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五條悟愣住了。
此時如果有外人在場看到五條悟震驚到呆滯的臉,一定會幸災樂禍地想這個家夥也有今天!
可惜現在在場的隻有兩個無暇他顧的當事人。
五條悟看著伏黑惠,從他眼神到他的表情再到他的動作,死機的大腦還沒想出結果就先本能地把伏黑惠用力到泛白的手指從自己袖子上摘下來放在手裡揉了揉。
五條悟把自己從恍惚中拔出來,謹慎地思考了一會兒,掏出自己兜裡的糖果放進了伏黑惠手心裡,“Trick or treat?”
伏黑惠:……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五條悟,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咬牙切齒地反問:“您是笨蛋嗎?!”
就算他再怎麼設想也沒想到自己的告白會得來這麼一個結果!
看到伏黑惠的反應,五條悟條件反射地先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
伏黑惠立刻被戳中了心頭軟肉,開始自我反省:明明是他突然告白,怎麼能怪悟先生反應不對勁?
這麼想著他的神情緩和下來,無奈又糾結地看著五條悟,有些說不出的失望,但看著手裡的糖果心中又生出些好笑。
兩個人的手還握在一起。
五條悟仔細注視著伏黑惠,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問:“就是今天嗎?”
伏黑惠喉頭一哽,無法給出回答。他深深地看了五條悟一眼,攥緊了他的手,“請您今天一定要回來給我答複。”
他把重音咬在‘回來’上,抬眸注視著五條悟,綠眸中閃爍著期盼的光。
五條悟笑了,從伏黑惠手心裡拿了顆糖,剝開糖紙把糖果塞進自己嘴裡,“我答應你。”他又剝了一顆糖塞到伏黑惠嘴裡,從容地說:“惠的糖果還沒吃完,我就回來了。”
伏黑惠含了滿嘴的甜,目送五條悟的背影走遠。他垂眸看著手裡一把花花綠綠的糖果,一顆不少地放進了衣兜裡,轉身去找同學們彙合。
白天很安寧,伏黑惠坐在教室裡心神不寧和同學們一起上文化課。
他看著窗外搖曳的樹枝,幾片早黃的秋葉被風卷落樹梢,飄飄然落在地麵上。虎杖悠仁回答問題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下課後,同學們打鬨的聲音充斥著整間教室。
“伏黑,你今天怎麼上課一直走神?”虎杖悠仁關心地問。
伏黑惠心不在焉地說:“沒什麼。”
“你這種不聽課也不影響成績的人真討厭啊!”釘崎野薔薇幽幽地說,羨慕嫉妒恨,“今天上課的時候老師叫了你多少次?老師都快自閉了!”
托五條悟的福,伏黑惠是一心二用的行家,就算今天頻頻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也沒難住他。
吉野順平看著伏黑惠微微鼓起的臉頰,細心地問:“伏黑是早上沒來得及吃早飯,低血糖了嗎?要不要趁現在課間休息去買個麵包?”
虎杖悠仁說:“對啊,吃糖雖然能補充體力但是吃不飽哦!”
釘崎野薔薇懷疑地問:“伏黑,你該不會是在減肥吧?”
虎杖悠仁說:“可是伏黑已經這麼瘦了……”
兩個人自顧自地爭論起來,當事人伏黑惠給出結論,“我沒有減肥,隻是不餓。”
他的舌尖撥動了一下嘴裡的糖果,很甜,吃多了會有點發膩,讓人隱隱有些反胃。
虎杖悠仁好奇地問:“這個糖很好吃嗎?”
伏黑惠遲疑了一下,從兜裡拿出三顆糖分給其他人,“五條老師給我的。”
三個人一人拿了一顆塞進嘴裡,感受著糖果在嘴裡融化。
“這就是五條老師喜歡的糖嗎?”
“那家夥吃的糖也沒什麼特彆的嘛。”
“這個牌子的糖我以前吃過,感覺比另一款水果味更重一點。”
“是嗎?”
“我還是更喜歡巧克力棒。”
“沒品味!”
“釘崎你就有品味到哪兒去嗎?”
“比起巧克力棒或者廉價的糖果,當然是高檔巧克力更好了!”
“很多便宜的糖果也很好吃啊!”
“伏黑常年和五條老師在一起才是最有經驗的吧。”
“五條老師不怎麼挑剔價格,隻要合他口味就行了。”
四個人坐在教室裡邊吃邊聊,話題很快就從糖果變成了零食又轉移到天南海北。陽光落在他們身上,照出一幕歲月靜好的畫麵,如同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
一天的學習結束,虎杖悠仁伸了個懶腰,看向走神了一天的伏黑惠,“伏黑,一起去吃晚飯吧。”
“嗯。”伏黑惠回過神來應了一聲,起身跟他們一起離開教室。
“上一天的文化課比做任務祓除一天咒靈還累!”釘崎野薔薇抱怨了一句,問,“伏黑,你今天怎麼了,一直走神?”
伏黑惠沉默不語。
吉野順平若有所思地問:“伏黑,今天五條老師不在嗎?”
