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1 / 2)

謝肆言一愣,瞬間就慌了。

他擠出兩聲乾笑,若無其事道:“你、你說什麼呢?我記得你啊!”

“你叫顏慎語,工作是珠寶設計師,我們結婚3年了。我開直升飛機給你表白,婚禮時你送了我幾十副親手畫的畫……”

顏慎語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嗎?”

謝肆言:“……”

顏慎語:“你記得我第一次對你表白是什麼時候,記得我們第一次上.床在哪裡,記得我何時答應你的求婚嗎?”

顏慎語被這一通問題砸得啞口無言。

好一半響,他才拉攏著腦袋,小聲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顏慎語問他:“你還記得你出院後,我們在外麵吃的那頓飯嗎?”

謝肆言:“記得,當時去的時葳蕤軒。”

顏慎語:“葳蕤軒是淮揚菜,但我口味嗜辣,如果你有相關記憶,肯定不會選擇這家餐廳。”

謝肆言:“……你就從這裡看出來的?”

“不止,”顏慎語搖頭,“還有中午的開會時間。”

“開會時間?”

“我習慣睡午覺,但你卻把會議時間安排在下午一點,你之前不會做這種事情。”

“……”

“當然,這都隻是猜測,”顏慎語說,“真正讓我確定的是,你剛才和我上.床時的表現。”

謝肆言驚訝道:“床上的表現?”

“動作比處男還要生疏,偏偏又反應大得要命,從頭到尾都是毫無經驗的模樣。”

顏慎語抬頭看他,一字一句道:“你要知道,我們之前是做了三年的夫妻,沒有人比我們更了解彼此的身體。你這種偽裝,根本禁不起任何考驗,一試就試出來了。”

謝肆言:“……”

竟然是他活兒太爛惹的禍。

他不服氣,又問:“可我確實記得你。”

顏慎語搖頭:“我剛開始也有些迷惑,但後來就發現,你所謂的記得,都是一些公開信息,或者網上能搜到的資料,但關於細節的東西你一個都沒有。”

“……”

謝肆言被說得啞口無言,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接下來換你解釋了,”顏慎語抬眸看他,平靜道,“你為什麼要騙我?”

謝肆言低著頭,沉默了好久,這才緩緩道:“因為,我對你一見鐘情了。”

顏慎語:?

謝肆言深吸一口氣,輕聲道:“當初我失憶時,他們給我看了我之前的資料和視頻,我一眼就喜歡上了你。我如果說我不記得你了,你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對我。”

“……”

顏慎語:“可你又不記得我們之前的相處,就算從頭來也無所謂吧?”

謝肆言搖頭:“那樣對你來說也太不公平了。”

相戀一年多,結婚三年,一個人承載著這麼多記憶,而另一個卻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所以在看到顏慎語第一眼,謝肆言就決定要假裝記得他。反正都是他,反正都會記起來。

隻是沒想到,他老婆竟然這麼聰明,竟然直接戳破了他的謊言……

“對不起,”謝肆言低著頭,像是拆家被主人當場抓獲的大狗狗,“你彆生氣,我以後不騙你了。”

顏慎語:“誰告訴你我生氣了?”

“什麼?”謝肆言驚訝地抬起頭。

“不記得也好,”顏慎語輕笑一聲,抬手捏住了他下巴,“結婚三年新鮮感基本也過了,現在換點兒花樣也好。”

???

謝肆言難以置信:“原來你已經嫌棄我了?”

顏慎語無語:“……你失憶連智商都被掏空了嗎?”

