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關於保鏢們失職的事情紀離不好插話, 不過現在怎麼說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一想到齊總的衣服都濕了,紀離就在旁邊扯了扯自己老公的衣角。
齊暮楚感覺到了。
他眼皮一掀, 對那些保鏢們說:“下去吧。都去樓下等著。”
……聽聲音,齊總似乎費了好大勁兒來控製自己的情緒。
保鏢們呼啦啦地散去,紀離又輕輕扯了扯齊總的衣襟, 說:“你也趕緊回去換套衣服……”
齊暮楚卻沒有動。
驀地又看向自己身邊眉眼清澈的青年, 忽然說:“比起吃醋,我怕的是你出事。離離, 你懂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紀離轉回身來,重新對著齊暮楚,桃花眼裡飽含笑意和得意:“我也是很厲害的,剛才你不是試過了嗎?”
他說的是剛剛自己被拖進樓梯間, 跟齊總比劃的那兩下。
說到這裡,紀離又嘟了嘟嘴巴:“要不是早認出是你,你覺得我會不繼續還手?”
“離離……”
齊暮楚眼瞳又是一晃, 喉結也瘋狂地上下滾動著,他將愛人重新擁進懷裡,抱不夠一樣:“是我的錯,我不該以為你會認不出我。是我太自卑了。”
“……”
下頜重新搭在老公肩膀上的紀離:??
等會兒, 齊總在說啥?
他,齊暮楚,自卑???
“嗯。”
齊暮楚卻笑著,大大方方承認:“原本也不自卑, 但是在老婆麵前還是有點遭不住。”
“我的寶貝太厲害了。”
“……那是。”紀離努力眨眨眼睛, 緩解那種羞澀、不好意思的情愫。
但既然齊總都誇他了, 紀教授也就不得不展示一下自己了:“等會兒你有空記得去匿名論壇看看, 應該還能看見我暴打彆人的視頻。”
“好啊。”
齊暮楚答應下來,下巴蹭了蹭老婆柔軟的發,又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對方的側臉:“等一下就去看。”
“嗯。”紀離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乾脆把頭都埋在齊總的肩上,又說:“不過你也挺厲害的呀。”
齊暮楚聽了就笑了:“這麼說寶貝也認可我的實力。”
“當然。”紀離很認真地點頭,齊總剛才跟他比劃的那兩下,感覺上也是特意受過訓練的。
齊暮楚:“那我可得跟寶貝好好‘切磋’一下才行。”
紀離:“?”
或許是不知不覺又抱得太緊的緣故,對方一說話紀離就能感覺到他胸膛的震動。
他又是帶著笑的,嗓音低啞撩人,傳到紀離的耳朵裡就……讓人感覺熱熱的。
……好像齊總又不正經了。
但紀離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然後齊總就直接表明了紀離果然沒想多——
齊暮楚說:“老婆,我們今天直接回家吧,好不好?”
紀離:“?”
齊暮楚攬緊他的腰,眼睛已經變得杳亮:“或者你陪我回去換衣服。”
紀離:“……我下午還有課。”
齊暮楚:“是三點鐘的課。還有……三個小時。”
“……”
好吧,有時候課程和工作表完全被愛人掌握,也不是一件好事兒……
紀離又說:“但是你辦公室裡也有西裝可以換呀。”
他側頭,拱了拱齊暮楚的脖子:“彆以為我不知道。我都看到了,就在小休息室裡掛著呢。”
這次換成齊暮楚:“……”
隻是被戳穿了,齊總也依舊不想就這麼放手。
“可是我不想跟寶貝分開。”
齊暮楚再度坦然承認:“一分一秒都不想,我隻想永遠這樣抱著離離。”
紀離:“……”
聽聽,這是一個大集團的頂級BOSS該說的話嗎?!
紀離猛地揉了揉自己直接全紅的耳朵。
“那、那、那也不能永遠這麼抱著吧。”
紀教授難得嘴皮子都不利索了:“咱倆又不是連體嬰兒。”
齊暮楚聽了就笑了:“不嬰兒,連體就行。”
紀離:“…………”
感覺齊總是不打算正經起來了,紀教授乾脆強硬地從對方懷抱掙脫,當然並沒有成功,對方的兩隻手還是緊緊地攥著他的腰。
不過總算不像剛才那樣抱得那麼緊了,紀離望著老公的臉,又湊近了用自己的麵頰貼了貼對方的,表示:“乖,該回去工作了。”
他湊過來的時候,齊暮楚一直睜著眼。
眼底透出杳亮的光,平日裡高冷高貴的鳳眼在青年過來貼貼的時候,微微彎出了一個弧度。
然後他一側頭,循著青年離開的方向追逐過去,在對方的唇上啄了一下——
“好。”
齊總勉為其難地說:“都聽寶貝的。”
紀離:“唔。”
兩個人終於離開了陰暗的電梯間,說來也奇怪,這會兒心情明媚了,外麵的雨也停了。
雖然依舊沒有陽光,但天空也比先前發亮了許多。
紀離跟愛人十指交錯,向電梯的方向走去。
期間,恢複了正經模樣的齊暮楚握緊老婆的手,十分認真地交待:“不開玩笑了,說正經的。馮家豪跟我有些過節,所以以後無論如何,你見到他都離他遠一點。”
說著,他眸光又一轉,極儘諷刺地挑了挑唇:“雖然他也沒什麼以後了。”
紀離:“……”
齊總應該是很不放心,才要這樣反複叮嚀。
說起來也是,紀離也沒想到馮總和他手底下的人看上去都那麼不靠譜,竟然還能找出自己的保鏢。
這麼長時間以來,貌似還是頭一次有人發現自己身邊有保鏢——之前就連駱總身邊的人都沒察覺,可見齊總請的保鏢專業素質並不差。
這倒是讓紀離對馮家的百年基業稍稍有了幾分重視。
這麼說的話……
“馮總剛才說,你跟他們都有仇。”
本來不知道該不該問,但當下此刻,紀離還是選擇問出口了:“……是什麼仇呢?”