“他有任務。”伏黑惠看向窗外,紅日漸落、殘陽似血。
2018年10月31日,萬聖夜。
東京涉穀區以東急百貨店東橫店為中心落下了半徑約為400米的「隻將普通人封閉在內」的「帳」,「帳」內傳達出消息‘讓五條悟過來’。
一個小時後,東京沒有任務的咒術師們都被召集起來,以東京校為集合地點召開會議。隻不過這一次作為一級術師的伏黑惠是參與到任務布置中的一員,可以根據上輩子的經曆提供一些建議。
雖然上輩子沒有咒術師目睹五條悟被封印的始末,但有脹相在,他們也把事實拚湊得七七八八。
上一次他們比五條悟先到達現場,但因為不知道具體情況,進入「帳」內的時候已經晚了。
那個時候他們從沒想過五條悟會出現問題,都在外麵等著他解決一切——這次絕對不能如此行事。
因為「帳」的範圍很大,這次去涉穀的隊伍兵分幾路,每一路都由一名一級術師帶隊,再配以一名術師輔助。
上次伏黑惠與豬野琢真跟著七海建人一同行動,這次伏黑惠成為了帶領隊伍的一員,七海建人依舊帶著豬野琢真行動,伏黑惠則帶著釘崎野薔薇一起。
夜蛾校長站在最前方,看著麵前整裝待發的眾人。七海建人和豬野琢真再多帶一個吉野順平、冥冥和虎杖悠仁、日下部篤也和Panda、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狗卷棘還有原本被禪院直毘人帶著在外麵執行任務,收到消息後結束任務直接跑過來的禪院真希。
家入硝子作為「反轉術式」的擁有者站在夜蛾正道身側。
東京校傾巢而出,京都校也已經在彙合的路上。
伏黑惠在眾人麵前放出了「脫兔」,“輔助監督彙報「帳」內無法通訊,這是為了防止遇到緊急事態卻無法溝通的情況,但是式神能傳達的訊息有限,以求救信號為主。”
他說完,雪白的「脫兔」鑽進了每個人的影子裡。
禪院直毘人喝酒的手不著痕跡地停了一瞬,眼神繞過自己的酒葫蘆往自己的影子裡瞄了一眼,灌了一口酒後又正大光明地看向伏黑惠。
不愧是十種影法術,他遺憾地看著伏黑惠,如果早點把對方接回禪院家就好了。
伏黑惠對禪院直毘人的目光視而不見。
對於禪院直毘人在遺囑裡把禪院家主的位置留給他的行為,伏黑惠不知道該如何作想,後來真希學姐滅了禪院家倒是避免了他的麻煩。
總歸他們兩個人兩輩子都不熟。五條老師這次不會出事,他和禪院家也不會有交集了。
夜蛾正道說:“現在「帳」內情況不明,普通人除了被限製行動沒有受到附加傷害。任務以保護普通人為主要目的,要不要解除「帳」,視情況而定。”
眾人都點頭示意,表示明白。
夜蛾校長看著眾人,宣布了一個好消息,“悟那邊已經得知了消息,很快就能趕來。”
“這是麵對五條老師的圈套。在場的普通人越多,對五條老師的實力限製越嚴重。”伏黑惠開口道,“在五條老師到來之前,我會讓式神儘可能探查「帳」的內外情況。”
這是他們之前就商量過的,現在隻是說給所有人聽。夜蛾正道當然不會反對,“「帳」外的輔助監督會配合你的行動,在悟到達之前先不要輕舉妄動。”
伏黑惠點了點頭。
對於「帳」內的普通人來說,他們解除「帳」的速度越快,他們存活的幾率就越高。但是羂索選擇的方式就意味著要犧牲普通人的性命。
他救不了每一個人。
“我救不了每一個人。”五條悟看著手機上的消息又看了一眼屏幕右上角的時間,把屏幕按滅,從路邊的座椅上起身,對身旁的人說,“這邊就交給你了,憂太,有什麼問題就聯係惠。”
“您特意把我從國外叫回來就是因為這個嗎?”乙骨憂太戴著帽子,眼下的青黑跟手上抱著的兔子雪白的皮毛相映成趣。
“嗯哼!”五條悟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看著樹上飄落的秋葉,似笑非笑地說,“真是多事之秋。”
“放心吧,老師。”乙骨憂太露出爽朗的笑容,“一定沒問題的。”
“對於我的學生們,五條老師一直都很放心哦!”五條悟朝著乙骨憂太豎起一個大拇指,一閃身消失在他麵前。
乙骨憂太在五條悟走後和懷裡的兔子對視一眼,「脫兔」的腿動了動,在空中蹬了兩下,似乎是在催促他的行動。
乙骨憂太彎腰把兔子放到自己的影子上,看著「脫兔」和自己的影子融為一體,讚歎道:“惠越來越厲害了啊!”
他站起身,把放在旁邊的長刀背到背後,走進了遠處的地鐵站。
第112章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狗卷棘一起站在「帳」外,「鵺」高高地在空中巡視著,小心地將自己的身形隱藏雲層之上,以免被敵人發現。
伏黑惠看著守在「帳」外的伊地知潔高,“敵人為了防止我們聯絡特意把「帳」設置成屏蔽信號的樣式,伊地知先生,你們也要小心。”
“我知道,多謝你的提醒,伏黑君。”伊地知潔高推了推眼鏡,感激地笑了笑。
釘崎野薔薇開玩笑說:“原來輔助監督這行也這麼危險。伊地知先生,要不然等我紅了,你來給我做經紀人吧?”
“彆開玩笑了,釘崎同學。”伊地知潔高哭笑不得地說。
狗卷棘朝著釘崎野薔薇豎起一個大拇指,“醃魚子、鮭魚。”
釘崎野薔薇虛心地問:“狗卷前輩這是什麼意思?”
伏黑惠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把手機收起來,對釘崎野薔薇解釋說明道:“誇你厲害,敢和五條老師搶人。”
“噫!”釘崎野薔薇裝模作樣地抖了抖,“那還是算了,我可不想被五條老師盯上。”
“五條老師已經到了。”伏黑惠看著麵露喜色的三人,“我先進去看看,狗卷前輩、釘崎,你們在這裡等我一下。”
狗卷棘不讚同地皺起眉,“木魚花。”
釘崎野薔薇說:“你一個人進去?”
“伏黑同學,你不用這麼著急。”伊地知潔高說,“裡麵還有術師不可進入的「帳」,現在情況不明……”
“沒關係,我隻是在邊緣看看能不能找到解除「帳」的方法。五條老師來了,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會有危險的。”伏黑惠冷靜地說,“遇到敵人,我會用「脫兔」通知你們的。”
狗卷棘和釘崎野薔薇對視一眼,退了一步。釘崎野薔薇說:“好吧,有事一定要及時通知我們,不許自己逞強!”
“我會的。”伏黑惠的目光掃過緩緩麵前的三個人,鄭重地說,“你們也要小心。”
釘崎野薔薇一拳打在伏黑惠肩頭,“伏黑,你還是多擔心自己吧。”
狗卷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芥。”
伏黑惠朝著三個人笑了一下,轉身走進了「帳」內。
遠處的高樓上,一個膀大腰圓樣貌抽象的男人看到伏黑惠消失在「帳」內,對旁邊坐著的老婆婆說:“奶奶,十影法落單了。”
老婆婆拿出一個臟兮兮罐子,從裡麵掏出一團不知名物體交給那個男人,“去吧,孫子。”
隨著老婆婆念咒的聲音響起,男人把物體吞下去後開始改頭換麵。
隱藏在雲層後的「鵺」目睹著這一幕。
——找到你了。
「帳」內的伏黑惠淺淺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這次羂索不能利用夏油傑的身份就不能用盤星教的人手,但很多詛咒師都隻認錢不認人,不能掉以輕心。
他從兜裡摸出一顆糖放進嘴裡,濃濃的水果味充斥齒間,緩解了他的煩躁。
伏黑惠放出了兩隻「玉犬」,搜尋著帶著符咒的釘子。他在人群之中低調地行走著,逐漸脫離人群的範圍。
「帳」外,咒術師們被塞了「脫兔」的影子動了動,一隻雪白的兔子鑽了出來。
「脫兔」一臉嚴肅,兩隻長長耳朵放平,耳尖折到下巴的位置,兩條前腿緊緊貼著身體,兩條後腿踮起腳尖。
虎杖悠仁一歪頭,自己跟著「脫兔」的動作學了一下,猜測道:“釘子?”
