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梗並沒有折斷，而是一股韌性地堅持著，布魯斯隨意地在【超人】舌麵和牙齒上劃來劃去，像是刺探，也像是挑弄。
蒲公英的枝梗從舌尖滑到咽喉，又從磨牙滑到側門牙。
當人類的生理結構接受這一切時，人類的舌麵會發紅，乃至破損流出刺目的血液，將舌頭染至一片鮮豔的紅色。
可【超人】卻絲毫沒有這樣的生理反應，他的舌頭明明近似人類，卻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強度，恐怕合金也不可能造成傷害。
隻除了——
“為什麼你口中會流出涎水，你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嗎？”布魯斯又攪弄一番蒲公英的枝梗，將【超人】口中的涎水沾滿枝梗，但立刻意識到拿不到這個樣本，就放下了這個想法。
他用一種禮貌的語氣繼續提問，可話裡的內容卻不是多麼友好。
“還是說，你的舌頭接觸空氣太久、自然流出口水的生理反應？像哈巴狗一樣？”
布魯斯的眸中閃動著好奇的光，他秉承著誠懇的態度說：“請原諒，我隻是對朋友的身體很好奇。”
蝙蝠俠時刻警惕著【超人】會翻臉。
可【超人】沒有，儘管布魯斯的態度已經如此地盛氣淩人，他隻是“唔唔”了一聲——哦，下巴還被捏著不能說話嗎？可你的力量當然可以不在意我的手——眨了眨眼，傳達一切隨意的意味。
【超人】用手指比了一個“一”，意思是第一個原因：他能感知到蒲公英細微的力度。
居然還不中斷這一場荒唐的試探？布魯斯挑眉。
“可以讓我看進食過程嗎？”他又客客氣氣地禮貌詢問。
捏著【超人】的下巴的手感受到點頭的力道。
【超人】潮濕的舌頭靈活地刺向那株蒲公英，舌頭一卷，仿佛受到了摧枯拉朽的力度，那株蒲公英如同冰雪融“化”一般頃刻間碎成一團碎末。舌頭未觸及的部分，枝梗的截麵露出顯明的木質結構，粗糙的毛刺一看就能劃傷人類，卻被【超人】儘數吞下。包括之前分泌的涎水。
布魯斯收回了手，一派情真意切的感情出現在他的臉上：“謝謝【克拉克】，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超人類”與我們的不同、哪怕是這樣平常的進食也截然不同。”
布魯斯又是一陣失落，他的語調有輕微的憂慮：“【克拉克】，這個世界變得太快了，它進化得超脫上世紀人們的想象，連身處本世紀的我也覺得目不暇接。像你這樣的‘超人’都出現了，還有什麼未來在等著我們呢？”
他全神貫注地看著【超人】，一個熠熠發光的靈魂表述著對人類命運的隱憂以及——攜手的期盼，怎能不讓M-P振奮呢？
M-P對這一幕激動極了，它連忙催促拉曼回應：【雖然剛才我迷迷糊糊感覺不對勁，但好像我們挺過了一劫欸，拉曼最棒啦！快回複他回複蝙蝠俠，你看他都有了‘我們’的意識欸。這個蝙蝠俠真棒！】
拉曼：【就說相信我吧。我們可能遇見了諸多平行宇宙中好說話的蝙蝠，我還有點不適應呢。】
他羞慚地在意誌海裡撓了一下頭：【你知道我演出的超人模板都是遇見了不好說話的蝙蝠，可麵前的人類明快又舒適。真是太開心了，遇見你和蝙蝠俠。】
拉曼自信極了：【我聽到了求助聲，還不緊急。過完蝙蝠俠這一段就去救人，在世界前亮相，等著吧。】
M-P感動地嗚嗚叫。
【超人】眨了眨他湛藍的眼，眸中滿是明朗與開心，他嘴唇上翹，一個俊美與愉悅的笑就浮現了：“布魯斯，未來不論發生什麼，我們都會一起麵對的，相信我喲。——我們可是世界最佳拍檔。”
布魯斯仿佛吃了一驚，他鋼藍的瞳孔有一絲驚訝，更多的是憂慮被共同擔負的放鬆，他笑著說：“借你吉言，【克拉克】，我們會度過任何困境。”
蝙蝠俠心想誰跟你是世界最佳拍檔。
【超人】表示他聽到了人們的求助聲，要離開。布魯斯揮手道彆，看著【超人】瞬間消失。
四處無人，令人心曠神怡的草木香氣傳向四麵八方，也飄向了布魯斯的鼻翼。
“苦澀的草是怎麼覺得好吃的？”布魯斯低聲自語。他攤開手心，【超人】摘下的那一株蒲公英的冰晶絨傘已經化了，在他手心。
——濘成一片。
……
【超人】降臨在赤道偏南的一個火箭發射現場，看著一片荒漠下突兀的鋼鐵圍欄的基地，拉曼一點疑惑也沒有，M-P也沒有，它正催拉曼快點完工後試試啃樹皮呢。可是基地底下的人有。
一個安保大漢臉色發白、雙腿戰戰地看著超人降臨他麵前，眼前的紅靴子離地有一米，迎著太陽根本看不清【超人】的臉色，隻能感到一股威懾的氣勢淩空而來，仿佛生物鏈的壓製一般令人恨不得伏地。
安保聽到這個在美國掀起轟然巨浪的“超級英雄”，用一種禮貌的語氣詢問道：“你好，我聽到這裡有求救聲，也聽到了墜毀的聲音，但我沒有發現墜毀的火箭，請問你知道什麼嗎？”
安保後退一步，強忍著把身後的衝鋒槍舉起來對準【超人】，因為美國已經用他們的經驗告知整個地球：這沒有絲毫用處。
他勉強地說：“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應該離開這裡，先生。【超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