他本身不愛八卦,是跟夜卿、駱總他們混的時間久了,才逐漸愛上了八卦。
但可能是因為出身紀家、又不願意提及那段過去的原因,一旦涉及彆人真正在乎的秘密,紀離總會刻意回避去打探。
如果真是能讓齊總蓄謀已久也要報複的事,那嚴重程度指定遠超自己跟紀家的矛盾。
紀離不是不好奇,隻是總不想揭人過去的傷疤,這才沒有第一時間詢問。
可是他記得齊暮楚並不介意自己過問他的過去。
他也記得夜卿說過,他應該多關心自己的老公……
所以紀離還是問了。
沒有想到的是,本來可能是很嚴肅沉重的話題,在他問出以後,齊暮楚卻沒什麼反應。
齊總隻是犀利地反問:“馮總是誰?馮家豪?”
“他都跟你說了什麼?”
問最後這個問題時,齊總的語速降低了,恨不得一字一頓似的,還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紀離:“他就說你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報複他們。……當然,這個不是重點!”
他想知道的重點是誰對不起齊總了,是不是曾經有誰欺負過自己的老公!
然而齊暮楚聽後卻直接冷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
“我報複他?”
“憑他也配?”
紀離:“……”
好吧。
齊總,還是一如既往的孤高絕傲。
所以原來一切還是馮總太自戀了,自動腦補了一番齊總複仇記,還以為齊暮楚是針對他們家,但事實上的情況隻是,他在齊總眼中連競爭對手都不算,或者乾脆就沒入齊總的眼?
……馮總的確挺能帶節奏、興風作浪的。
不過,不配不代表對方沒有得罪過齊暮楚。
況且剛才齊總也說,他跟馮家豪有些過節啊……
“過節的確有,但現在應該是他恨我更多一點吧。”
“?”
紀離眼中迸射出好奇的光。
他每次這種小兔子看見胡蘿卜似的表情都能把齊暮楚逗笑,這次也不例外。
齊暮楚唇角掀起,摸了摸青年的頭頂,好像那裡真的有雪白支棱著的兔耳朵似的。
心情大好的齊總乾脆直接坦白了:“不過就是他應該姓齊,我應該姓馮而已。”
紀離:“哦……嗯???”
哈???
見紀離直接呆住,齊總又重新握緊老婆的手,潦草解釋:“血緣關係上,馮秉謙應該才是我的父親。”
紀離:?!!
“……抱、抱錯了?”
齊暮楚:“那倒不是,馮秉謙的說辭是被人掉包。”
紀離:“……還是狸貓換太子???”
齊暮楚稍稍挑眉,能看出他也很無奈。但模樣依舊平靜:“聽說是那陣子馮家很亂,馮秉謙當時又並不掌權,然後家裡的一個司機就把我們掉包了。”
紀離:……
他最近才剛看了一本抱錯題材的小說……
要不要這麼狗血!!
紀教授的眼睛睜得渾圓,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驚訝了。
但是等等,齊總現在究竟是說真的還是在講故事?
他腦中劇本的設定可沒有真假少爺相關的劇情啊……
但要說是真的,他怎麼這麼淡定???
齊暮楚的手指已經不像最初找到紀離時那樣冰冷,他的神色也相當平靜,甚至在看見老婆驚詫訝異的表情時,還繼續勾起唇角笑了笑。
“一開始也很不淡定。現在可能是時間久了吧。”他說。
紀離:“……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個……真相的?……是馮家率先發現的?”
“嗯。”
齊暮楚:“半年前吧……寶貝,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當時也很亂。”
“……”紀離倒不想追究這個,畢竟那時候他們還不像現在這樣熟。
而且他身為一個局外人,都覺得這信息量好大,好亂,就更彆提得知真相的齊暮楚受到的衝擊了……
紀離記得齊暮楚以前是孤兒。
現在忽然變成了馮家的人……
這身份,差距也太大了!
不僅如此,更重要的是當所有人都得知真相的時候,齊暮楚早就以一個孤兒的身份,獨自奮鬥多年,然後變成了如今讓馮家也十分忌憚的存在……
好狗血。
……難怪齊總的腦中會出現一些劇本,而齊暮楚還那麼難以甄彆。
——他本身的身世和經曆就可以寫一本書了啊!!
馮家的出現,這麼狗血的事件都發生了,那再多個買股文的設定好像也沒什麼奇怪……
紀離作為旁觀者,都快要相信他們這就是個書中世界了。
隻是這次不是買股文了。
而是真少爺逆襲相關的、加入了大量狗血元素的題材。
紀離問:“那調包以後呢,你不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麼?”
齊暮楚:“司機是未婚先孕,並不想對另一半負責,女方生完孩子就跑了,男方也不想獨自撫養一個孩子。”
紀離:“所以就調包,把自己的孩子換去享福,彆人的孩子就丟掉了???”