「脫兔」嚴肅地點了點頭。
虎杖悠仁又問:“伏黑讓我們注意釘子?”
「脫兔」再次點頭。
虎杖悠仁也跟著點了點頭,轉向冥冥剛想開口,對方率先叫住了他。
“虎杖同學。”冥冥掛斷電話,“輔助監督的消息,明治神宮前站那邊也出現了「帳」,我們得過去了。”
“欸?哦,好。”虎杖悠仁低頭和「脫兔」大眼瞪小眼,“抱歉啊,幫不上忙了。”
「脫兔」的耳朵動了動,又鑽回了他的影子裡。
冥冥饒有興致地笑了笑,“真是可愛的式神!”
虎杖悠仁眼睛亮晶晶的,誇獎道:“式神們都很可愛,尤其狗狗和兔子擼起來手感都很好。”
“並不是所有式神都可愛的,我也是式神使。”冥冥抬手,一隻烏鴉落在她的手臂上,問,“剛才伏黑同學傳達了什麼消息?”
虎杖悠仁說:“伏黑讓我們注意釘子。”
“釘子?我知道了。”冥冥一揚手,留下了兩隻烏鴉在這裡盯著,自己帶著虎杖悠仁和憂憂一起趕往明治神宮前站。
另一邊,伏黑惠站在「術師不可進入」的「帳」前,和敵人狹路相逢。
他猛地向後一躍,躲開了對方迅猛的攻擊,百感交集地看著這張不久之前才在時空穿越中見過的臉。
伏黑甚爾,他死去已久的父親。
被羂索利用的屍體不隻有夏油傑,隻不過他們之前誰也沒發現。
伏黑惠通過式神之間的感應得知五條悟那邊已經開打了。他看著攔路的敵人,他現在能做的隻有再次讓對方安息。
高高的天空上,「鵺」展開雙翼,朝著樓頂上的詛咒師發起攻擊。它發出長長的鳴叫,尖銳悠揚的聲音響徹天際。
釘崎野薔薇驀地抬頭望向天空,向狗卷棘確認道:“狗卷前輩,你聽到了嗎?”
“鮭魚!”狗卷棘立刻應道。兩人對視一眼,看向伊地知潔高,“伊地知先生,您留在這裡,我們去看看!”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電光映出「鵺」和人戰鬥的身影,給他們指明了目的地,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吉野順平仰起頭看著戰鬥的式神,憂心忡忡地問:“惠有危險嗎?”
七海建人穩重地說:“吉野君,伏黑君的實力很強,不用太過擔心。”
豬野琢真感歎道:“那可是一入學就是一級的天才術師啊!”
七海建人說:“行了,先專注自己的任務,釘子找到了嗎?”
漆黑的天幕上電閃雷鳴,比霓虹璀璨的地麵還亮。
禪院真希推了推眼鏡,“惠那邊已經開始了啊。”
禪院直毘人抬頭,認真看著十種影法術的式神的戰鬥場景。
路邊的路燈下,日下部篤也靠著圍欄。Panda用手擋在眼睛上方,眺望著遠方的戰鬥,“沒想到最先開始的是惠,不過敵人的目標是悟,也不是不能理解。”
東京高專二年級的班主任日下部篤也抬頭看著這一幕,唉聲歎氣地說:“我可沒教過比自己還強的學生啊,看來明年可以輕鬆一些了。”
“彆總想著偷懶啊,日下部老師,一年級還有其他學生呢。”Panda拍了拍日下部篤也的肩膀,憨態可掬,“惠的對敵經驗也不如你,還有的教。”
“一個沒入學就能開領域的一級術師、一個宿儺容器、一個準一級,隻有一個普通學生。”日下部篤也歎了口氣,已經為明年的教學生活提前頭疼起來了。
狗卷棘動作靈敏地躥上天台,拉開衣領,露出唇邊的咒紋,“「彆動」”
釘崎野薔薇緊隨其上,一把釘子扔出去,重重一錘,“「芻靈咒法」”
隨著兩人的到來,「鵺」煙消雲散,被召喚回伏黑惠身邊。
伏黑惠抓住「鵺」的爪子騰空而起,恰到好處地躲過了伏黑甚爾的重擊,再次跟對方拉開距離。
兩個人已經纏鬥了五分鐘,不分勝負。
“伏黑!”釘崎野薔薇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從式神的位置感覺到釘崎野薔薇在靠近的伏黑惠警惕地盯著伏黑甚爾,“狗卷前輩呢?”
“在外麵幫忙疏散普通人,你沒發現第一層「帳」已經破了嗎?!”釘崎野薔薇一根長釘朝著伏黑甚爾飛過去,“你怎麼樣?”
“我沒事。”伏黑惠終於理解了五條悟為什麼說他和十六歲的五條悟打架會贏——你了解我,但是十六歲的我不了解你。
他跟伏黑甚爾打過一次,他了解對方,但是對方不了解他。
釘崎野薔薇震驚地看著自己的釘子被伏黑甚爾接住,又被用快了不止一倍速度扔回來,瞳孔地震,“這人誰啊?!”
“是降靈。”伏黑惠腳下一拉影子把釘崎野薔薇勾進去躲過攻擊,“這個男人早就死了。”
“你確定嗎,伏黑?!”釘崎野薔薇看著伏黑甚爾靈活的動作,“他看起來不像是死的啊!”
伏黑惠呼吸急促地說:“我確定,動手的是五條老師!”
“看他的行動,我還以為是你乾的呢!”釘崎野薔薇氣急敗壞地說。不管她怎麼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對方都像是有深仇大恨一樣緊盯著伏黑惠不放。
伏黑惠邊警惕地躲避著伏黑甚爾的攻擊,邊氣喘籲籲地解說道:“這種降靈術式的作用就是讓附身的術師變成戰鬥機器,會盯著在場最強的人戰鬥。”
釘崎野薔薇抓狂地說:“那能不能把他引到敵人那邊去啊……伏黑!”
