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本唯仰頭看了看天空,今日卻是夏日裡難得的陰天,看這樣子應該還會下雨。她緊了緊提著的塑料袋,轉頭對錐生零說:“我們快走吧。”
錐生零點點頭,不是不想替秋本唯提東西,隻是秋本唯執意自己拿,他想著剛剛聽到秋本唯對司機報出的地點,心裡明白秋本唯是不會假手於彆人的,即使這個人是他。
兩人步行在山路上,都沒有說話的心思,直到走到某個地方,秋本唯跪在墓碑前,恭恭敬敬的磕頭問安,才打破了一路的沉默。
錐生零跪在秋本唯的身邊,幫著她擺放水果糕點鮮花,插好香燭,一一點燃,聽著秋本唯對她外婆斷斷續續的訴說,說著她最近的生活趣事,說著她學習的心得,說著家人的近況……反反複複,事無巨細。聽著她把他介紹給她外婆,聽著她略帶忐忑的希望她外婆能夠認同他,錐生零隻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秋本唯說的口渴的時候,身邊遞過來一瓶清水,她接過來喝了口,然後對他說:“我已經說完了,你有什麼要對外婆說的嗎?”
錐生零看著墓碑上的字,輕輕的說:“外婆,您好。請把唯交給我吧,我一定不會辜負她!”
“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外婆,唯下次再來看你。”秋本唯簡單的收拾了下,站起身來和錐生零手牽著手離開了墓園。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墓碑上沒有外婆的肖像,而是一張粉色荊棘花?”秋本唯走下山時,心情已經沒有那麼沉重,於是輕笑著開口道。
錐生零想著之前看到墓碑時的驚訝,隻是礙於場合所以沒有問出口,現在秋本唯願意說說原因,他自然求之不得,“對,是什麼原因呢?”
秋本唯目視著遠方,好像已經陷入了回憶裡,“其實我並沒有見過外婆,她在我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據我媽媽說,外婆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住在了墓地裡。也許真的是紅顏薄命也說不定……”
“我隻知道,外婆是美國人,她去世之後,外公執意移民到美國,在這裡給她安置了墓地,然後外公便再也沒有離開過美國,一直呆在這裡。外公年事已高,我和爸媽都擔心他一個人生活在美國不方便,幾次想要把他接回日本養老,可是外公都很堅決的拒絕了,還不準我們陪他一起生活在美國。”
秋本唯有些苦笑的說:“自我懂事時起,我便隻有在每年寒暑假期的時候來美國陪外公,最多居住兩個月,他就會催促我離開。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小時候還以為外公並不喜歡我,不想見到我。隻是當我有一年因為心裡難受,沒有去美國的時候,安那阿姨悄悄的打電話告訴我,外公每天都會看著門外,看著看著就出了神,喃喃念著,‘唯醬怎麼還沒來呀?’‘是不是生病了來不了了?’‘裕子他們都準備瞞著我老人家?’”
說著說著,秋本唯的眼眶不由得紅了,“你說我是不是很不孝?”錐生零自然搖頭,伸手攬過秋本唯的肩膀,傳遞著無言的安慰。
“我……我無法形容自己當時得知這個消息時的心情,隻是哭著跑到父母麵前,說我要去美國,現在就去。日本離美國太遠了,坐飛機也要十幾個小時才到,我雖然竭力讓自己不要睡去,但是小孩子的身體怎麼控製得住呢?我隻知道,當我醒來的時候,外公抱著我,睡得安穩。後來,媽媽告訴我,外公見到我之後,就一直抱著不肯鬆手……”
秋本唯的聲音漸漸不能控製的帶上哭腔,她伏在錐生零的肩上,“那年,我不肯再離開美國,可是外公卻完全沒有了那晚的溫情,他嚴厲的嗬斥了我,連拉帶拽的把我送上了飛機。我不懂,為什麼我不能留在外公的身邊?為什麼外公不允許我們和他一起住?直到現在,我也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