謝肆言根本不聽,自顧自地說道:“才結婚三年,你就嫌棄我人老珠黃,體力下降,甚至想換一個花樣玩兒。說到底,我果然不討你喜歡了吧……”

顏慎語:“……”

雖然失憶了,這種茶香四溢倒是一如既往地純正。

剛才一起時,顏慎語經常因為謝肆言這些鬼話服軟,覺得另一半沒安全感,他要好好兒哄著。時間久了才發現這人全是裝的,就一整個不安好心的狗東西。

顏慎語懶得搭理他,掀開被子下床穿衣服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並不介意謝肆言是不是記得他,反正都是他老公,就算失憶了,不至於就真的換一個人。

倒是謝肆言比較緊張,這兩個月裡去醫院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檢查,用了各種治療方法,但依舊沒能想起過去的事情。

又一次檢測沒有任何好轉,從醫院回去的路上,謝肆言一直沉默著,情緒很是低沉。

顏慎語握著他的手,緩聲道:“不用勉強自己,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就當是重新開始了。”

謝肆言卻一把把他拉進了懷裡,擁抱了很久,他這才低聲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顏慎語搖頭:“用不著道歉,又不是你的錯。”

謝肆言沒有說話,無聲地收緊了雙臂。

“不過醫生說,說舊地重遊說不定可以喚醒你的記憶,“顏慎語抬頭看他,“不然你和我回家一趟?”

謝肆言同意了,於是二人改到去往顏宅。

這些年裡,顏家三個孩子都成立了自己的小家庭,顏薇薇上大學,也很少住家裡。

偌大的顏宅隻剩下顏振剛和許靜書兩個人,顏慎語時不時會回來,但也驅不散家裡的冷清。尤其是夫妻兩年紀大了,都進入了半退休狀態,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空閒時間。

顏振剛拚搏了大半輩子,突然閒下來渾身不舒服,逐漸迷上了種花種菜,還養了一隻狗。許靜書開始學做飯,畫畫,又養了兩隻貓,生活這才豐富多彩了起來。

得知顏慎語和謝肆言要回來,兩位老人老早就忙了起來。

顏慎語進門時,許靜書已經做好了一桌菜等著他們。

“這麼早?”顏慎語來餐廳看了一眼,驚訝道,“這麼多菜,都是媽做的嗎?”

“你是不知道她,天天做些亂七八糟的讓我吃。”說到這個,顏振剛就有說不清的抱怨,“上次她竟然還做了一個香菜味兒的蛋糕,差點兒沒把我吃吐了!”

“你懂什麼,我那是研發新品。”許靜書白了他一眼,淡淡道,“創新本就包含著一定程度的失敗,你隻是運氣不好,恰好吃到了我的淘汰品而已。”

顏振剛:“……”

顏慎語把謝肆言領了進來,介紹道:“這是我爸媽。”

謝肆言很慎重地遞上禮物,仿佛第一次登門拜訪一般。

許靜書不接:“一家人,沒必要送這些。”

謝肆言堅持。

顏慎語打圓場:“沒事兒,他給你們就收著。”

午飯後,顏慎語把謝肆言帶回自己房間。

“這個窗戶有印象嗎?你當初表白後就是從爬進來的。”

“我在視頻裡看到過,”謝肆言走到窗邊,又說,“後來呢?我進來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顏慎語挑眉:“想知道?”

“嗯,”謝肆言點頭,“總覺得是很重要的事情。”

顏慎語靜靜地看了他兩秒,突然伸手把他推在了窗邊那張黑色單人椅子上。

謝肆言:“小顏?”

下一刻,顏慎語分開雙腿坐在了他大腿上。

察覺到腿上的兩團柔軟,謝肆言瞬間就不敢動了。他雙手死死按著椅子兩邊,喉結重重滾了一下。

“小顏,你……”

“不是想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嗎?”顏慎語俯下身,胸膛一點點靠了過來,“我現在就告訴你……”

靠過來的身體溫熱柔軟,鼻息間都是他身上好聞的味道,謝肆言呼吸一滯,隨即用雙手緊緊抱住了他。

窗外是嘈雜的蟬鳴,桌子上擺放著切成三角形的西瓜,他們擠在窗邊的椅子上接吻。

顏慎語在蟬鳴聲中閉上眼睛,感受著謝肆言身上的體溫,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夏天。

不管謝肆言能不能記起那些曾經,但至少這一刻,他無比確信這是他的愛人。

顏慎語本打算吃了午飯就回去,沒想到直接在房間裡呆到了傍晚。後麵他和謝肆言都有些失控,在房間裡來了整整三次。

結束後,顏慎語渾身酸軟地躺在床上,看著夕陽一點點落下,天邊出現粉色的晚霞。

晚飯後,顏慎語把謝肆言領到自己房間窗戶邊上,然後對他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謝肆言:“你去哪兒?”