伏黑甚爾一拳打中伏黑惠。伏黑惠扣住他的手沉進影子裡,用影子禁錮他的行動。與此同時,「貫牛」不知從何處飛奔而來,一頭撞向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被撞飛,撞塌大樓的外牆,落入廢墟之中。
“你能不能彆總拿自己當誘餌?!”釘崎野薔薇喘勻了這口氣,跑過去扶起伏黑惠。
伏黑惠擦掉唇邊的血跡,捂住被打中的肚子。「貫牛」換成了「圓鹿」,治好了伏黑惠身上的傷。
廢墟的碎石滾落下來,發出響聲。釘崎野薔薇警惕地看過去,“不是吧,這人是鐵打的嗎?!”
“嘩啦”一聲,伏黑甚爾從廢墟中站了起來,對上了伏黑惠的眼睛。
伏黑惠遲疑了一下,攔住了要攻擊的釘崎野薔薇。
短暫恢複了神智的伏黑甚爾看著對麵的青年,目光如炬,“你姓什麼?”
釘崎野薔薇下意識回道:“憑什麼告訴你?!”
伏黑惠和伏黑甚爾對視著。就算再來一次,他依舊不懂伏黑甚爾問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就像他很在意似的。
如果真的在意他又怎麼會把他留給五條老師,留給一個剛剛被他重傷過、正要殺死他的敵人?
五條老師接受他是因為五條老師是個好人。
還是說伏黑甚爾在意的僅僅隻是他姓什麼,隻要他不姓禪院就可以毫無遺憾地去死了嗎?
伏黑惠覺得有些可笑,於是他就真的笑了,強烈的、他不知道該如何定義的感情衝擊著他的心臟,讓他生出一股惡劣的心思。
“五條。”伏黑惠說,“我姓五條。”
釘崎野薔薇驀然扭頭看向他。
伏黑甚爾舒心地笑了,“不是禪院啊,太好……五條?!”
第113章
釘崎野薔薇恍恍惚惚地收回目光,如果不是大敵當前,她一定會揪著伏黑惠的領子瘋狂搖晃:你們進展得這麼快?!!!
伏黑甚爾也愣住了。
他想了禪院、想了伏黑,卻從來沒想過還有這種可能,姓五條是什麼鬼?!讓十種影法術的術師姓五條,禪院家的人都死絕了?!
話出如覆水難收,伏黑惠硬著頭皮問:“有什麼問題?”
希望五條老師不會知道他剛才說的話,不然一定會被取笑很久,說不定還會被追著問‘惠要不要真的改姓五條?悟先生完全不介意哦!’、‘沒想到惠這麼喜歡悟先生,悟先生好感動!’
想到這裡,伏黑惠思緒一頓,喜歡是真的喜歡,但是改姓他還沒想過……如果以後……他是不是真的有機會改姓五條?
伏黑甚爾神情複雜地看著伏黑惠,匪夷所思地問:“……你為什麼會姓五條?”
禦三家那種爛到根子裡的家族怎麼可能同意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改姓?!又不是像他一樣因為討厭禪院隨隨便便就找個人入贅改姓了。
不太了解禦三家的伏黑惠反問:“五條老師收養了我,我為什麼不能姓五條?”
釘崎野薔薇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似乎感受到了那股區彆於敵對的微妙的氛圍,小心翼翼地問:“伏黑,你和他……?”
這種交流方式可不像是陌生人啊!難道是死前認識的?難不成是五條老師殺人的時候是帶著伏黑一起的?但是感覺不像敵人啊……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橫插一道,“禪院甚爾?!”
禪院直毘人驚詫地看著伏黑甚爾,身後跟著禪院真希。
伏黑甚爾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說:“我早就入贅改姓伏黑了,老頭。”
與此同時,伏黑惠回答釘崎野薔薇,“他是我的父親。”
釘崎野薔薇張了張嘴,目瞪口呆,“可你剛剛不是說……”殺死他的人是五條老師?!
“是。”伏黑惠領會了她的意思,冷淡地說,“他活該。”
釘崎野薔薇:……伏黑,你和五條老師的關係有點太複雜了!這是什麼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劇情啊?!
伏黑甚爾冷笑一聲,“五條悟告訴你的?”
伏黑惠冷漠抬眼,“不是,我不想聽跟你有關的事。”
旁觀的三人看著這場父與子的對峙,目光從伏黑惠挪到伏黑甚爾,又從伏黑甚爾挪到伏黑惠。
釘崎野薔薇把自己挪到了禪院真希身邊,小聲問:“真希姐,你們怎麼過來了?”
禪院真希說:“我們……”
話沒說完,幾人麵前的場景陡然一變。
涉穀的鋼鐵森林變成了大海、陽光、沙灘、椰子樹,伏黑甚爾和伏黑惠把注意力從對方身上移開,觀察四周。
禪院真希手持「遊雲」警戒,繼續說:“我們就是追著這個特級咒靈過來的。”
伏黑惠說:“應該是為了拖延我們的時間,防止我們去乾擾他們對五條老師的行動。”
“嘖!”伏黑甚爾不耐煩地咂舌,飛身而起,路過禪院真希的時候順手抄走了對方的武器。
禪院真希隻感覺手中一股不容抵抗的力道,回過神來定睛一看,自己手裡已經空了。她看著拿著「遊雲」的伏黑甚爾,瞳孔地震,“什麼時候?!”
禪院直毘人欣賞地看著伏黑甚爾勢如破竹,對禪院真希說:“他就是完全體的「天與咒縛」,你還差的遠呢,小鬼。”
禪院真希嘲諷道:“這麼厲害不也不聽你的話,老頭!”
禪院直毘人哈哈大笑,拿出酒葫蘆喝了一口酒。他咽下酒水,收斂了笑意,認真地說:“機會難得,多學著點吧,真希。”
“還用你說。”禪院真希目不轉睛地觀察著伏黑甚爾的動作,不管是力量還是速度都跟她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伏黑惠看著麵前一麵倒的戰鬥,猜到了羂索的打算。
同樣作為特級咒靈,陀良的戰鬥力不足,與其給五條老師送菜,不如用來阻攔他們。
花禦被他祓除,羂索手下可以用來對付五條老師的棋子隻剩下漏瑚、真人、脹相,還有一個上次直到五條老師被封印之後才出場的裡梅。
伏黑惠感受著自己式神們的狀態和位置,略略放下了心。
明治神宮前站。
冥冥和虎杖悠仁站在「帳」外和輔助監督交接。
冥冥說:“有詛咒師在襲擊輔助監督,你自己小心。”
輔助監督一本正經地說:“謝謝冥小姐的提醒,也請你們小心。”
冥冥帶著虎杖悠仁一起走進「帳」內,地鐵站內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戰鬥過後的痕跡。
虎杖悠仁敏銳地發現了牆角的異物,“這是不是就是伏黑說的釘子?”他伸手把裹著符咒的釘子拔了出來,遞給冥冥。
冥冥接過釘子看了看,“看來他們就是用這個來布「帳」的。”
兩人繼續向前,四處散落的衣物和千奇百怪的屍體似乎在訴說著戰鬥的殘酷。
虎杖悠仁的臉沉了下去,他環視四周,沉聲道:“真人在這裡。”
“就是那個能改造人的靈魂形狀的特級咒靈?”冥冥手持巨斧,微笑著說,“那可得小心些了,得讓五條悟加錢才行。”
“欸?”虎杖悠仁露出一雙豆豆眼。
“彆一副傻樣!”憂憂嫌棄地看著虎杖悠仁,“不許拖姐姐的後腿!”
