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如竹》全本免費閱讀
曆經了這幾場驚嚇,又親手將那男子的喉骨刺穿,縱然婉竹心性比常人堅忍兩分,此後也不免大病了一場。
金玉與容碧兩人悠悠轉醒後,隻覺得後腦勺鈍痛無比,兩人擠在狹小的寮房裡,大眼瞪了小眼一番,見外頭天色微明,忙起身去廂房尋婉竹。
此時婉竹病得昏昏沉沉,金玉一邊替她絞了帕子擦汗,一邊將泛著熱意的苦藥端到了她身前。
婉竹疲累得連抬眼皮的氣力都沒有,金玉與容碧戰戰兢兢地喂她喝了藥,麵麵相覷後都對地上的屍體犯起了難。
“抬到後山去?”容碧小心翼翼地問。
金玉瞧著那男人死不瞑目的可怖模樣,思忖了一會兒後說道:“可若讓家廟裡彆的奴仆瞧見了,我們該如何解釋?”
她們三人如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可家廟裡的奴仆卻各懷心思,單說門房上那位關婆子,她的內侄女如今便在鬆柏院當差。
金玉正為難之時,庭院裡卻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而後則是小僧人抵在門扉處壓低聲音的問話,“昨日裡山上來了夥歹人,施主們可有瞧見這群歹人的蹤影?”
容碧與金玉尚在踟躕著不知該如何回話時,木床上的婉竹卻勉力抬起了沉重的眼皮,循著光亮傳來的方向,囁喏著開口道:“桌案上的信,交給大師。”
說這話時,她臉色煞白無比,濃厚的血腥味湧上心口,男人黏膩陰毒下流的目光遊移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才飲下去的苦藥統統吐了出來。
金玉照著婉竹的吩咐將桌案上的信遞給了屋外的僧人,並側身讓出了個空隙,讓那小僧人瞧清楚了屋內地上躺著的屍首。
小僧人雙手合十念了聲佛後,臉上沒有半分驚訝之色,隻笑道:“施主彆怕,這歹人作惡多端,是佛祖有靈,才會奪去了他的性命。”
婉竹仍在嘔吐不止,耳畔飄入這小僧人沉穩自得的說話聲後,心口壓著的那一塊大石也終於落了地。
她知曉鏡音大師是慈悲為懷的出家人,卻不想他會慈悲到這等境地。甚至於她求大師為她處理這屍首的信都沒送出去,大師身邊的僧人便已登了門。
婉竹用最後一絲力氣扯動了嘴角,揚起一抹自嘲般的笑意。
她想,約莫是她這前半輩子過得太辛苦了
些,才會遇上鏡音大師這樣善心腸的人。
*
齊衡玉總算是回了齊國公府。
杜丹蘿的病勢好轉,身邊的嬤嬤和丫鬟們輪番苦勸,她卻仍是直挺挺地躺在架子床上,怎麼也不肯梳妝打扮一番後,去齊衡玉跟前服軟。
杜嬤嬤知曉她秉性清高,最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便隻能調轉了話頭道:“夫妻之間靠的是彼此包容,世子爺從前次次包容夫人您,如今也該是夫人您包容世子爺的時候了,他也是因為太在乎夫人您才會生這麼大的氣。”
杜丹蘿鬢發鬆散,往昔朝豔勃勃的臉龐上儘顯頹容,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手裡的羊脂玉蘭環佩,既是惱齊衡玉冷清冷心,又不舍得將這定親玉佩砸到地上去。
她也厭煩了杜嬤嬤反複的勸說,愣了好半晌後,才道:“我給嬤嬤一個麵子,讓雙菱去請世子爺來鬆柏院。”
杜嬤嬤霎時喜笑顏開地去外間尋雙菱,等她再回正屋時,杜丹蘿的麵色也回暖了不少,整個人瞧著也不再方才那般籠罩在無邊的陰鬱裡。
隻見她眸色深深地問向杜嬤嬤:“家廟那兒,怎麼樣了?”
“太太出手,夫人還擔心什麼?那外室手無縛雞之力,太太碾死她就如碾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
*
李氏稱病,將回府的齊衡玉喚到了驚濤院。
齊衡玉一進屋,她劈頭蓋臉地便說道:“玉哥兒,娘仔細審問了壽宴那日伺候在外院的婆子們,那外室的確是由月姨娘身邊的嬤嬤領進府裡的,你那丈母娘存了壞心算計你,幸好婉竹機靈,才讓你沒著了她們的道。”
一席話說的齊衡玉怔愣不已,他倏地抬起頭,恰好撞見李氏心虛不已的神色。
她當然該心虛,若沒有她的首肯,榮氏怎麼敢把庶女送到驚濤院的碧紗櫥裡來?
齊衡玉也識趣地不去戳穿李氏的謊言,隻道:“母親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