齊暮楚不置可否。
他依舊身姿筆挺,好像講的都是彆人的故事。
可紀離卻忍不住抓緊他。
不管現在的齊總有什麼成就……
他小時候,該多苦啊。
他想起齊暮楚腰上那個很深的圓形傷口,想起齊暮楚輟過學,想起那些所謂豪門對齊總的抵製,想起齊總的今天不知是遭了多少的白眼、又打了多少回臉才走到這裡的……
想著想著,紀離一口氣憋在心上。
太過意難平。
因為人都是喜歡假設如果的——
如果齊暮楚一直都是馮家的少爺,以他的才能,又怎麼會經營了這麼多年,才剛有所成就?
如果齊暮楚一直都是馮家的少爺,他就不會受傷。也不會孤獨,
會有家人,有朋友,會有很多很多關心他的人。
……他本就矜貴。
甚至駱沛然他們還吐槽過,為什麼孤兒院出來的齊總,可以舉手投足都滿是貴氣……
紀離望向自己老公的眼睛,忽然蒙上了一層水霧。
本來就明媚近乎妖冶的眼,因為水潤而變得更為晶亮。即使是陰天陰沉的樓裡,也分明閃爍。
那雙眼睛周圍一圈也直接泛著紅暈,小淚痣完全浸在那抹紅裡,脆弱的讓人心碎。
“寶寶彆生氣。”
齊暮楚見了,趕緊抱著他安慰:“我並不在乎那些外物,更不在乎名聲,所以也沒什麼苦。”
輕輕觸了觸紀離眼尾的那顆精致脆弱的小淚痣,齊暮楚目光都凝在那處,而後又忍不住將唇湊了上去,親了又親。
電梯來了,兩個人誰也沒有走上去。
並且如果此時電梯有人,還會看到他們親密無間、相貼繾綣的畫麵。
齊暮楚說:“我從來沒覺得苦,隻是對自己的家人也有過好奇……和念想。不過得知真相的時候我已經有自己的家人了,所以……就還好。”
紀離聞言,驀然抬眸望向他。
齊暮楚坦然與之對視,事實上上麵的話,也是他為數不多的、關於這件事的真實想法的表達——
得知真相幾個月來,他是真的早就淡定冷靜了,能想的都想了:他不在乎自己一路走來有沒有頂過馮家少爺的頭銜、借過馮家的光,也不在乎彆人的欺辱與看法。
隻是本以為自己是孤兒,卻忽然又有了家人……但卻是他非常、非常不喜歡也不認可的一家人。
這一點的確對他造成了影響。
就多少有點天意弄人的感覺。
不過及至此刻,齊暮楚覺得自己終究還是幸運的……
指尖驟然一濕。
齊暮楚輕輕拂去青年眼尾的一顆小淚珠,溫柔一笑:“有老婆這樣心疼我,就夠了。”
紀離:“……”
完全被帶入了這個溫暖的笑裡,紀教授感覺自己不像剛才那麼心塞了。
但一想到身世淒慘的齊總正在反過來安慰自己,就又忍不住扁了扁嘴巴。
心疼的。
更替他委屈了。
齊暮楚被他噘嘴的樣子逗笑了,手指點了點老婆同樣泛起紅的鼻尖,說:“真的,這件事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影響,如果有,那也是剛才……”
紀離:“剛才?”
齊暮楚眼眸一晃,終究還是不想紀離看見太多自己充滿負麵情緒的一麵,他將目光轉向了彆處,才說:“剛才聽說馮家豪跟你有婚約的時候。”
紀離:“……啊。”
好像忽然有點明白了。
紀離張了張嘴巴。
——如果沒有“狸貓換太子”的話,那麼跟自己訂娃娃親的……就是齊暮楚了。
怪不得齊暮楚剛才說,自己隻能是他的……
原來自己不是跟現在的馮家豪有婚約。
而是跟齊總有……
這……這是什麼樣的緣分啊!
可齊暮楚卻滿眼陰鷙:“換句話說,因為我們互換了身份,所以本來應該屬於我的你,差點就跟他結婚了……那時候,我是真的覺得命運很不公平。”
就像劫後餘生,又像是繃緊的弦鬆了,有些脫力,齊暮楚的聲音又變得很低很低:“那一刻我才看清自己的心——我不在乎被天意愚弄,但我在乎沒有你。”
他閉了閉眼睛,又握緊愛人的手:“所以紀離,你看,我是幸運的。”
“你還是屬於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離離小可愛治愈一切!繼續發紅包>3<
家人沒什麼事了,原來是前兩天去治療牙齒打的藥刺激神經了,外加上剛陽康不久還以為又陽了,嚇得血壓高了,虛驚一場,感謝小夥伴們的關心>3<我又可以專心碼字了,願世間沒有奧密克戎
第 52 章(三合一)
紀離終於知道齊總剛才乾嘛那麼激動那麼生氣、還要冒雨跑來找他了。
……原來是悵然若失, 以及失而複得。
他眨眨眼,試圖安慰自己的老公:“這樣我都沒被截走,才說明咱倆真的有緣。”
齊暮楚無比認同這一點, 不禁露出一個釋懷的笑,點頭:“嗯。”
“對了……你彆著涼,快點回去換衣服了。”
紀離回神才發現他們竟然站在這裡許久的話, 趕緊按開電梯, 又拉著齊暮楚走了進去。
紀教授眼尾仍舊紅紅的,鼻尖也是紅的, 看起來更像是小兔子了。
紀小兔子自顧自地碎碎念:
“……要不還是我陪你去換衣服吧。”
“換完我再回來。”
“反正下午三點我才有課。”
齊暮楚完全回抱住老婆,唇角止不住地上揚:“真的可以麼?”