虎杖悠仁立刻說:“我不會的!”
前方的地鐵隧道裡傳出些許動靜。
烏鴉振翅而去,冥冥帶著虎杖悠仁摸索過去。一個白色的身影佇立在隧道中,身姿挺拔,手中的長刀閃爍著寒芒。
虎杖悠仁嚴陣以待。
冥冥朝人影走近兩步,熟稔地打招呼道:“乙骨同學。”
“冥小姐,”乙骨憂太回過頭,禮貌地跟她問好,“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你什麼時候從國外回來的?”冥冥眯了眯眼睛,看來今天的事五條悟早有準備。
乙骨憂太寒暄道:“剛回來沒多久。”
“您就是乙骨前輩?”虎杖悠仁自我介紹道,“我是虎杖悠仁,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乙骨憂太看向他,和藹地說:“是惠的同學啊!我是二年級的乙骨憂太。”
虎杖悠仁好奇地問:“伏黑跟您說過我嗎?”
“我聽五條老師提起過。”乙骨憂太說。九月的時候五條老師還讓他多照看跟他同樣處境的虎杖悠仁,十月就讓他偷偷回國不要告訴除了惠之外的任何人,高層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冥冥打斷了兩人的閒聊,問:“乙骨同學,你在乾什麼?”
“阻止普通人靠近涉穀,免得妨礙五條老師行動。”乙骨憂太露出爽朗的笑容,抬手揮刀。
刀光一閃,隧道上方的磚石裂開,“轟隆隆”的聲音過後,落石堵住了地鐵的隧道,物理性地阻止了所有人的靠近。
乙骨憂太收刀回鞘,氣定神閒地說:“走吧,我們去和五條老師他們彙合。”
虎杖悠仁收回張大的嘴巴,敬佩地說:“乙骨前輩好厲害!”
乙骨憂太友好地笑了笑,“我聽說了,虎杖同學進步的速度也很快。”
四個人順著隧道朝著涉穀站的方向跑過去。半路上,乙骨憂太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一個圓形機器,“這是我在通道裡撿到的,與幸吉同學的小機械丸。”
“與幸吉同學?”冥冥挑了挑眉,看向那個巴掌大的圓形機器,“這就是和你勾結的咒靈的計劃。”
圓形機器中傳出與幸吉的聲音,“我不能說,還不到時間。”
“不管他們的計劃是什麼,敢直接對五條悟下手,真是大膽的做法!”冥冥問,“他們給了你什麼條件?”
乙骨憂太說:“真人的術式是改變靈魂的形狀,就算是天與咒縛的身體也不例外。”
“原來如此。”冥冥點評道,“與虎謀皮。”
與幸吉一直保持著沉默。
乙骨憂太輕描淡寫地說:“沒關係,我剛才已經複製了真人的術式,如果五條老師同意的話,等我回去就能治好你了。”
他經常會複製一些有用或者有趣的術式,有用的不必提,有趣的術式也可以讓同學和後輩們開開眼界。
與幸吉明白乙骨憂太的意思。作為板上釘釘的背叛者,他現在想要保住自己的命都很困難,更彆說還想要治好自己,他最好從現在就開始想想要把什麼交給五條悟換取自由和健康。
虎杖悠仁問:“乙骨前輩,你剛才遇到真人了嗎?”
冥冥意外地問:“連你都沒能把祂祓除嗎,乙骨?”
乙骨憂太遺憾地說:“他分裂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替身吸引我的注意,本體趁機逃跑了。”
“上次我和釘崎祓除祂的時候也是隻差一步被祂逃走了!”虎杖悠仁懊惱地說,“一開始真人沒有這麼強,伏黑和七海海都說真人的進步非常快。”
乙骨憂太寬慰道:“真人現在還在咒胎狀態,我們會在祂成功孵化前把祂祓除的。”
虎杖悠仁用力點了點頭,摩拳擦掌,腳下的步子驟然加快。隧道中回蕩著幾人的腳步聲。
一站之遙的涉穀。
咒術師們有的在外麵疏散普通人,有的在和詛咒師戰鬥,還有的在目睹一場家庭倫理劇導致的單方麵毆打。
特級咒靈的領域中成為了伏黑甚爾一個人的戰場。在伏黑甚爾的攻擊下,陀良根本無暇他顧,很快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伏黑甚爾祓除完咒靈,手持特級咒具,殺氣騰騰地看向其他人,“五條悟在哪兒?”
第114章
所有人都一同看向伏黑惠。
伏黑惠快速衡量著優劣,冷靜地說:“跟我來。”
時間差不多了,他沒有時間在這裡糾纏,這次一定要把羂索和他的同夥一網打儘!
伏黑惠看著周圍的同伴,通過式神連通了他和五條悟兩個人的影子,“通道裡沒有光和空氣,跟緊我。”
影子構成的通道裡是全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很容易就會迷路,沒有空氣無法呼吸又會增加心理壓力。但對於被層層「帳」圍繞禁錮的涉穀中心,這的確是條捷徑。
被剝奪了視力的眾人渾身緊繃,一個拉一個地跟在伏黑惠身後,伏黑甚爾被伏黑惠和禪院直毘人夾在中間,眾人快速移動著。
涉穀站,地下五層。
五條悟已經祓除了對普通人威脅最大的漏瑚,麵前還剩下脹相和真人。周圍屬於改造人和詛咒師的屍體散落一地,斷肢殘屍鮮血淋漓。
乙骨憂太阻止了真人改造明治神宮前站的乘客,但是真人成功逃來涉穀,就地取材,繼續給五條悟添堵。
這裡困住的人足夠祂用的。
比起漏瑚範圍性的攻擊,真人需要觸碰彆人才能進行改造,相比之下能造成的傷害更小。
還有個好處是,雖然普通人看不到詛咒,但是看到他身邊發生的種種變化,生存本能讓他們遠離了五條悟所在的地方,四散而逃。
真人和脹相不足為懼,五條悟困擾的是找不到羂索。他可不想讓對方意識到情況不妙,決定再等個幾百年,等到下一任六眼出世再來一次。
就在這時,五條悟影子的形狀突然發生改變,形成了一個小型漩渦。
藏在暗處的羂索目光一凝。
真人認出了這種術式,“是十影法,打斷他!”
