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讓廚娘多熬一碗燕窩粥,送去碧桐院。”齊老太太說完這話後便闔了眸子,一副不願多言一句的模樣。
紫雨與綠竹忙乖巧應下。
*
婉竹卻是對這些紛紜的議論半點也不感興趣。
齊衡玉不喜野心勃勃、心機叵測的人,她便安安心心地扮演好這個無欲無求、隻有一汪真心的妾室。
她的目標從來不是打壓杜丹蘿亦或者是讓杜丹蘿吃多少癟。
或者說。
她的對手從來不是杜丹蘿,而是齊衡玉。
思及此,婉竹便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活計,換了個姿勢倚靠在石青色的迎枕上,姿態虔誠地捧讀著手裡的《識文解字》,若是遇上什麼不懂的地方,便會勾畫一回,等齊衡玉回來再細細地問他。
本在外間灑掃擦拭擺件的丫鬟們見狀都放慢了動作,生怕弄出些聲響來擾了婉竹的清淨。
日子風平浪靜,一眨眼便到了三日後。
許久不曾現身的靜雙火急火燎地跑來了碧桐院,麵色怪異地與婉竹說:“爺受了點小傷,姨娘不必擔心,如今爺正在康平王府與王爺談事,明日應能回府。”
這樣的事靜雙本該第一時間向杜丹蘿稟告,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齊衡玉與杜丹蘿之間隻剩下了個夫妻的名分。
家宴一事後關係更是降到了冰點。
靜雙已向齊國公、李氏、齊老太太稟告了此事,婉竹是他來遞信的最後一站。
“先進屋喝口水歇一歇吧。”婉竹麵露憂愁,見靜雙滿頭大汗的模樣,便讓金玉去泡了杯涼茶來。
靜雙卻是擺了擺手道:“改日再來姨娘這兒討茶喝,奴才還要去為爺辦事兒呢。”
金玉卻眼疾手快地端來了一碗涼茶,板著臉指著他額頭上仍在淌下來的汗珠道:“你瞧瞧你流了多少汗,快喝口茶再走吧。”
婉竹冷眼打量著金玉與靜雙兩人,金玉的態度難得如此強硬,靜雙聽了這話後也隻是赧然地撓了撓頭,而後便乖
順地接過了那碗茶,一飲而儘後才離開了碧桐院。
金玉站在廊道上目送著靜雙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那背影再也瞧不見時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方才要走回屋內時,卻見婉竹正倚靠在門扉處含笑望著她,那雙秋水似的明眸裡仿佛有刺透人心的力量,霎時便讓金玉心內的這點小心思無所遁形。
“姨娘。”金玉既是羞惱也是害怕,不敢抬頭去看婉竹的眼睛。
婉竹見廊道上有幾個灑掃的丫鬟,便給碧白使了個眼色,讓她把小丫鬟們帶去耳房休憩片刻。
等四下無人後,她才緩緩開口道:“金玉,我與靜雙接觸的不算多,不知曉他品性如何,可你若是喜歡他,便要勇敢一些。”
靜雙自小便伺候齊衡玉,在下人堆裡也是排得上名號的人,想與他結親的丫鬟也比比皆是。
她隻是個身份微末的妾,說的再好聽、再得寵,也隻是個妾室,府裡上下多少雙眼睛正緊盯著她,因此,決不能由她來開口,讓金玉與靜雙喜結良緣。
金玉聽出了婉竹話裡的無奈,心中酸澀的同時不忘回話道:“我知曉姨娘的苦衷,也明白自己的身份。”
隻這一言,便再無她話。
婉竹歎息了兩聲,便道:“回屋吧。”
用晚膳時,金玉不見了蹤影,便由碧白和容碧兩人服侍婉竹用膳,中途婉竹不經意地問起金玉,兩個丫鬟俱是一愣。
碧白笑著打圓場道:“金玉姐姐身子不適,早早地便睡下了。”
婉竹聽罷也不去拆穿碧白善意的謊言,隻道:“明日若是還不見好,便去請個府醫來,就說我身子不適。”
碧白應的痛快,額上卻滲出了一層薄汗。
不巧的是,臨睡前本該“生了病”的金玉卻走進了內寢,將守夜的碧白趕離了婉竹榻前,等四下無人後,才頂著婉竹灼灼的目光把月姨娘的信件遞給了她。
婉竹撕開信件後瞧了眼上頭的字跡,霎時臉色一白,不由分說地便要下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