“當然。”紀離又抹了把眼角,真是,他從來不是什麼多愁善感的人, 但今天就是莫名想哭。
……可能是天氣的緣故吧。
果然下雨天容易使人emo。
堅強抹了把眼淚,紀教授乾脆抱緊齊暮楚的腰,肩膀抵在對方的胸膛上, 身高和體型差讓他這樣看起來更像是在熊抱。
齊暮楚很喜歡老婆靠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擔心老婆會不好意思,他真想直接抱起他,然後一直抱著, 永遠不撒手。
“離離,謝謝你。”
紀離又嘟了嘟嘴巴,還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心想謝什麼謝啊, 才不要你謝, 我還嫌給你的安慰不夠多呢。
然而透過反光鏡一樣的電梯門, 看見自己依偎在齊總身上、嘟嘴的模樣, 紀教授又愣了愣。
——自己以前不會做這樣的動作的吧,一定不會的。
這不是……在撒嬌嘛!!!
紀教授瞪大了雙眼。
齊暮楚一低頭就看見一臉震驚的老婆正地盯著前麵的電梯門,長長的眼睫小刷子般一下一下地煽動,緊接著白玉似的耳廓也又泛起了紅,紅紅潤潤的,既好看又怪可愛……
反光鏡裡,齊總再度揚起嘴角。
——自顧自地就害羞起來的老婆,實在也太招人疼了。
然而電梯很快到達了一樓。
外頭有幾個人正在等電梯,電梯門一打開,雙方一照麵,外頭的人齊齊一愣,接著率先打招呼:“……紀教授好。”
等在電梯外麵的是幾名學生。
紀離禮貌地衝他們點點頭,又問了個好,然後就跟齊暮楚一起走出了電梯。
那幾名學生步入電梯,等電梯門關上便忍不住議論:“!紀教授旁邊的那個就是齊總?!”
“是!媽呀,怎麼這個點兒齊總也在學校啊!”
“寵寵寵,太寵了,估計是來陪小紀老師吃飯的!”
“不知道啊,不過我剛才看著小紀老師,怎麼像是哭過了呢,眼眶都紅了。”
“不能吧,怎麼可能,齊總還能惹他生氣不成!”
“明顯不是呀,剛才出電梯的時候他們離得那麼近,如膠似漆……”
……
走出行政大樓的時候外麵還是霧蒙蒙的,但陰雲已經飄走,不再下雨了。
齊暮楚早讓人把車停在了門口,他想跟紀離單獨待會,就親自開車回去。
依舊先是把老婆安置在副駕駛,給係好安全帶,然後齊總才繞到另一側上車。
保鏢隊長帶著幾個人全程站在副駕駛的旁邊,模樣恭敬肅穆,等齊暮楚上車後,他們就對著紀離的方向鞠了個躬,隨後才向後麵的車子走去。
紀離:“?他們怎麼了?以前都不這樣呀?”
齊暮楚向外看了一眼:“你剛才給他們求了情,所以他們很感激你。”
紀離:……?
再度瞪大眼睛:“我什麼時候求情了?”
齊暮楚唇角又上揚一個弧度,解釋:“就剛才,在樓梯間裡,你拉我衣服他們都看到了。”
紀離:“……”
那時他隻是想讓齊總儘快去換衣服好吧。
不過那時候齊總忽然很好說話地就讓保鏢們下去等了,也沒再怎麼問責,原來是……
“你是想趁機讓保鏢們承一份我的情?”
……自己當時根本沒有想過那麼多!!
齊暮楚說:“專業素質可以培養,忠心更重要。我需要他們對你絕對忠誠。”
紀離:“……”
齊總想的真的好全麵啊。
小時候在紀家就有人教過他這些,但是紀離記得是記得,卻統統想不起來用。
像這樣如何賞罰才算分明、如何收買人心的事,他這輩子都做不好了。
……
這個家還是不能沒有齊總。
但齊暮楚卻又歎了口氣:“特殊時期,想重新培養一波人我怕來不及,他們可能經驗不足,但至少忠心。暫時也隻能這樣委屈老婆了。”
紀離:“我倒也沒什麼委屈的,隻是……”
隻是‘特殊時期’,是怎麼個特殊?