“我說你們啊,是不是太小瞧我了?”五條悟張揚地笑著,「無下限」的範圍驀然增大,將真人和脹相隔絕在外。
伏黑惠從影子漩渦的中心冒頭,看到臉上沾著鮮血的五條悟心疼地皺了皺眉,“五條老師,我們來幫忙了。”
五條悟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甩出「遊雲」,不耐煩地對脹相和真人說:“閃開,我跟他有賬要算。”
真人和脹相驚疑不定退開一步,給這位不知道是敵是友的人讓開空間——在這個時候要對付五條悟的都是盟友。
羂索撤回了上前的步伐,回到了藏身之處。
雖然和計劃中有所不同,但禪院甚爾也是頂尖戰力。
他看向屢屢破壞他的計劃的伏黑惠。
伏黑惠的目光快速劃過戰場,漏瑚已經被祓除了,隻剩下真人和脹相。
不需要分配任務,禪院真希接過伏黑惠遞給她的咒具,和禪院直毘人一起對上脹相。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盯上了真人。
短暫的停頓後,戰端再起。
釘崎野薔薇摩拳擦掌,看著真人的眼中燃燒著熊熊戰意,“上次就讓你跑了,這次你休想!”
禪院直毘人看著脹相使用的術式,眉頭微皺,“赤血操術?原來如此,你是咒胎九相圖。”
五條悟正和伏黑甚爾打得如火如荼,“你憑什麼找我算賬?!”
伏黑甚爾氣勢洶洶,“就憑你讓我兒子跟你姓!”
五條悟眼中劃過一抹愕然。
伏黑甚爾步步緊逼。五條悟打得心頭火起,“降靈是有時限的,你是不是想再死在我手上一次挑撥我和惠的關係?!”
伏黑甚爾冷笑不語。
這樣下去真人和脹相被祓除是早晚的事,脹相無所謂,但是真人不能被祓除。
羂索衡量著他和裡梅出現的時機,出去幫真人的話,封印五條悟的時候就達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了。
連接著涉穀和明治神宮前站的地鐵隧道裡傳出急促腳步聲,羂索想到真人說的情況,當機立斷,“裡梅!”
裡梅陡然出現,一座座冰山拔地而起,地鐵站中頓時冰封十裡,凍住了除五條悟之外的所有咒術師,連剛剛冒頭的虎杖悠仁他們也不例外。
“憂太!”咒靈裡香發出憤怒的咆哮聲,朝著禁錮乙骨憂太的冰山伸出利爪。
真人好奇地攔住這位向著咒術師的同類。
脹相靠近了虎杖悠仁,很想殺了他給弟弟複仇。
五條悟和伏黑甚爾都有一瞬間的分神。
羂索抓住了這一瞬間的空隙,對五條悟發動了術式。
五條悟身上的時間靜止了。
時間暫停的術式作用到五條悟這種級彆的術師身上起作用的隻有短短一瞬間,但是已經足夠了。
“「獄門疆·開門」”
不過眨眼之間,黑色的咒力如同鎖鏈束縛住五條悟的身體,
成功了。
伏黑甚爾幸災樂禍地嘲諷道:“看來六眼也不過如此。”
“閉嘴吧,手下敗將。”五條悟心念電轉,看著羂索身上的咒力回路,“原來如此,是時間靜止的術式,找到這麼合適的身體廢了不少功夫吧。”
羂索友好地笑著說:“我的時間很寬裕,隻是可惜沒能拿到咒靈操使的身體。”
五條悟臉色一沉,“想要拿到傑的身體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高層跟你勾結的人是誰?”
“事到臨頭還在關心這個?”羂索幾乎有點同情五條悟了,“直到這個時候還沒放棄你那個改革咒術界的幻想嗎?”
五條悟好笑地問:“你覺得你能永遠關住我?”
“當然不能。”羂索淡定地說,“但你百年後、不、千年後出來的時候,這一切對於你已經沒有意義了。”
羂索防備著站在一旁的禪院甚爾,卻沒防備一雙手從五條悟的影子裡伸出來。
那雙握著「天逆鉾」的手像是做過無數次一樣猛然落下,砍在黑色的咒力鏈條上,切斷了五條悟與獄門疆的聯係。
是伏黑惠。
“這不可能!”羂索目眥欲裂,看向被凍住的‘伏黑惠’。被冰裹住的‘伏黑惠’身形模糊不清,但確實存在。
“你們凍上的是我的影子。”伏黑惠從五條悟的影子中脫離出來,手還在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全身脫力地坐到了地上。獄門疆從半空中落到他麵前,如同玩具。
伏黑惠用影子吞掉了祂。
五條悟悍然出手,對象不是羂索,而是裡梅。
沒有哪個人或者咒靈能擋住五條悟的致命一擊。
裡梅死了,術式自然解除。
巨大的冰山融化,咒術師們麵對咒靈成包圍之勢。
乙骨憂太拔刀麵對真人,“裡香,攔住祂。”
羂索死在五條悟手下,乙骨憂太祓除了真人,虎杖悠仁那邊出了一點點問題。
“我不是你弟弟!”虎杖悠仁百口莫辯,不明白為什麼剛才還要置他於死地的咒靈這麼快就變了臉色。
脹相比他還要激動,“我們的身體裡留著同樣的血!”
五條悟和伏黑惠對視一眼,都知道這是羂索的原因,但誰也不想把這個理由告訴虎杖。
五條悟看伏黑惠對脹相沒有惡感,直接抓了活口,正好帶回去審問。
敵人被旋風掃淨,隻剩下一個伏黑甚爾。
在場眾人都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
伏黑甚爾盯著五條悟,一副還沒打完的樣子。
禪院直毘人看危機解決,漫不經心對五條悟說:“五條家主,當初我們定下的約定裡可沒有讓惠君改姓那一項。”
伏黑甚爾遷怒道:“他用了多少從你那兒把惠帶走的?”
