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世仇(2 / 2)

言今朝 萼意 8093 字 3個月前

等到他瞧見言今的身影,立刻大步流星的跑了過來:

“媳婦,你們去哪了,我沿著河走了好幾遍……秦子平你怎麼了?”

言今把王氏的事情掩了過去沒提,隻說是河邊濕滑才跌倒的。

“子平的腿得立刻包紮,趕緊回縣城裡吧。”

秦璋:“那個郎中一瞧,好家夥又是咱家人,秦子平把襖子還給你娘,大小夥子還怕這點冷啊。”

秦子平確實很冷,因為他腿一直在流血,裹著言今給他的襖子都在打哆嗦。

但他還是把襖子,還給了言今。

言今沒接,秦璋拿過來,強行給她穿上了。

“有我在呢,挨凍也輪不到你們娘倆啊。”

說完,秦璋就將自己的厚襖子脫下來,把秦子平裹住,然後就扛在了後背上。

看著這爺倆,都一副互相嫌棄的模樣。

言今無奈的搖搖頭:“好話不會好好說,明明就是擔心子平凍到,非得故意凶他做什麼。”

心思被揭穿,秦璋尷尬的咳嗽了聲。

腳下一路用跑的,把秦子平帶去了醫館。

都已經睡下的老郎中,被秦璋一頓閻羅催命般的叩門聲弄醒了。

瞧見又是他們仨,老郎中也很無奈:“這次你們家又誰傷了,傷到哪了。”

秦璋把背著的秦子平,往老郎中麵前一遞。

言今撩起秦子平的褲腿,把石頭傷的腿,如何簡單處理的,都說了一遍。

老郎中看完傷勢,衝他們招招手:“行吧,天太冷了,跟我去後院。”

老郎中一個人,之前他配藥,閒談的時候提起過,有倆兒子都被征走打仗去了。

所以就剩下,老郎中自己守著醫館,盼著倆兒子回來,後院也沒什麼不方便進人的。

後院的爐子還沒滅,秦璋又往裡添了點柴火。

秦子平被領進一間廂房,老郎中在屋裡給他處理傷口。

言今和秦璋,倒是想進屋幫忙。

但是秦子平不讓,他怕自己沒忍住會喊出聲,還擔心要是哭了,就全被瞧見了。

小孩性子倔,還要強能咋辦。

言今與秦璋,索性就坐在院子裡,邊烤爐火邊等著。

秦璋坐不住,四處溜達,從屋簷下掛著的竹籃子裡,翻出來三兩個土豆地瓜。

“媳婦,你餓不餓啊,瞧我找到啥了,我給你烤點吃。”

言今苦笑出聲:“不問自取視為偷,我來烤,你去同老郎中說一聲。”

秦璋落了座,用肩膀輕撞了言今一下:

“你剛剛愣神想什麼呢,我那麼大聲,知會過老人家了,你都沒聽見啊,等到一會結算藥錢時,我多添幾文錢,全當這是咱們買的不就成了。”

言今:“同人家說過了就好,我剛剛思來想去,覺得今天晚上的事,還是要告訴你。”

秦璋把土豆地瓜,全都在爐子上擺好後樂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絕對不是沿著河邊瞎溜達,才耽擱那麼久的。”

這事要換成他小姑秦紅霄,玩起來沒心沒肺,秦璋倒是信。

言今詫異:“那你走來這一路,怎麼都沒再問過。”

秦璋:“一來心裡著急秦子平的傷,沒顧上,二來你要想說,早晚會告訴我的,不想說的話,反正你倆都沒啥事,不講就不講了唄。”

言今失笑,然後就將秦子平因何受傷,她帶著這孩子去偷偷見過王氏,如實都說了一遍。

講完後,言今正色道:“我其實答應了子平,不把這些告訴給你的,可我轉念又一琢磨,馬上要帶他回秦家了,關於王氏這個生母,他對你這個親生父親都做不到,把心思說與你知道。回到秦家,若是家中人,總是當他麵提及王氏,隻怕他心裡是要難受的。”

秦璋沉默了好一會:“我明白你意思,你是新婦,又是這臭小子的後娘,有些話你說深說淺都不合適。放心吧,回家後我會把話說明白,叫全家人彆提王氏,也彆當著孩子麵,說王氏如何不好。媳婦我謝謝你,我知道你說這些,都是真心為秦子平好。”

秦璋明白她意思就成,言今又說道:“三姑的情況你也瞧見了,裴家私塾確實不能叫子平再去了,我回來的路上怕他睡著,一直同他講話,問了他都念了什麼書。三字經,千字文前兩年就學完了,如今論語,孟子正在讀,詩經,禮記也有接觸一些,接下來他再長幾歲,還該讀春秋,史記,漢書了。”

言今頓了下:“你若信得過,我可以教他,而且我與他說好了,還會教他些武藝傍身。”

親娘與後娘,到底是不同的,哪怕是好意,也得先說明白才行。

言今隻是不想,日後她管教嚴的時候,被人誤會存心苛待。

她向來謹慎,話先說在前頭,是她做事的習慣。

但是秦璋聽了,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今今,你是不是因為,白天在私塾裡,你明明攔著我沒錯,卻被我一頓數落對我失望了。現在你肯親自教他,我謝你都來不及,可你卻解釋這麼多。”

言今點點頭:“沒錯,你白天裡的樣子太不克製了,我不至於生氣,但確實怕你誤會,把話講明白對咱倆都好。”

言今從來不會委屈自己,本就是秦璋做錯了。

她不會因為,想叫秦璋心裡彆內疚,就委屈自己壓下不滿去安慰他。

秦璋心裡更堵得慌了:“既然說到秦子平了,那我就同你講講王氏,還有劉氏吧。”

“我同王氏是娃娃親,我爺當縣令的時候,她爹是縣丞,還拜我爺當了恩師,所以我們兩家算親上加親,我與王氏青梅竹馬,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我從小就知道,長大了她是要當我媳婦的,所以我得了什麼好東西,全都一股腦兒給她送去,也認定了這輩子我媳婦就是她了。”

言今相信,秦璋對誰好,是能做到這份上的。

哪怕一碗水豆腐,隻要他覺得這是好吃的東西,都要遞到她麵前,叫她也嘗一嘗。

“兒皇帝登基,太後當政,重用外戚,各地就開始民不聊生。那年整個定州大旱,緊接著就是蝗災,地裡顆粒無收,我記得可清楚了,好好的莊稼地都是一道道開裂的溝壑,我爺手捧著旱死的稻稈,同那些莊稼戶哭聲一片。可朝廷的賑災錢糧遲遲沒到,我爺沒辦法,將縣裡打仗用的屯糧給開倉了,也是因為這件事,他才丟了官,我爹也參與其中被廷杖二十,爺倆一起流放了三千裡,我奶一著急病倒就再沒起來,我爹路上傷勢嚴重也去了,隻有我爺撿回來一條命,但是腿也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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