沒等紀離問出口,齊暮楚手機鈴聲就響了。
齊總看了眼來電顯示,表情驀地變冷淡了許多,然後跟紀離說:“我接個電話。”
“好的。”
齊暮楚沒用車上的藍牙,直接把手機舉在了耳側,聲音也變得冷漠了許多——
“喂。”
“找到了。你該慶幸我老婆沒事。”
“我最後說一遍,管好你的蠢兒子,他敢動紀離一根毫毛,我讓你們整個馮家陪葬。”
紀離:“……”
好吧,不用說,打電話過來的應該是老馮總。
但是叫整個馮家給自己的一根毫毛陪葬……齊總還真是大手筆、暴脾氣。
紀離繼續安靜坐著。
然後自顧自地七想八想起來。
……
對麵兒的老馮總開始講話了,紀離能聽清一些,大概就是讓齊暮楚不要生氣,回頭他一定會好好管教馮家豪之類。
齊暮楚全程冷臉。
紀離就趁機伸手,去摸齊總的手背。
安撫地在上麵摩挲摩挲。
然後齊暮楚一抬手,直接將他的整隻手都包裹住了。
……
紀教授又不服輸地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再度搭在齊總的手背上。
原本冷著臉的齊總,唇角生生往上一揚。
之後齊暮楚很沒有耐心,很快結束了與老馮總的通話。
把手機隨意放在控製台上,齊暮楚說:“走了。”
“好。”紀離乖乖坐好。
車子發動,他又看了看齊暮楚,終於反應過來:“怪不得是馮家豪更恨你。”
最開始聽說齊總才是真少爺的時候,紀離就在想那馮總恨齊總乾嘛。
但大致聽清了電話那邊老馮總的態度,紀離就懂了。
如果是很早、哪怕是幾年前,還沒成事的齊暮楚被確定是馮家的真少爺,或許還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麵。
但現在,無論是能力、實力還是財力,齊暮楚都明顯更讓馮家人屬意。
或者說,本身實力已經快要碾壓整個馮家的齊總,對於馮家來說簡直就是無比強大的助力、可以倚靠的金大腿,他的出現,馮家不直接歡天喜地地將他迎回去、再來個普天同慶都說不過去。
而這對於馮家豪來說,肯定是個極大的打擊。
誠然,猛地爆出了這種事,原本生活條件優渥、無憂無慮的馮總莫名成了假少爺,身份一落千丈,有心理落差、情緒失控也是正常的。
但正常人的想法,不論如何,也總不應該去恨同樣無辜的真少爺。
可是看馮家豪那個樣子就知道……他明顯就不是個正常人。
當然,真假少爺究竟能不能開心圓滿地過上幸福生活,主要還是取決於馮家其他人的後續想法和做法。
畢竟齊總他們都這麼大了,不是小孩子、也都有自理能力了,不說一碗水端平,想要同時顧及和照顧兩名當事人的感受也不難做到。
但問題就是,能把馮家豪養成那樣兒跋扈的馮家,顯然也不是個正常家庭……
紀離:“老馮總希望你能回歸馮家,並且他們也不打算繼續寵著馮家豪了麼?”
齊暮楚聽了他的分析,漆黑的眸子裡滿是肯定和讚揚:“離離真聰明,說的一點都沒錯。”
紀離:“……”
這個倒不是他聰明。
隻是他出身的紀家帶給他的一些經驗、教給他的一些道理罷了——有些所謂的豪門,其實也更勢力更無情。
“那你後續打算怎麼做呢?要回馮家嗎?”紀離問。
齊暮楚眼瞼一耷,下意識緊了緊手中的方向盤:“離離覺得我該怎麼辦?”
紀離垂眸想了想,而後認真說:“如果老馮總隻是想要你回去享受父子天倫之樂,就可以回去。但如果是另有所圖的話……我覺得,那就不該回去。”
“離離?”齊暮楚看了他一眼,忽然又一腳踩住了刹車。
——起車沒走兩步,又把車停下了。
“怎麼了?”紀離問。
齊暮楚已經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又解開了他的,跟著又動作麻利地調整了一下座椅……
紀離:“嗯?!”
齊暮楚長臂一展,半摟住他的腰:“過來。”
紀離:“???”
最後在紀教授半懵逼半配合下,就變成了他側身坐在齊暮楚的腿上、被人抱住的姿勢。
“……又乾嘛呀。”頭頂著越野車的天花板,相當於是半躺半靠在對方身上,紀離不確定,齊總這衣服還能不能換上了。
“再抱一下。”齊暮楚說。
“放心,這沒人。”
“……”
紀離觀察了下,齊總果然拐上了一條小路!
所以這是早有預謀??
“才不是早有預謀。”
齊暮楚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笑了笑,直接回答:“明明是老婆太好了,總是在撩我,讓人根本把持不住,開車都開不動了。”
紀離:“……我哪有撩你??剛才明明是在說很正經的話題呀……”
“寶貝剛才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在為我著想。”齊暮楚反問他:“這還不夠撩嗎?”
說著,就近一步把老婆往懷裡按了按。
由於正坐在對方的大腿上,車廂又狹窄,紀離也就明顯感覺到……
很好。
齊總已經身體力行地在告訴他,他已經被徹底撩動了。
紀教授怔住:“……到底哪兒撩了?”
……上一次老公這麼讓他看不懂的時候,還是發燒XX。
這讓紀離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搞不懂齊總的XP!!!
齊暮楚卻笑得更歡,忍不住在老婆的麵頰上親了又親,細細解釋給他聽:
“首先寶貝願意花精力認真為我思考替我謀劃,這點就很戳我。”
紀離:“……那不對啊,我一直很願意為你動腦的。”
齊暮楚並不否認這點:“嗯,所以老公每天滿足老婆的時候才會那麼有動力。”
紀離:“……?”
再次怔住。
一開始甚至沒聽懂。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齊暮楚已經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繼續說:“其次……你直接說,我不該回去。”
紀離:“?這個又怎麼了麼?”
