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就找借口胡說:“這個是保密用的。姑娘不知道那當票子上都有各自當票自己的寫法,彆人看不懂才好。我這個也是這樣,把字簡化了,用來記賬,這樣彆人就不看不懂我記得賬本了。”
黛玉好奇的看著這些字,然後認為紫鵑實在小題大做:“人家做生意弄個特殊賬本子也罷了,你自己記記這點子帳,還要特殊的字做什麼?”
紫鵑笑著說:“我倒想能做生意啊。”
黛玉放下賬本,說:“你這蹄子真是瘋魔了。一個女孩家,做什麼生意啊?誰還少的了你什麼不成?”
紫鵑趕緊抓住機會對黛玉進行教育,說:“姑娘不能這麼說。姑娘也替璉二奶奶看帳了,這賈府裡的情況如何,姑娘也知道吧?”
這麼一說,黛玉有些無奈:“這賈府家大業大,花費也大。我看他們的帳,是出的多,進的少。要是還不節省,過幾年恐怕也要難了。隻是我是客邊的,哪裡能說呢?”
紫鵑就說:“他們不節省也罷了,不節流,總要開源吧。可是去不做營生,隻是吃祖宗的老本兒,當然不行了。”
黛玉安慰說:“我們剩下的這些,也夠我們花用了。”黛玉如今在賈府裡,已經不是完全不食人間煙火了,知道自己的財產進了賈府就有去無回了,所以說的是剩下的財產。
紫鵑卻說:“我們剩下這些,是看著夠花用了。可是那些銀子、東西的,到底不在姑娘手裡,除了我搬出來這些,都在老太太庫裡呢。老太太年紀大了,有個不注意,怕就有人打主意呢。”
黛玉不知道是本性難移,對錢還是不重視;還是不想說這些煩心的事,隻說:“就是這些,夠用不就行了,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紫鵑抓住機會進行教育:“錢有許多用法呢。不是賈府裡這麼花的一個法子啊。
姑娘不知道,這外頭苦著的人多的是。像那家的小廝豆子,本是好人家的子弟,讀過書的。可是一遇到災荒年,就家破人亡了。他撿條命算好的,好多人都餓死了。
還有就是不是災荒年,現在好些人家的租子都重的很,生生把豐年變成了災年。咱們府裡的丫鬟多少是這樣被自己親爹娘賣了的,遠的不說,襲人,晴雯不都是啊?還有雪雁也是荒年時候來的。
要是我們有田地,少收租子,那麼租用我們地的人就好過了。我們再把糧食攢下來,但災荒年一放,少死好多人。這不是給林老爺,太太積德的事麼?比念多少聲佛都有用。
再說了我們外頭的事一概不知,可是咱們在賈府裡麵,除了正經的日子,老太太關照了,能拜祭一下林老爺和林姑太太,什麼法事也做不了。要是我們有自己的房子,田地。我們什麼做不了啊?”
黛玉聽到後來怔住了,紫鵑知道說動她了。沒人不在意自己父母,可是現在黛玉卻什麼也做不了,能不為之所動麼?
黛玉發了一回呆,幽幽的說:“傻丫頭,我們能做什麼?連門也出不去。東西、銀子也在老太太庫裡呢。哪裡由得咱們使?”
黛玉你偶然幻想一下不行麼?怎麼這時候這麼清楚,這麼現實啊。有時候就是這樣,看似最超俗的人其實最清醒,因為看現實太清醒,又無法改變,所以才超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