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2 / 2)

“他們在各種采訪和慈善拍賣會上說著冠冕堂皇的善語,然而被問到如何解決貧困問題時,卻選擇閉口不談。”

“他們說貧困不能解決,說這是社會問題,說需要整個社會的從長計議。但說到底,隻是他們不願而已。”

“而現在,是時候有人做出改變了。”

……

【均富APP是一款隻為幫助低收入群體推出的軟件,在這裡,貧困者隻需要通過最簡單的方式就能獲取補助。而富裕者,也可以通過資助途徑,最直接的獻出你的愛心。】

【均富的終止是消滅貧窮,讓世界上每一個人,都能夠得到他需要的正當收益。以此創造一個真正按需分配的新世界。】

這段話相當具有煽動性,已經有數不清的人把他的話截圖引用,傳播至各大社交媒體。

顔慎語注冊了「資助者」的身份,他往賬戶裡打了10萬做實驗,很快就看到這10萬元被不同的賬號領走,能詳細地追查到每一筆明細,甚至能看到是什麼樣的人領走了他的資助金。

說實話,對於他這種不差錢的富人來說,看到自己這點微小的支出就能幫助一大波人,確實令他產生了一定的滿足感。

暫且不論這個數據是否真實,但確實很能鼓動「受益者」和「資助人」的情緒。

不得不說,傅達真的是一個天生的操控者。

他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壞人,而是披著好人皮囊,帶著宗教氣質的反社會人格首領。

他對自己如何取得傅家的家產矢口不提,對那些不正常競爭的商業手段更是避而不談。

他展現在公眾眼中的,是一個劫富濟貧,心係天下的大慈善家。

他想做的事情或許沒有錯,但如果程序不正義,結果也就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均富APP這種簡單粗暴的運營方式能夠持續多久?他又能給那些人補貼多少?傅達有這麼多資產一直維持下去嗎?

顏慎語不覺得他有這個能力。

更何況,即使要幫助窮人,也不是這種幫助方法。

授人魚不如授人漁,他不改善教育,不提供工作,隻是一味的給人發錢。

貧困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脫貧攻堅戰打了這麼多年,那麼多乾部在基層辛勤付出,也花了許多年才實現了全麵脫貧。

更何況,每個人至貧的原因都各不相同,隻有針對性解決問題,才能真正實現不再返貧。

要是傅達這樣一刀切就能改善貧困,那社會學家、經濟學家都讓他來當好了。

在顔慎語看來,這更像是一場噱頭大於意義的作秀。

而何況,野火科技與他毫無瓜葛,謝肆言本人亦同他沒有任何矛盾,他卻明知M國對野火科技限製芯片的前提下,還故意把謝肆言斷網24小時,讓野火科技被打了個猝不及防,幾乎挫傷了整個市場的電子消費品產業。

他想做的根本不是幫助窮人,隻不過是想滿足自己扮演救世主的欲望而已。

更甚至是因為傅達這一波煽動,鳳凰基金會的一次線下公益活動被人暴力打斷,主講人甚至被人砸了好幾個礦泉水瓶。

那是一場在偏遠山村展開的女性生理、性知識的普及。

此前媒體報道,在偏遠山區,依舊有部分未成年女性早早和人發生關係,甚至誕下孩子。

鳳凰基金會於是和野火科技聯合舉辦了一場線下科普活動,深入各大鄉鎮中學,給大家講解基礎的生物知識,生理知識。

在學校的大操場上,年輕的男生女生們學習著各種生理知識,興奮又好奇地踏入那個神秘領域。

然而在活動後期,台下突然衝上來一個中年男人,說他們教壞了她女兒,讓她小小年紀就懂這種肮臟的話題。

主講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兒,畢業後就一直跟著許靜書從事公益活動。因為許靜書忙著另一個項目,這才把她派了出來曆練。

好在她自己也爭氣,沒有出過什麼問題。現在被人質問,她也隻是愣了一下,便迅速反應了過來。

“這位家長,這些都是很正常的生理知識,我們隻是想讓她們更好地了解自己的身體,做自己身體的主人。”

“什麼亂七八糟的,騙錢的而已!”

“我們是公益活動,全程活動都是免費的。”

“公益活動?”說到這裡對方來勁兒了,“既然要做公益,那就給我們發錢啊!人家均富APP可是給我發了5000塊呢!你們發多少?”

……

不止如此,在許靜書創業幫扶商業公開課現場,也出現了類似現象。

有人跑到台上打斷了她的演講,還說既然你要幫助女性創業,那你就給我錢啊,我缺的是創業經商的知識嗎?我缺的明明是錢!

在那場衝突中許靜書被人推到,扭傷了腳,身上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擦傷。

顏慎語回去時,許靜書還躺在床上看資料。見他回來,抬起頭笑了一下:“不用特意回來一趟,小傷而已。”

顏慎語有些著急:“醫生怎麼說的?嚴不嚴重?都受傷了怎麼還在工作?”

“不嚴重,”許靜書放下電腦,神色和緩了幾分,“閒著也是閒著,我找點事情做。”

顔慎語:“對不起,我……”

“你道什麼歉?”許靜書搖頭,“這件事情和你又沒有關係。”

顏慎語搖了搖頭。

他覺得是自己沒有儘到責任,他隻是提醒了他們商業領域的風險,沒有注意到社會層麵的衝突。如果他早點提醒,許靜書可能也不會受傷了。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自責也於事無補。

顏慎語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你先好好休息吧,工作處理不完就交給彆人。還有,這幾天彆上網了,彆被網上輿論影響了心情。”

“不會,”許靜書搖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顏慎語放下心來,又道:“那和你發生衝突的人……”

“我讓她離開了,”許靜書沉默片刻,這才開口道,“如果我在她們的位置,我也做不到有多麼體麵。”

聽完這段話後,顏慎語沉默了許久。

他是吃了晚飯才回的家,野火芯片正在最後的測試階段,他沒有提起許靜書的事情。

謝肆言倒是主動問了一句:“聽說許阿姨在活動中受傷了,現在怎麼樣了?”