“嗯。”
齊暮楚笑了笑,這次的笑容裡又多了一點點彆的東西:
“害怕我的人不敢直接提這種意見,對我有所圖的……更加不敢直接說我‘不該回去’,他們都怕被我看出他們的目的。”
“隻有離離。是真的為我著想,才會這樣提。”
尤其齊暮楚知道紀離雖然心思質樸單純,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但他也很聰明。
止語是上等智慧——紀教授從來不是會隨意插手彆人的事、輕易給他提意見的人。
所以當紀離很直白地說出他不該回去的那一刻,他就很想很想,再抱一抱青年了。
當然之後的反應隻是因為坐在他腿上的老婆一截細腰扭著,眉眼含情,太勾人。
“……”
紀離又難耐地蹬了蹬腿:“……我隻是不想你吃虧……老馮總奪權上位好像透支了不好錢,而且我記得駱總他們說過,上一任的老老馮總活到了九十多歲還遲遲不肯放權,導致馮氏內訌厲害,這麼多年也已經快被掏空……呃,我是想,總沒有你拿自己賺的錢支援他們的道理吧……唔!”
猛地按住齊暮楚的手,紀教授瞪大眼睛,瞪了他一眼。
然後他看見被他瞪的齊總不僅不生氣,甚至笑得更加愉悅了:“我也是這麼想的。馮家的事比你想的還要複雜,馮秉謙他今天還是董事長,明天就不一定了。”
紀離又“唔”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齊暮楚笑得很張揚:“放心吧寶貝,我沒有錢,我的錢都在老婆大人那裡。”
紀離:“……?!”
“等等等。”他徹底掙紮起來:“你一直以來都這麼著急地讓我簽字,不過是因為馮家在覬覦你的財產?……”
“這兩件事沒有任何關聯。”按住他、不叫他掙紮的齊暮楚直接說。
紀離一想也是哦,齊總的錢,隻要他不同意誰也拿不走。
就算馮家臉皮厚,急著要認回在外二十七年獨自發家的兒子並想要拿走他的錢,也沒法真的逼迫他把財產交出來。
但是……
齊暮楚這話不也變向回答了,馮家真的在覬覦他的財產?
聽那個意思,老馮總應該是很著急用錢。……所以就按捺不住,開始管認回還不到半年的兒子要錢???
紀離忽然又一顫:“那……遺產呢?”
他覷著自己老公俊朗分明的側顏,驟然想起剛知道齊暮楚已經立完了遺囑、自己去找他詢問的那天,齊暮楚極淡然地說,那麼做隻是為了上一層保險。
那會兒齊總的原話是:你是我老婆,不管我什麼時候有那一天、立不立遺囑,那些原本也都是你的。我隻是想多上一層保險。
當時紀離從邏輯的角度出發,沒挑出什麼問題,也就沒放在心上。
現在想來,什麼上保險啊!!!分明是……
他猛地揪住齊總的西裝。
“你不會懷疑你在綏州出事,其實是馮家?……”
——活著的齊暮楚不同意幫馮家的忙,誰也沒有辦法。
但如果是死了的齊暮楚……
一旦齊暮楚死了,那時候還沒什麼被公證過的法律文件,縱使自己是齊總的法定配偶,但馮家憑借完整的出生證明、後期的血緣身份報告,也不是不能以親生父母的身份分走至少一半的遺產。
甚至如果運作得當,還可以拿走齊總全部的遺產也說不定……
蒼白的指尖再度陷進對方的衣料裡,紀離忽然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了。
隻是一味凝眉。
齊暮楚手指輕輕在他眉心上點了點,希望青年可以放鬆:“目前還沒找到馮家參與了的切實證據。”
紀離:“……”
俊秀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他說的是還沒找到切實證據。
不是馮家沒有參與。
……
靠!
得知真相的這幾個月,齊總到底是怎麼過的啊!?
揪著老公的衣服不撒手,紀離眼眶又紅了。
齊暮楚見了他這副模樣,趕緊抬手握緊他的那隻手,順勢按在胸口:“之前立遺囑的時候你就問過我,我怕你擔心才沒有告訴你。”
“我也沒有騙你,無論如何你都是我老婆,我隻希望能永遠守護你,對你負責。不管我是不是還活著……”
“哎呀你又在說什麼呢。”紀離撲進他懷裡,乾脆用齊總昂貴的西裝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滴。
反正都是要換衣服去了。
紀教授很不客氣地埋頭。
“你不會有事的。”
“還有你也不需要解釋,我隻是……有點心疼你……”
說完又癟了癟嘴巴,在沒人能看見的齊總衣襟裡,紀離的眼淚肆意地流。
本來以為做了二十七年孤兒才被人認回,這事本身已經夠虐了,沒想到還有更虐的……
……被認回也隻是看中了他的財產。
甚至現在還發展可能成了知道這個被調包的兒子不容易被糊弄、不願意輕易拿出財產,就想要暗害……
這比根本不想認回還要糟心一萬倍好麼!!!
“好了寶貝,不哭了……”
明顯感覺前襟被潤濕的齊暮楚愣了愣,本來冰封霜凍般的眉宇間徹底鬆動。
唇邊再度浮現出一絲笑意,他輕輕拍著自己的老婆:“原來我的寶貝淚點在這呢,平時都沒見過你哭過。”
“……誰說的。”
紀離一抽一抽,仍舊是埋頭:“我看小說經常哭的……”
“好,知道了,小哭精。”
齊暮楚低頭,在他發頂蹭了蹭,柔聲安慰:“不哭了啊,你一哭,老公心都碎了。”
“我……收不住嘛。”
本來也不想哭,但是一想到齊暮楚可能連人間一點親情都感受不到了,就覺得好意難平。
因為紀離有感受到過。
這事兒如果發生在紀家、發生在他奶奶還活著的時候,哪裡會有什麼掠奪財產、真假少爺這一說,他奶奶大概隻會安撫那個受苦了的孩子,對他說這些年辛苦了,然後輕柔地抱住他,撫摸他的背,從此再不讓他受苦。
……可這些,卻沒有長輩對齊暮楚做過。
因為有人給他撐過傘,他知道有多暖,所以也想讓齊暮楚也感受一下這種暖。
但是現在看,似乎是很難了。
紀離:“嗚嗚嗚!”
