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龍傲天今天拜師了嗎?(1 / 2)

秦熾羽目光發直, 始終朝著玄門天闕的方向,腳下步速緩慢而具有節奏性, 仿佛設定好的機器, 像天階的儘頭前進。

盛玉髓降落在他身邊,他都沒有反應, 仍是木然地向上走去。

盛玉髓冷琉璃色的眼眸凝注在秦熾羽臉上,望了一會兒,忽然探出一絲銳利的神識,向他太陽穴處迫近。

秦熾羽依然毫無反應地前行。

“轟——”

神識觸碰到秦熾羽身體周圍的熾白火焰,驟然爆發出一片刺目的白光, 強烈的衝擊力向四麵八方崩開。

盛玉髓首當其衝,他眯起眼睛, 周身旋轉飛濺開強大的冰風暴, 將熾白火焰擋了回去。

有趣。

盛玉髓難得對一個人產生如此強烈的興趣。

這人明明是沒有築基的,所爆發出的靈力, 也隻是他天生靈根中的靈力。

這股靈力雖然看起來霸道,其實隻是防禦的產物, 並不能支撐他登上三萬六千級台階。

更不能抵禦天階的威壓。

那麼,是什麼讓一個尚未築基的凡人, 從山腳下,一直走到天闕前呢?

“盛峰主?”第一關的督考長老猶豫著上前詢問,“方才發生了什麼事嗎?”

“嗯?”盛玉髓懶得理睬其他人, 仍在觀察著一步一步木然向上走的秦熾羽。

“您有什麼事都可以對我講, 誰觸怒了您也可以講, 為何一出手就要炸毀天階呢?”督考長老苦惱地說。

盛玉髓這才回過神來:“你說什麼?”

他向下一掃,頓時一愣,方才他擋回去的熾白火焰,威力竟然如此強勁,將天階紮了個大窟窿,堪堪擋住了上升的路徑。

大窟窿兩側,還橫七豎八地躺著一群昏迷不醒的外門修士,再遠一些,還有些被斷裂坑攔住上不來的參賽者,正抬頭懵逼地往這邊看。

盛玉髓內心咯噔一聲,外表卻依然沉靜如冰,冷聲道:“本座看人數也差不多了,就以此為界,上麵的都算及格,下麵的可以回家了。”

督考長老本來就很艱難的臉色,此時又難看了幾分:“這……會不會過於草率了?”

“怎麼就過於草率了?擦邊過不能算過,隻能算運氣,就算今天通融給他過,明天也得被淘汰,與其如此,不如節省雙方的時間,早一點淘汰。”盛玉髓冷冷地說。

督考長老和眾黃衣弟子一陣沉默,天璣峰主果然嚴苛,不過他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

“你們且收拾了一下地上的這些人,抬到懸壺院找醫修治療,省得耽誤了下一場考試,嗯,醒不過來的就淘汰了……至於地上的缺損處,本座自會補齊。”盛玉髓自知理虧,決定自掏腰包補台階。

“是。”眾弟子答應。

“那個著火的怎麼辦?”督考長老一指天階頂上,已經爬到了天闕下的秦熾羽。

秦熾羽雖然已經到頂,腿腳卻還在無意識地往上邁,這一踩踩個空,向前撲去,“咚”地摔倒在天闕前。

他周身白焰滾滾,旁邊的弟子想把他拖到一邊,不要擋了路,卻碰他不得,一個個都燒著了手指,嗷嗷慘叫著彈開。

盛玉髓皺眉:“本座來處理。”

萬花山。

一道白色長虹自天空中倏然落下,“嘭”地震開一地的落葉,葉子飛起又打著旋兒地落下。

隻見盛玉髓長身玉立,一身青色長老服隱現雲霧紋路,衣袂無風自動,寒氣逼人。

他左手中收著幾股線擰成的索,線的另一端是一張大網,網中裹著一個蜷縮的人。

細看來,那人身上有一層熾白火焰正在燃燒,火苗被周圍的半透明的網線壓製住,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是火,仿佛隻是一層薄紗。