顏慎語:“下午我去看過,隻是扭傷而已,精神狀況也還不錯。”

“沒事就好,”謝肆言點點頭,聲音帶上了幾分歉意,“是我疏忽了。”

“不怪你,”顏慎語搖頭,“是我沒有提醒她。”

他聲音有些低落,人看上去也沒什麼精神。

謝肆言就知道這件事還沒有過去,顏慎語看著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其實心軟得要命,而且很容易與人共情。

大部分時候謝肆言都讚賞顔慎語的這種品質,然而當這種情緒影響了他自己的生活,他就有必要把他拉出來了。

謝肆言掰過顔慎語的臉,看著他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不需要自責,傅達變成這樣不是你的責任。”

“我知道,我隻是……”顏慎語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堵,“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是做珠寶設計的,這種華而不實卻價值高昂的東西,在下沉市場的衝突下,顯得如此格格不入,甚至還是讓他懷疑這份工作是否有價值。

單就這一點來說,傅達確實很厲害。

顔慎語很輕鬆的規避了他表麵的陷阱,卻不知不覺中陷入了另一個陷阱之中。

那種懷疑的念頭總是時不時就冒出來,要和他進行一場思辨。如果再被人煽動,意誌不堅的人確實容易迷失自己。

“彆想太多,這本來就不是你我能解決的問題,”謝肆言拍了拍他後背,緩緩道,“那麼多政治家、經濟學家、社會學家一起努力,也很難完全解決這個問題。我們隻是一個稍微優秀一些的普通人,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了。”

“我明白的。”顏慎語點點頭,他當時就是這麼開導傅疏雨的。

“但我隻是忍不住想,有沒有另一種可能……”

謝肆言搖頭:“社會分工已經形成,就算我們不做,也會有彆人做。但我處於這個位置,至少能保證情況不會太糟糕。”

顏慎語愣了愣,隱約明白了謝肆言的意思。

雖然謝肆言不像傅達那樣大肆宣揚,提出旗幟鮮明的口號,但他也確實在通過發展科技,讓野火科技成為有良心有道德的企業,給人們創造更好的生活。

更甚至是他設計出了讓顧客紀念長輩的珠寶,他是傳承了一份深厚的感情,他製作出更多優秀的珠寶,讓彆人感受到了對美的喜悅。難道這一切就沒有價值了嗎?

對於美好生活的追求上,本來就沒有標準答案。

10月底,野火科技開發者大會在京市垂釣台大酒店舉行。

野火科技前期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在這個緊要關頭,嗅覺靈敏的媒體隱約嗅到了野火自研芯片發布的訊息。

發布會當天,顏慎語起了個大清早。

謝肆言在垂釣台酒店有私宅彆墅,為了防止堵車,他們提前一天就住了進去。

哪怕步行就能抵達的距離,顏慎語依舊不到7點就起來了,還主動幫助謝肆言穿衣服打領帶。

“彆緊張,”謝肆言看上去反而神色自若,相當坦然,“我們已經測試了許多遍,發布會不過是把已經滾瓜爛熟的東西再說一遍而已。”

顏慎語幫他打好領帶,又整理了一遍他胸前口袋裡的手帕,這才深吸一口氣,抬頭道:“好的,我相信你!”

科技開發者大會早上9點開始,主辦方致辭後,第一個主題演講就是謝肆言。

顏慎語坐在台下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連呼吸都收緊了。

不隻是他,全國各大企業媒體都在關注這一場會議。

自從野火科技成立以來,謝肆言極少在公共場合露過麵,甚至沒留下一張正經的照片。這次大會不僅有幾百名參會者,還有數不清的媒體進行視頻直播。在野火科技遭受重創之際,創始人、CEO謝肆言在公眾麵前路麵,這一舉動的重要性簡直不言而喻。

數不清的鏡頭對準了台上的青年,人們這才發現,這位幾乎稱得上傳奇的創業者,竟然比想象中更加年輕、英俊。

他帶著耳麥上台,手裡拿著一個翻頁器。一開口,低沉磁性的聲音便如流水一般在宴會廳裡蔓延。

“今天想給大家介紹一下野火科技的自研芯片——野火一號,這是一款國產、獨立、完全開源的芯片架構,今後野火科技全線電子產品均將基於野火一號進行研發。”

此話一出,再也沒有人關注他的顏值。

【快訊:野火科技發布自研芯片野火一號完全開源】

短短數分鐘時間裡,這個消息便迅速登上了財經媒體的各大熱搜頭條。

發布會當天,野火科技就在官網公布了野火一號的源代碼,允許所有人參與設計、製造、使用。

logo是一團燃燒的火,燃燒在漆黑的幕布中,仿佛永遠也不會熄滅。

顔慎語看得熱血澎湃,那一瞬,他突然想到那塊粉鑽應該如何設計了。

會議剛結束,他就馬不停蹄地跑回一號彆墅書房,翻出紙筆畫起了設計圖。

鉛筆劃過稿子,一筆筆勾勒出了戒指的模樣。

銀色戒托高高托起一枚橢圓形的粉色鑽石,周邊環繞著一縷縷藍色碎鑽組成的火焰——那是野火,哪怕再微弱,也永不熄滅的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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