“……可我不是還有你。”
難得見老婆這樣,齊暮楚整顆心都融化了。
真恨不得將柔軟的、一下一下輕撫他背部的愛人揉進骨血裡,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慶幸好了:“有寶貝就夠了,我很知足。”
“你看,紀教授願意心疼我,這不是比那些沒有感情的渣爹渣媽要強得多。”
“好了寶貝……你再哭,老公就真要把持不住了。”齊暮楚再度用唇貼了貼青年的耳朵:“還是說你打算在這裡……”
紀離:“……”
紀離才抬起頭。
泛紅的眼睛即使是哭著的,眼型也依舊絕美,小淚痣精致嫵媚,可憐巴巴的,看起來我見猶憐,分外惹人疼。
齊暮楚親了親老婆臉上的淚痕——原本隻是想提醒一下老婆注意堤防馮家,沒想到直接把老婆惹哭的齊總,其實也有點手足無措。
可是同時,心情又不受控製地大肆好轉,忍不住在老婆麵頰上親了一下又一下。
紀離蜷縮著身體,一開始沒動,後來被親得發熱了,就微微側過麵頰,有些赧然地說:“該,該回去換衣服了……”
“好。”
齊暮楚依舊臉上帶笑。
本意也隻是想要抱一抱,沒打算真的做什麼。
眼下放開了老婆,將對方安置回座位上,齊暮楚又給他整理好了衣裳。
“那我們就出發了,不過這樣真不會耽誤到離離的工作吧?”
齊暮楚知道近一段時間除了到了期末、有時候需要加課外,紀教授手上的項目也很多,挺忙的。
紀離:“沒關係,我跟實驗室請個假就好了。”
說完,他才想起來自己沒帶手機。
齊暮楚:“我陪你回去取。”
紀離:“……也不用了,怪麻煩的。我能用你的手機打個電話麼?”
他說:“我記得楚闊的號碼,跟他說一聲就好了,反正一會兒還回來。”
“嗯。”
齊暮楚直接拿起手機遞給紀離,楚闊以前是紀離的助手,離離過目不忘,記得他的號碼很正常……
下一瞬,齊暮楚握著手機的手指又一緊。
紀離正半接過手機,發現齊總的動作也一愣:“怎麼?”
“沒怎麼。”
雖然說著沒怎麼,但齊暮楚卻深深擰眉,說:“你先幫我看一眼微信。”
紀離:“嗯?”
齊暮楚:“幫我看下有沒有人給我發消息。”
“……好哦。”
紀離沒多想,這活兒似乎以前都是徐助理在乾。
今天徐助理休假了,自己幫一下忙也是可以的。
他直接點開了齊總的微信。
然後在乾乾淨淨、僅有四五條內容記錄中,一眼看到有一個對話框內,有人提到了自己……
[…紀學長會不會出事呀?]
紀離:“???”
出於本能反應,他直接點開了這個聊天框。
視線迅速掃過對方發來的那幾段文字,紀離:“???”
“這誰?!”
聊天框最上麵顯示的是個英文名,後麵的括號也是一堆英文縮寫。
這種格式紀離熟悉,早上他翻齊總手機看朋友圈留言的時候就已經破譯了——意思是齊總在外國讀博時那個學校的校友,同國籍,非同學,活動認識,對方是個誌願者。
最後還備注了個“秋”,紀離推測,這很可能是對方的中文名字……
齊總象征性地湊過去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然後視線一瞥,滿臉鄙夷。
喉嚨上下滾動,齊暮楚:“他是誰,離離還會認不出嗎?”
……
紀離當然認出來了。
看完這個“秋”給齊總發的信息,他就已經確定了——
既是自己的學弟,又是齊總的學弟,還了解自己中午去見了馮家豪。
這不就是秋常鳴???
再看頭像,的確就是秋學弟。
……怪不得齊暮楚這麼快就殺過來了。
原來是秋學弟給他說的。
破案了。
可是為什麼?自己明明都特意叮囑過楚闊不要告訴齊暮楚。
秋常鳴在旁邊,應該也是聽到了的。
怎麼自己越強調不許說,他反而還說了呢?
以前也沒見秋學弟這麼主動和熱心啊……
而且對方發來的這消息……
直接說自己是馮總的未婚夫、還把自己跟馮總單獨談話的事也“彙報”了,更加特意強調了自己不讓告訴齊總,最後說擔心自己……
呃呃呃。
這誰看了都得覺得他跟馮總之間有點啥事呀!
“嘶。”
嚴謹地重新仔細閱讀一遍這些文字後,紀離摸著下巴:“微妙。”
齊暮楚則直接冷笑一聲:“是微妙。你這學弟不簡單。”
紀離:“……?”
