“蜃樓?”
沈知寒這次是真的愣住了。
為什麼所有人都要去蜃樓?
難道真如白樹所言,一切都是命運安排麼?
“不錯, ”君無心點點頭, “所謂海市蜃樓,其實是指此方世界與另一個世界的交彙之處。隻不過這交彙處飄渺難尋, 我們去了極北之境後,還要再行尋找才是。”
見沈知寒越聽神色愈發微妙,君無心終於微微蹙了眉, 輕聲道:“寒寒, 怎麼了?”
沈知寒驟然回神:“額,沒什麼。”
他垂下眸:“師尊是如何知曉蜃樓在極北之境的?”
君無心一怔, 隨即笑道:“我也是隻有一個模糊的印象罷了。我現在所有的記憶皆是片段,不僅記不得作為君無心的記憶, 連自己原本的記憶都所剩無幾……”
他頓了頓, 卻突然湊了過來,在毫無防備的沈知寒頰邊落下一吻, 又在對方一臉驚詫地捂著臉頰後撤時笑了笑:“但是,我現在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寒寒你啦。”
沈知寒已經說不好這是自己第幾次發愣了。
恢複本體記憶的君無心仿佛終於從天際來到了人間,非但沒有染上煙火氣,反而因為愈發親和而顯得更加撩人了。
——太犯規了吧……
他默默感受著自己逐漸加快的心律與呼吸, 幾乎不敢直視對方那雙清和溫潤的眼睛。
君無心摸了摸他披散的長發, 隨即從草坪上拾起掉落的葉片, 低笑道:“水灑了, 我再去弄一些, 我們一會啟程。”
沈知寒點了點頭,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則下意識在草叢中摸索起來。
他記得昨夜好似是將白樹的兩片樹葉隨手一擱,也不知落到什麼地方了。
草葉深處猶帶著還未蒸發的微涼露水,在沈知寒指尖拂過時沾染在玉白的指腹上,帶著隔夜的涼意。
他摸索著,終於在一叢草葉深處發現了一枚含著淺淡靈光的光團。
兩片晶瑩剔透的水晶樹葉靜靜躺在光團之中,在陽光下折射出斑斕的彩光。
不遠處的腳步聲再度響起,沈知寒立即解了靈力罩,將兩枚葉片塞入了懷中,又起身將月白長衫穿回了身上。
與君無心一夜風流雖累得渾身酸痛,好在修者一向身體恢複速度極快,沈知寒一直控製著靈力在體內各穴位流轉,此時已然不再動彈不得了。
君無心手捧盛了溪水的樹葉,遠遠便見沈知寒整理衣衫,一頭青絲卻未來得及束起,在腰際隨著他的動作晃來晃去,像是貓兒調皮的尾尖,無端便將他腦海中昨夜的景象勾了起來。
想到對方的細腰如何在月光下彎折婉轉,君無心的呼吸竟也亂了幾瞬。
他心中立即默念起清心咒,才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便見沈知寒掏出了一枚玉簪,正要束發。
“我來吧。”
他笑著將手中樹葉遞過去,隨即將玉簪從對方手中取了過來:“許久未幫你束發了。”
沈知寒怔了怔,隨即順從地接過盛了清泉水的樹葉,任由對方擺弄起自己披散身後的長發來。
師尊的手指有些涼,遠遠不如昨夜他的身體溫熱。指腹在撥弄青絲之時卻時不時會掃到他雪白的後頸,癢得沈知寒不得不強忍著才不會躲開,
君無心有些好笑地看著他被碰觸時無意識微微縮起的後頸,低聲道:“寒寒真是怕癢。”
前者立時渾身一僵。
君無心將玉簪插入挽好的發髻之中,接著道:“昨夜也是,一碰這裡,就抖得厲害……”
“師尊!”
沈知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玉簪一戴好,便立即躲開了對方的手,捂著後頸尷尬道:“那個我、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
君無心手在半空中頓了頓,見他窘迫得厲害,也不逗他了,收手點了點頭,笑得卻依舊柔軟清和:“好吧,好吧——”
不知是否真的是昨夜二人一番折騰得原因,沈知寒可以明顯察覺到君無心的修為正在緩慢恢複,而屬於君無心那一部分的記憶也開始逐漸恢複中。
為了減少他的消耗,沈知寒堅持要帶著君無心架雲,後者拗不過他,隻好點了頭。
距離極北之境還有段距離,二人立在雲端,氣氛卻是說不出的尷尬。
沈知寒隻覺得來自斜後方的兩道視線竟好似實質一般,幾乎要將他身後看出兩個洞來,再加上二人曾經做過的事情,更覺得渾身不甚自在了。
為了打破這種僵局,他蹙眉想了想,隻好試探道:“師尊……不知為何會去了麗水城尋我?”
君無心果然移開了視線,縹緲如雲的嗓音響起:“三千年前你臨死前最後一句話,卻隻說了個麗水城的地名。為師自兩千年前開始便年年前去,想看看你留下這個地名的意義何在。”
沈知寒聞言,默默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