“十個啊,這不是你自己定的價嗎?”五條悟當然不會拆自家小孩的台,惠想要撒撒氣也沒什麼。他懟回伏黑甚爾,“你自己不是也改姓了!”
伏黑甚爾嘲諷地問:“我是入贅,我兒子也是嗎?!”
釘崎野薔薇脫口而出,“伏黑應該算是嫁人吧?”還有,十個是什麼?
虎杖悠仁震驚地說:“隻是這麼一會兒伏黑就已經嫁給五條老師了嗎?!”
一片寂靜。
禪院真希挑眉,興致勃勃地問:“哦?還有這種情況?”
伏黑惠的嘴角抽了抽,把漲紅的臉藏進高高的衣領裡,咬牙切齒地說:“你們……”
釘崎野薔薇給嘴邊拉上拉鏈,躲到了禪院真希身後,示意等回去之後再告訴她。虎杖悠仁訕訕地閉上了嘴,低頭表示懺悔。
伏黑甚爾看五條悟的眼神十分險惡,“早知道你有這種變態的愛好……”
伏黑惠不願意讓五條悟擔上這種誤會,本能地反駁道:“不是,是我單方麵喜歡悟先生!”
五條悟下意識說:“悟先生也很喜歡惠!”
兒子的單戀瞬間變成了兩情相悅,伏黑甚爾磨刀霍霍。
在場吃瓜組的目光從伏黑甚爾移到伏黑惠,從伏黑惠移到五條悟,從五條悟又回到伏黑甚爾,眼神中充滿‘五條悟你居然是這個品種的人渣’的驚歎和‘惠你的品味是不是有點問題’的高山仰止,以及對伏黑甚爾的同情。
五條悟懶得解釋,對伏黑甚爾嘲諷道:“你現在還是先想想自己吧,抓緊時間回高專給硝子治療一下說不定能好。”
“你自己信嗎?”伏黑甚爾用事不關己的語氣說,“誰也不知道我的神智能保持多久。”
五條悟冷漠地說:“大不了就再殺你一次。”
伏黑甚爾冷笑,“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伏黑惠。
那種眼神伏黑惠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輕輕抿了抿嘴角,平靜地說:“我騙你的。悟先生對我很好,收養我也沒有要求我改姓。”
他重複了一遍,“我過得很好。”
伏黑甚爾警告地盯了一眼五條悟。
五條悟朝著他挑眉,笑容得意又嘲諷,注視著伏黑惠的目光卻是溫柔的。
行吧,他賭了一輩子,好歹賭贏了一次。
伏黑甚爾乾脆利落地捅穿了自己的心臟,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第115章
除了伏黑惠之外,誰也沒想到伏黑甚爾能動手得這麼乾脆利落,紛紛麵露愕然之色,擔憂地看向伏黑惠。
五條悟臉色陡然一變,下意識抬手想要擋住伏黑惠的視線。對上伏黑惠冷靜的神情,他的手拐了個彎落在他的後背上安撫地拍了拍。
“我沒事。”伏黑惠看著地上的屍體變成一個陌生人的樣子,“沒有人該為其他人的選擇負責。”
五條悟從伏黑惠兜裡拿出兩顆糖剝開糖紙,甜蜜的水果香氣衝淡了鼻端的血腥味。他給伏黑惠塞了一顆,另一顆自己吃了,咬著糖問:“外麵現在是什麼情況,京都校的人到了嗎?”
伏黑惠含著糖果不好說話,隻是搖了搖頭。他沒收到式神的消息,按照時間來看也的確是還沒有。
“那不等他們了,動手吧。”五條悟說。
眾人很默契地分成不同的隊伍四散而去,給這對養父子留下了空間。
“惠。”五條悟看著伏黑惠,試圖從自家小孩身上找到一點情緒波動。伏黑惠鎮定得太過了,五條悟不由得擔心起來,連這種事也經曆過兩次的話……他讓羂索死得太乾脆了!
“我真的沒事。”伏黑惠躊躇片刻,彆開臉看向旁邊,抬手摸了摸自己泛紅的脖子,尷尬地說,“抱歉,悟先生,剛剛……”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笑著說:“沒事哦,惠那——麼——大聲地說喜歡悟先生,悟先生超——開心的!”
他是真的開心,他家內斂的小惠這麼大聲說喜歡他,他們的關係超級好,炫耀成功,快樂!
“……嗯。”伏黑惠羞恥得滿臉通紅,他私下跟五條悟告白是一回事,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被喊破自己的心思是另一回事。
不過五條悟似乎沒反應過來讓人有些失望。伏黑惠說:“我也去執行任務了,您自己小心。”
“……好哦。”五條悟看著伏黑惠帶著些狼狽的背影,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
五條悟心事重重地轉身朝著外麵走去,一路上遇到敵人如砍瓜切菜,看到他的詛咒師老遠就四散而逃,被貓捉耗子一樣捉弄。
隨著時間的流逝,清掃的隊伍中多出了京都校眾人的身影。
五條悟逗詛咒師的時候路過庵歌姬,嘲笑道:“歌姬,你動作真慢啊,我們都快處理完了!”
庵歌姬的額角蹦出十字青筋,一招結果了麵前的敵人,反過來嘲諷道:“五條悟,聽說你差點就被封印了,陰溝裡翻船?!”
“惠反應超級快地打破了咒靈的計劃,羨慕吧!”五條悟條件反射地炫耀了庵歌姬一臉,動如脫兔地跑掉了,留下一個氣急敗壞的庵歌姬。
眾多咒術師們忙碌了整整一個晚上才把涉穀‘清掃’乾淨,各自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休息。
夜蛾正道和樂岩寺嘉伸兩位校長給學生們放了一天假。反正第二天還得處理涉穀事件的後續,老師們也沒時間上課。
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學生們才陸陸續續地在餐廳中聚齊。
伏黑惠踏入餐廳的時候,餐廳中有一瞬間安靜下來,隨後又恢複了正常。
Panda朝著伏黑惠招招手,“今天有點晚啊,惠,昨天很累?”
“沒有,隻是我沒定鬨鐘起晚了。”伏黑惠輕鬆地說。
涉穀事變結束,避免了五條悟被封印的結局,伏黑惠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之前缺的睡眠在昨晚報複性地席卷而來,伏黑惠一覺到天亮,醒的時候看著明晃晃的太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要不是被饑餓感喚醒,他說不定還能繼續睡。
伏黑惠快手快腳地給自己弄了一份蔬菜沙拉配咖啡,坐在餐桌旁吃麵包。
“累了就多休息會兒吧,惠。”乙骨憂太看著學弟的眼神滿懷憐惜,親眼目睹父親的死亡顯然不是什麼愉快的事,隻是第二天起晚了而已,情有可原。
“我沒事,乙骨前輩,昨天大家都很累。”伏黑惠不以為意地說,“您今天不用出任務嗎?”