那半透明的網線也是非常之物,它非金非麻,乃是千年寒冰凝成的冰線,比金鐵還要堅固,是盛玉髓冰係靈力凝結而成。

盛玉髓也不能直接越過天火靈根的火焰去拎起昏迷不醒的秦熾羽,他隻能想了這麼個辦法。

冰網的冰線與天火靈根的火焰相觸之處,爆出點點白光,空氣中連續不斷地傳來冰線嗤嗤融化的聲響,盛玉髓不得不持續加強靈力,穩固冰網。

陸萬閒帶來的麻煩可真多。盛玉髓想。

他收緊冰網,拎著秦熾羽,來到破屋的木門前。

木門在盛玉髓的注視中豁然洞開。

樸素的小房子裡,已被陸萬閒收拾一新,小巧的藤製幾案上擺著一隻木刻的花瓶,花瓶裡插著一支盛放的香雪木,潔白花瓣傳來陣陣幽香,似的簡樸房間沒來由生起一種素雅淡泊的氣氛來。

陸萬閒正坐在床榻之上,盤腿而坐,閉目養神。麵前擺著一卷攤開的書卷,書頁上畫著彎彎曲曲的線條,仔細看可以看出是一種植物。

盛玉髓輕哼一聲,陸萬閒倒是悠閒!

他把秦熾羽往地下一丟,話也不說,扭頭就走。

“等等。”

身後傳來陸萬閒的聲音。

果然在假寐。

盛玉髓頭也不回地說道:“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我沒有想跟你客氣。”陸萬閒的聲音十分冷淡,“這人哪裡來的,帶回哪裡去。不要隨便丟人在我這。”

盛玉髓這才停住身形,側過臉,冷琉璃似的眼瞳自眼尾打量著陸萬閒:“你被人奪舍了?這人是誰你認不出來?”

冰網在秦熾羽周身的火焰炙烤下,逐漸融化,滋滋作響。

陸萬閒一臉漠然。

“你什麼意思?”盛玉髓問,“這人不是你這裡來的?”

“我怎麼知道是哪裡來的?不是你突然拎來的?”陸萬閒懟了回去。

“本座是在擢仙大典上看到此人突然著火,怕他擾亂秩序,殃及他人,所以才將他拎了來。怎麼,不是你叫他去參加擢仙大典的麼?”盛玉髓一臉嫌棄,“也虧你想的出,一個沒築基的普通人,就算他天賦卓絕,也很難神智健全地通過三關初篩。這種廢物不要往玄門扔,玄門又不是你家垃圾場。”

陸萬閒額角青筋直跳,他哪裡能想到,秦熾羽參加了擢仙大典也就罷了,還把自己搞成這樣,甚至連先前陸萬閒給他下的封印都破了,如此狼狽地被盛玉髓拎到他麵前。

而且聽盛玉髓的口氣,秦熾羽還闖關失敗了。

簡直……丟人。

雖然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但陸萬閒還是臉上無光,畢竟上一世的秦熾羽,也是說出去響當當的宇內第一法修,鎮守虞淵之門的炎尊者,隻是後來守著守著監守自盜了……這些不提,如今爆了封印,連個天階都走不完,怎能讓陸萬閒不覺得丟人?

“我已經和他……”

陸萬閒還沒說完,盛玉髓便不耐煩地打斷他:“本座還有許多事沒處理,哪裡有閒工夫管你們萬花山的閒事,好了,不用再說了,你愛把他扔哪兒扔哪兒,不要來煩本座。”

說罷,盛玉髓破門而出,化作一道白虹,貫日而去。

韓惜見恰巧剛收拾完行頭,來到萬花山上,準備與陸萬閒比試一番。

他還未站定,就見盛玉髓破空而去,周身帶起的煞風將他刮得一哆嗦,不由後退兩步。

出於考生對總考官的畏懼,盛玉髓離去後,韓惜見還站在原地,向空中行注目禮。

他心中納悶,盛玉髓為何會到萬花山來,難不成是找陸師兄的麻煩?

