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最喜歡那紅薯小米粥,配著那碟子涼拌馬齒莧,連喝了兩碗粥,要不是烏蘭嬤嬤在旁邊勸著,她老人家竟還要再添一碗呢。
而安清和宜妃口味一直很像,兩人都喜歡那盤拔絲番薯,春曉向來知道安清的口味,做的並不是太甜,所以吃起來也不膩。
最後,兩人竟合力把那盤拔絲番薯吃了個底朝天。
這一頓飯雖然簡單,但顯然三人都吃的很是滿意,飯後,烏蘭嬤嬤又泡了一壺在這草原上必備的降火茶上來,三人邊喝茶邊聊了起來。
“今日你們去莊子乾嘛去了啊?”宜妃隨口問道。
安清見她似是還不知道莊子的事,應該是前邊的消息還沒傳到內眷這邊吧,於是她言簡意賅地在莊子上的事
說了說,最後把皇上給她阿爹封親王的事的也說了。
“什麼?”宜妃詫異道:“皇上給你阿爹提爵了?”
安清點了點頭,然後,她還下意識看了太後一眼。
畢竟,不管怎麼說,科爾沁這邊現有的親王基本都在科左中旗,如今他們科左後旗多了親王,在無形中也算是威脅到的也是科左中旗的地位,所以,她不太確定太後會不會介意。
太後自是看懂安清的顧慮,笑著說道:“這事皇帝同哀家提過,你們科左後旗這個親王爵位,是應得的。”
她雖然也出身科爾沁,但早早便嫁去了紫禁城,在後宮之中,她雖向來不管前朝之事,但畢竟曆經了兩朝,懂得自是比旁人多一些,也知道農業為曆朝曆代之根本的事。
所以,太後自然知道安清的這幾件功勞意味什麼。
特彆是番薯藤種冬藏的法子,那可是造福這個草原的事啊。
太後也是草原上出去的,這裡也是她的故土,她自是也希望這片土地上的人都能過得好些。
安清見太後並沒有介意,心裡也不由鬆了口氣。
三人又聊了會,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安清和宜妃便離開了太後的大帳。
此時時辰並不算太晚,這片草原上的篝火燒的仍然很旺。
歌聲笑聲人語聲飄蕩在夜空中,前邊的宴會正舉辦熱火朝天。
宴會上熱鬨不已,但就在營帳不遠處的山坡上,一個落寞的身影隱在了黑暗中。
沒多久,伊德日也從席上退了出來,他一路找了過來,看到那月光下落寞的背影,默默歎了口氣。
牧仁似是感覺身後有人,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待看到伊德日時,不由愣了下,“你怎麼來了,不用替你阿爹擋酒了?”
今日他阿爹剛被封了親王,眾人彆管心裡怎麼想,但麵子上還是要做做樣子的,去敬酒的人自是絡繹不絕。
蒙古雖向來能喝,但當麵對的同樣也是能喝的人,而且對方還是車輪戰時,岱布自也是吃不消的,這時候必然得有人幫著擋酒才成。
方才在席間,伊德日便充當了這個擋酒的角色,替他阿爹喝了不少。
伊德日順勢坐在牧仁旁邊,擺了擺手回道:“沒事,我阿爹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兒子,我大哥二
哥還在呢。”
再說了,人家不是還有個女婿呢嘛,酒量先不說,就胤祺那皇子的身份,他往那一站,那些故意灌酒的人也不敢太猖狂啊。
當然,這話他是不能說的。
“你呢,好好的,跑這裡來乾嘛?”伊德日問完,下意識就想抽自己一巴掌,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這副樣子一看就是白日裡在莊子上受了刺激,畢竟,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和旁的男子牽手,心裡定是舒坦不了的。
牧仁笑了下,回道:“喝的有點上頭,出來吹吹風。”
這話,伊德日自是不信的,牧仁酒量比他還好,想讓他喝的上頭可不容易。
但他也不是缺心眼,自是不會去拆穿的,隻不過伊德日知道自己沒什麼演技,怕多說多錯,於是便隻能“哦”了一聲後,便沉默了起來。
草原的夜空確實很美,今晚仍是繁星密布,皓月當空。
但此情此景,對於兩人大晚上從酒席上躲到這裡的大男人來說,就顯得有些詭異,而把這種詭異推到最高峰的是,兩人竟誰也不說話。
伊德日坐在那裡是怎麼都不得勁,說句如坐針氈絲毫不為過,但沒法子,他也隻能強忍著。
唉~他真是太難了,但凡牧仁換個人喜歡呢,他這會都不會這般進退兩難。
半晌後,牧仁抬頭望著低沉的夜空,“行了,不難為你了,我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伊德日“啊”了一聲,似是怕好兄弟尷尬,還想偽裝一下,但轉念一想,牧仁既然都已經挑明了,他再裝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也沒有一直吧,”他摸了摸鼻子,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問,“所以,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對我小妹起的心思?”
牧仁瞥了他一眼,默默歎了口氣:“你小妹及笄禮上。”
“什麼?”伊德日直接原地驚坐起,用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那豈不就是你第一次見我小妹的時候!”
那豈不就是一見鐘情!
牧仁笑著輕點了點頭,可不就是一見鐘情嗎。
每每回想起及笄禮上那個明眸皓齒、笑靨如嫣的少女,他的心還是會忍不住狂跳不已。
其實,他和伊德日認識的比較早,大概十二歲的時候,那一年的木蘭秋彌時
,兩人都是第一次被他們阿爹帶來這木蘭圍場長見識,誰曾想卻一見如故,成了好友。
說來也是奇怪了,之後兩三年時間裡時候,他也好多次來科左後旗的轄區找伊德日,但竟然一次都沒碰見過安清。
牧仁有時候都忍不住想,也許就是兩人沒緣分吧。
伊德日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眉頭都皺的快能夾死蒼蠅了。
“做什麼這麼看我?”牧仁不解問。
伊德日深吸了口氣,一言難儘道:“我小妹說過,一見鐘情的另一種說法,就是見色起意。”
說罷,他還擺出一副‘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的表情。
牧仁不由怔了下,失笑道:“也許吧。”
他話雖這般說,但心裡卻很清楚,他對安清的心動源於第一次相見,但對她的喜歡,卻是在之後的了解中越來越深的。
或者說,牧仁瞥了伊德日一眼,在見到安清之前,他的心裡就埋下了對她的好感吧,畢竟在此之前,他可沒少從伊德日口中聽說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