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這件事情以後,鄭凜敘的口吻難得多出幾分自嘲:「如果我知道她會選這種方式,當初一定不會說那句話。」
那個時候薑明珠不肯吃藥不肯去看醫生,吃東西就會吐,一個月的時間就瘦到了皮包骨。
鄭凜敘和薑明珠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在醫院,那次薑明珠因為低血糖昏倒了,去醫院吊針。
她憔悴到說話都沒底氣了,何楚妍和薑故鳴兩個人一臉疲倦。
鄭凜敘為了讓薑明珠好好接受治療,拋出了這個誘餌。
後來薑明珠真的開始配合治療了,鄭凜敘把鄭家的營養師找來給她調養身體,她的狀態肉眼可見地好轉了。
心理醫生也說她在漸漸走出來。
沒想到到頭來這一切都是她精心謀劃的騙局。
周禮沉默地聽完了鄭凜敘的話。
幾分鐘後,他問鄭凜敘:「你什麼時候知道裴燁桉身份的?」
既然裴燁桉是鄭家的人,又被接到了港城,鄭凜敘沒有任何理由對他袖手旁觀。
他對薑明珠都能如此上心,何況是自己的親侄子。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發現裴燁桉身份的時候已經晚了。
鄭凜敘:「大概在他去世前一個月。」
「當時我從美國找了幾個醫生過來,但也沒能把他留住,太晚了。」鄭凜敘揉上太陽穴。
周禮:「你這些年一直沒找到他?」
鄭凜敘:「沒有。」
有時候世上就是這麼多陰差陽錯,當初鄭屹然一家是在高速路上出的車禍,港城這邊鄭凜敘一直沒有花太多精力找。
鄭凜敘和裴燁桉相認還是因為何楚妍和薑故鳴把他接回港城瑞金醫院。
那天鄭凜敘去瑞金醫院探望一位合作方,恰好碰上何楚妍拿著裴燁桉的血常規報告和醫生談話。
鄭凜敘聽到「rh陰性B型血」幾個關鍵詞之後去詢問了情況,然後在何楚妍的帶領下見到了裴燁桉。
但他們叔侄相認不過一個月,裴燁桉就離開了。
「燁桉走之前,我答應了他,把珠珠當成自家孩子來對待。」鄭凜敘從回憶中抽身出來。
聽完這些話以後周禮對鄭凜敘和薑明珠的關係又有了新的認知,也更加覺得自己先前的那些想法可笑又偏激。
周禮:「你們要讓原野替代裴燁桉麼?」
鄭凜敘:「這是她媽媽的意思,我不支持也不反對。」
周禮:「我喜歡她。」
鄭凜敘:「我知道,周義說過了。」
周禮:「我能做什麼?」
鄭凜敘:「你想和她在一起?」
周禮:「嗯。」
鄭凜敘:「很難。」
他並不看好周禮和薑明珠的事情,但還算客觀地點了點周禮:「就算沒有腎移植的事情,你們的性格也不合適。」
周禮:「我知道。」
薑明珠之前就說過他無趣,他對這一切都很清楚。
可即便知道,還是想要強求。
鄭凜敘:「如果你在她坦白的時候告訴她一切,或許你們之間還存在一線希望。」
「你走了最爛的一步棋。」鄭凜敘看著周禮僵硬的肩膀,「當然,從你的角度出發,你這樣選擇並沒有錯,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喜歡被算計的,你越愛她就會越計較。」
周禮生平第一次有後悔的感覺。
在他和薑明珠的關係徹底破裂的這段時間,每個不眠的深夜,他都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如果他在那天晚上就和她坦白一切,如果他沒有反將一軍算計她,
而是平等地和她展開合作,事情會不會不一樣?
薑明珠有一句話說得很好——沒有如果。
他總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