待那白虹尾巴也消失不見,韓惜見才回轉身來。

誰知定睛一看,就看見陸萬閒那小屋冒起陣陣濃煙。不是生火做飯的炊煙,而是……房子燒著了的黑煙。

“這是怎麼回事?”韓惜見匆匆跑進屋內,抬手凝聚起一股水流,向地上著火處澆去。

韓惜見是單水靈根,不過他不常用法術,畢竟劍修,有強橫的飛劍攻擊,法術就有些雞肋了。

而此時,他放出來那捧水,落在地上,不僅沒有澆滅火焰,還發出“嘭”的一聲炸響,地板的碎渣四散崩開。

陸萬閒揮袖擋開碎渣,將韓惜見拽到身後。

“小心。這不是尋常火焰,是天火靈根的至純炎髓,碰到一些也可使修真者靈體受損。”

“這是……秦熾羽?”韓惜見愕然辨識出火焰裡包裹著一個人,那人還是個熟麵孔。

“我先把他的火滅了,你退開。”陸萬閒戴上虛空手套,探入熾白火焰中,虛虛摸了兩下。

昏迷中的秦熾羽皺了皺眉頭,似乎極為難受。

畢竟被人探入靈體直接摸索的感覺十分詭異,就像被摸到內臟一般,命懸一線的恐怖與深度接觸的敏感令許多人深感畏懼,因此,虛空手套除了治療靈體傷害之外,還有嚴刑逼問之用,既是人間至寶,又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刑具。

陸萬閒心中正是惱火時,手上的動作粗暴了幾分,昏迷中的秦熾羽自然苦不堪言。

“這、這樣沒問題麼?”韓惜見在旁邊看得十分緊張。

陸萬閒的手探入氣海,重新續上斷裂的封印,又熟練地理順了經脈中亂竄的火焰,就好像這麼操作過許多次一般。

秦熾羽周身的熾白炎層漸漸消退。

陸萬閒將虛空手套褪下,扔進存有靈漿的匣子裡,收回百寶錦囊。

“厲害……”韓惜見讚歎道。

“現在去找個麻袋。”陸萬閒揉了揉手指,畢竟經過高精度的操作,手上還是有些酸困的。

“好!”韓惜見立刻起身,他在菜園子邊上見過存放花肥的麻袋,正好拿來用。

“要能裝下一個人的。”陸萬閒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額角,“罷了,我去找吧。”

“裝人?”韓惜見莫名其妙。

“對,裝人,然後丟掉。”陸萬閒說道,不由得想到盛玉髓的那番話,有垃圾不要往玄門丟。

“真的嗎?”韓惜見於心不忍,瞥了一眼地上的秦熾羽。

“真的。”陸萬閒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也不要乾站著,“你把剩下的火滅了,我去去就來。”

“好……”

秦熾羽仿佛在一片烈焰燃燒的火海中行走。

剛開始,他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噩夢之中,夜闌王宮被火焚燒的那一夜,也是像這樣,漆黑的天幕被赤紅火焰照亮,到處都是驚叫和哭號聲,宛如人間煉獄。

可是,走了一陣之後,他發現周圍靜悄悄的,什麼聲音也沒有。

連火焰燃燒的聲音都沒有。

那些火,不是紅色的,而是白色的,像失了色的畫卷,觸目所及,隻有白色燃燒的火焰和黑色空無的背景。

秦熾羽穿過火叢,感到溫暖的火焰燎過他的發梢、臉畔,像某種毛茸茸的小動物,親昵地衝他撒嬌,他回報以手掌的撫.摸。

他把手伸進白色的火焰裡,並不感覺灼燒或刺痛,而是非常舒服的、像是伸進了溫泉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