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進府已有兩年,這兩年她恩寵不衰,朱氏相信她不敢有爭寵上位的心思,但就算她不爭,襄安侯同樣主動給了她良妾的名分,這讓朱氏心中升起了強烈的危機感。
養虎為患這種蠢事,朱氏是怎麼也不肯乾的,所以她果斷地作出了決定,讓白芷這顆棋子發揮最後的餘熱。
想到姚氏死後,侯府後院就隻剩下自己一人獨大,朱氏唇畔泛出點點喜色。
沒錯兒,大燕朝的確鮮少有妾室扶正的先例,但世間之事莫不是事在人為。
這些年來,朱氏為娘家謀得了不少利益,朱家如今也算是朝中新貴,於出身門第而言,朱氏勉強可以夠得上侯府繼室這個位置。
當然,她最倚重的籌碼,還是她的一雙兒女。
她生養的一雙兒女,都是侯爺最看重的,朱氏相信,隻要他們母子三人齊心協力,哄好襄安侯,扶正一事指日可待……
“主子,不好了!夫人闖進來了!”
倉惶入內的丫鬟嚇了何楚衣一跳,同時也打斷了朱氏的美夢。
朱氏回過神來,柳眉輕蹙,眼神不善地瞥了過去,“怎麼回事?”
丫鬟被她看得心神一凜,卻壓根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聽到主子問起,遂開口據實已告。
“回主子話,夫人發瘋了,守門的婆子攔不住,這會兒已經到了門口。”
朱氏怔了怔。
“這就發瘋了?好一片慈母心腸呢!”哂笑著自言自語了一句,她站起身來,冷漠地瞥著前來通報的丫鬟,吩咐道:“來人,把這個丫頭帶下去。”
——什麼叫主子不好了?你主子我好的很!
這種口無遮攔的丫鬟,朱氏是不會要的,讓人將驚慌失措的丫鬟押走後,她將身邊的丫鬟全部帶上,走了出去。
何楚衣見狀,也起身跟了上去。
她倒是想要看看姚氏是如何發瘋的。
很快,一行人就看到在院子裡橫衝直撞的姚氏。
姚氏此刻尤為狼狽,半點沒有侯夫人的該有的樣子,她發髻散亂,衣襟上血跡斑斑,仇恨的戾芒占據了她滄桑的雙眼,張牙舞爪撕打仆婦的樣子,活像個鄉下瘋婦。
看到她這副模樣,朱氏滿目嘲諷,嗤笑著輕聲道:“鄉下婦就是鄉下婦,就算在侯府生活了幾十年,也還是一樣上不得台麵。”
“主子說的是,”身邊的陪嫁聞言,立刻陰陽怪氣地出聲附和,“這人呐,生來是什麼就是什麼,生在了粗鄙下賤的人家,就算是靠著一點機緣,攀上了高枝又如何?這骨子裡的東西可不是說改就能改的,賤人永遠都是賤人!”
朱氏‘嗤’地一聲笑了。
隻覺得這話聽著怪叫人愉悅的。
這姚氏原本隻是個連飯都吃不飽的農家女,若非她父親因為替老侯爺擋箭丟了性命,以她低賤的出身,是斷然沒有機會嫁入侯府的。
朱氏自問自己的出身不知比姚氏高了多少,被這樣的人壓在頭上多年,她如何能夠甘心?
若非姚氏出身低賤極易把控,她哪裡能忍到今時今日?
從前侯爺年輕,正妻一旦沒了,必定會有大把閨秀願意嫁進侯府做續弦,與其換一個身份高貴的主母,還不如讓姚氏占著那個位置。
現在……是時候把位子騰出來了!
朱氏漠然地抬起眼眸,用看死人的眼神居高臨下地看向姚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