“是啊,可能是昨天動靜太大了。”乙骨憂太笑容滿麵地說,他也很久都沒有休假過了。
Panda開玩笑地抨擊道:“憂太回來都不告訴我們,真過分啊!”
狗卷棘也不讚同地對乙骨憂太說:“木魚花!”
乙骨憂太微笑著說:“抱歉,五條老師說讓我除了惠之外不要告訴任何人。”
伏黑惠麵對著眾人的目光,淡然自若地喝了一口咖啡,朝著大家點了點頭,“五條老師還從我這裡拿了一隻「脫兔」給乙骨前輩。”
“就是說昨天的事他其實早就心裡有數了是吧?”禪院真希說。
Panda說:“與幸吉昨晚開口了,束縛的時間到了。”
其他人好奇地問:“問出什麼來了?”
Panda攤手,“他知道的還沒有昨天抓住的那隻咒靈多。”
“脹相?”乙骨憂太問,“他已經都招認了嗎?”
“是啊,除了想見虎杖之外,其他時候都很安分。”Panda揶揄地問,“虎杖,你身上真的沒有散發著什麼奇怪的荷爾蒙嗎?”
虎杖悠仁委屈地抱緊自己,“真的沒有,Panda前輩!”
“應該是沒有吧。”在虎杖悠仁感動得淚眼汪汪的時候,釘崎野薔薇戲謔地說,“因為最該有反應的人沒反應嘛!”
被眾人或明或暗看了一眼的伏黑惠:?
有沒有可能他隻是喜歡五條老師,並不是喜歡男人?
吉野順平擔心又好奇地問:“咒靈的存在不能被發現,昨天的事要怎麼解決?這麼大的動靜要怎麼解釋?”
伏黑惠回答:“公告說有人在涉穀投放大規模殺傷性毒氣,有致幻作用,嚴重會致死,屍體有危險性必須進行特殊處理。”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種方法!”
乙骨憂太說:“既然老師早就知道肯定也已經準備好理由了。”
禪院真希問伏黑惠,“他還說什麼了?”
“是伊地知先生告訴我的。”伏黑惠說,“五條老師還沒忙完,他還得應對上層的質詢。”
二年級的前輩們紛紛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充分說明了他們對高層的觀感。
“涉穀遺留的咒術痕跡太多,收拾起來需要很長時間。”Panda說,“上一次這麼大動靜還是百鬼夜行的時候,收拾了好幾天才弄完。”
一年級的三位新生不明所以地問:“百鬼夜行?”
Panda解釋道:“就是去年平安夜的時候發生的咒靈襲擊新宿和京都的事件,當時也是封了一大片地方。”
“啊!”吉野順平驚呼,“怪不得去年平安夜新宿封了一大片地方不讓人通過。”
Panda問:“惠沒有跟你們講過嗎?”
虎杖悠仁問:“伏黑知道嗎?”
乙骨憂太說:“惠當時也在。”
吉野順平疑惑地問:“可是那個時候伏黑不是應該還沒有入學嗎?”
禪院真希說:“惠從我們入學的時候就住在悟那裡了。”
一年級的三個人看向伏黑惠。片刻的安靜後,釘崎野薔薇率先爆發了,她揪著伏黑惠的領子晃啊晃,“你到底還瞞著我們多少事啊,伏黑?!”
虎杖悠仁緊隨其上,氣勢恢宏地指責道:“太過分了,伏黑!”
吉野順平歎了口氣,“伏黑,你要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伏黑惠也歎了口氣,看著二年級的前輩們看好戲的眼神,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連乙骨前輩都被帶壞了。
他問:“你們想知道什麼?”
釘崎野薔薇率先問:“我很好奇,十個是什麼?”
“這個我聽說過。”禪院真希看伏黑惠沒有反對的意思,說,“悟當初用了十個億把惠從禪院家帶走的。”
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驚呼,“伏黑,你好值錢!”
伏黑惠滿頭黑線。
吉野順平驚疑不定地問:“這算是買賣人口嗎?”
……
眾人陷入了沉思。
禪院真希一臉深沉地說:“按理來說應該是算的。”
Panda說:“但那是悟。”
伏黑惠說:“咒術界的法律本來就和普通人不一樣,而且五條老師是走了正規收養手續的。”隻不過明麵上寫的收養人不是他而已。
“啊,有道理。”吉野順平接受了這個解釋,逐漸被咒術界的觀念同化。
“這麼說的話,惠瞞著我們的事不是更多嗎?”Panda一臉傷心地說:“惠,我們可是一起長大的。”他圖窮匕現,“聽說你對悟告白了?”
伏黑惠看向釘崎野薔薇和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立刻說:“不是我說的!”
禪院真希說:“是我說的。”
釘崎野薔薇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看似安慰實則幸災樂禍地說:“昨晚那麼多人都聽到了,肯定瞞不住了。”
伏黑惠:“……嗯。”
他應了一聲,不知道是在回應釘崎野薔薇還是Panda。
眾人都默認是後者,八卦的氣息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離開了半年的乙骨憂太感到自己缺失了太多信息,強烈需要有人給他補補課。
但其實其他人知道的也都不多,一年級三人七嘴八舌地把伏黑惠開竅的事跡分享給前輩們。大功臣釘崎野薔薇驕傲地撩了撩發尾。
禪院真希臉上寫滿了一言難儘,“惠,你確定了?”
狗卷棘確認道:“大芥?”
Panda勸說道:“惠,你要不要再想想?悟對你好不代表他會是個好戀人啊!”
釘崎野薔薇吐槽道:“彆白費力氣了,Panda前輩,我們都已經勸過一輪了。”
虎杖悠仁痛心疾首地說:“伏黑覺得五條老師的性格很可愛!”
二年級的眾人默然,湊到一起竊竊私語。
Panda問:“惠的審美有問題吧?”
禪院真希斬釘截鐵地說:“肯定有問題。”
狗卷棘用力點頭,“鮭魚鮭魚!”
Panda故作深沉地歎了口氣,“悟帶大的嘛!”
乙骨憂太感歎道:“惠的濾鏡太厚了。”
一年級的人也湊過去,忿忿不平地說:“伏黑覺得五條老師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