顏慎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很快就知道了。”

謝肆言朝窗外看了一眼,下麵是大片草坪,一直蔓延到湖邊。

但因為最近天氣熱限電,許多地方的公共用電都被關了,顏宅所在的彆墅也沒能幸免。此時的草坪上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不對,不是沒有東西。

很快,草坪上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光,是螢火蟲嗎?

謝肆言搖頭,很快就否認了這個猜想,螢火蟲不可能發出這麼強烈的光。

無人機?

漸漸的,無人機升到空中,組成了一個笑臉圖案。

然後無人機變換隊形,在漆黑的夜空中寫出了三個字——我愛你。

謝肆言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不知怎麼的,眼前的場景給他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悉感,就仿佛自己曾經做過一樣的事情。

但當他認真回想時,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就仿佛有一層白霧,把過去的一切都包裹了起來。

緊接著,無人機的圖案又變了——失憶也愛。

我愛你,失憶也愛。

下方的草坪上,顏慎語打開手機手電筒,正張開雙臂衝他揮手。

那一瞬,謝肆言心臟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仿佛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身體變得敏感,已經令人心神不寧,迫不及待地想要擁抱他。

謝肆言突然狂奔下樓,從後門衝到草坪上,他想擁抱他,卻因為力氣太大,直接把人撲倒在了草地上。

“哎,你輕點兒,”草尖戳在身上刺刺癢癢的,顏慎語忍不住聲叫了起來,“我穿的短袖呢。”

謝肆言翻身讓自己在下麵當人肉墊,然後迫不及待地堵住了他的唇。

好一半響顏慎語才找回了呼吸,他揉了揉謝肆言的頭發,語氣有些驚訝:“你這反應也太誇張了吧?想起來了?”

謝肆言搖了搖頭,聲音聽著悶悶的:“我就是,有點兒羨慕之前的自己。”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顏慎語笑了起來,“之前的你可沒這麼好的待遇。”

謝肆言有些茫然地抬起頭。

顏慎語戳了戳他胸膛,補充道:“之前都是你給我飛的無人機。”

謝肆言搖頭:“那我也很羨慕。”

他羨慕的並不是顏慎語給他飛無人機,而是羨慕失憶前的他,曾與顏慎語有著那樣的過去。

這之後,顏慎語又帶著謝肆言去了馬術俱樂部,去了他們露營的那片草地,甚至還去了一趟拉斯維加斯。

但依舊沒有任何進展。

到最後,他們乾脆決定順其自然,反正都不影響日常生活。無論如何,日子還是繼續過了下去。

……

轉眼間已經到了十月,之前他們在新疆投資的滑雪場已經投入運營一整年,因為絕佳的自然條件被稱為國內粉雪天堂,吸引了不少滑雪愛好者。

滑雪場十月就開板了,去年他們因為事情耽擱,還沒來得及去看。於是今年國慶,顏慎語謝肆言和一大幫朋友一起去了新疆。

顏慎語和謝肆言住一棟彆墅,向瑜和謝憑風兩個單身漢住一棟,再旁邊一邊是顏笙和傅景然。

顏笙最近大火,好不容易才得了一個假期,基本不怎麼出門,大部分時間都在房間裡補眠。

顏慎語和謝肆言照例大清早去頂門,上山前他還有些擔心,害怕謝肆言連滑雪都忘了。幸運的是這些技能跟開車遊泳差不多,就算腦子不記得,但是身體已經形成了習慣性動作。

顏慎語和他一直從高級道滑到了山下的初級道。

“還來嗎?”他在前頭問謝肆言。

“來。”謝肆言話音未落,一個單板的放板山上衝了下來,直接把他鏟飛了。

“謝肆言!”顏慎語一驚,連忙往山上走,“你怎麼樣了?!”

強烈地衝擊讓謝肆言大腦一片混亂,他想讓顏慎語彆擔心,然而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顏慎語擔心得要命,但他又害怕謝肆言傷到骨頭,不敢亂動,隻站在一旁焦急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