不簡單可以肯定是不簡單,但是怎麼齊總的語氣會這麼酸?……
“茶香四溢。”
冷笑過後,齊總深吸口氣,也還是沒控製住脾氣,直接開啟嘴炮王模式:“很明顯他是指望我跟姓馮的打起來,然後作壁上觀,漁翁得利……嗬,不自量力,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齊暮楚他麵色狠厲,眼神陰鷙,那種“憑他也配”的氣勢又出來了。
然而話鋒一轉,他又望向紀離,聲音微沉:“所以老婆你也看出來了吧?他並不是真的關心你。”
紀離:“……”
這……
嘶。
作者有話要說:
心機齊總:他們都是虛情假意,而我是真的在乎離離!
齊總的劇本:所有人都在覬覦我老婆。
齊總的套路:第一步,削弱老婆對學弟的信任(打敗綠茶的魔法隻有比他更茶);第二步,趁機錘死。
紀離:我的老公依舊沙雕.jpg
#……驚!老公的病情更嚴重了怎麼破!#
(感謝,好多液液!開心!
第 53 章(二合一)
“這個秋學弟, 你還有印象嗎?”紀離一邊看著齊總的手機,一邊問齊暮楚。
畢竟說是一個學校的校友來著,這還有微信。
紀離覺得自己首先還是應該了解清楚情況。
“當然有印象。”
齊暮楚沒什麼表情, 也不用可以思考,直接連珠炮似的說:“他是你的助手。他經常開車送你。下班也要粘著你,每天都跟你一起從實驗樓出來。”
……雖然沒什麼表情, 但說這話的齊總卻是冷冷地、 惡狠狠地。
紀離:“……”
是助手不假。經常開車送自己……這個應該沒有, 他一共也隻搭過秋學弟兩三回的車。
至於每天一起下班,這麼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秋常鳴經常會等自己忙完一起下班、一起走出實驗樓, 隻是如果齊暮楚不總結,他之前都沒有注意到……
沒想到每天下班來接自己的齊總竟然一直都有留意。
對了,紀離想起來,之前齊總好像也誤會過自己跟秋學弟, 說什麼自己果然更喜歡小鮮肉,隻是那會兒自己沒理解,還以為是齊暮楚是犯了胃病狀態不好, 在亂發脾氣。
現在想來,他是完全把秋學弟認成劇本裡的股票三號——那個同門師弟、大學霸、跟自己很有共同語言的“老三”了吧!
這樣稍稍代入齊總,也就不難理解他為什麼會那麼想了——情敵當時就在現場,卻給自己發消息讓自己去救場, 這怎麼看都是陷阱,以為他傻。
而齊暮楚又明顯不是會允許自己被人愚弄的性格……
……
就……忽然覺得秋學弟也是好慘一男的。
誤打誤撞就被齊總給記恨上了。
紀離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扶額:“他不可能是你的競爭對手,這個應該不難看出來吧……”
“當然。”齊暮楚高傲自信:“這世上沒人能比我更配得上離離。”
“……我不是那個意思, 算了, 這件事情我來處理吧。”紀離不打算再深入這個問題了。
齊暮楚已經重新發動了車子, 目視前方地開車。
聞言喉結上下滑動一下, 又看了他一眼,還是試探著說:“要不還是交給我?”
紀離:“……交給你要怎麼處理?”
齊暮楚:“當然是讓他消失。”
紀離:“消、消失???”
“隻是把他調走。”
說這話的齊暮楚又深吸口氣:“怎麼,離離還舍不得這個助手?”
“……那倒沒有。”
其實與其說是助手,更多的是他在帶新人。紀離也不喜歡搞學術流派那一套,他從不拘著任何人,倒沒什麼舍不舍得的。
但也不能說調走就調走呀!
單憑那幾段文字又挑不出什麼錯處。
頂多是叫紀離這個當事人比較反感而已。
就算自己現在直接拿著齊總的手機去問他,對方也隻會說是關心自己。
所以根本沒什麼意義。
再說這是私事,並不涉及工作……
“不好好乾工作,整天就研究這些亂七八糟的,隨便泄露教授隱私。這樁樁件件都是錯處。”
以為紀離心軟了,齊暮楚當即開始滔滔不絕,厲色道:“這樣的人給你當助手,怎麼能讓人安心?越是親密的同事,就應該越能為你守住隱私和秘密,這樣你才能全神貫注地工作。不然的話,你今天見一人,他要興風作浪一陣,明天如果涉及什麼研究機密,他豈不是也可以輕易地給你說出去?”
齊暮楚:“心不同則誌不和,誌不和又怎麼共事。一個團隊最重要的就是團結,至少可以彼此信任。”
紀離:“……”
忽然被說的啞口無言。
好像越聽還真越是這麼一回事兒?
齊暮楚嗓音冷靜也認真,甚至有點諄諄教誨的味道:“寶貝,我不是嫉妒他才這麼說,我是真的覺得他有問題,所以你要小心。”
被說得一怔一怔的紀離點頭。
一直以來紀離都隻是玩自己的,他也承認自己不會駕馭人心,更不會管理團隊。隻是這麼多年遇見的人都不錯,大家在一起工作取長補短,從沒出什麼岔子。
但齊總見過的人多,對於人心的把握指定比自己到位。
而且紀離一直主張的是做自己喜歡的事,快樂工作。
齊暮楚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不團結的團隊的確會拖大家的後腿。
如果秋學弟在自己身邊工作得不開心,對自己有什麼意見,他這個組長還是需要重視一下的。
不過,紀離終究不是那種喜歡輕易揣摩定義彆人的人。
齊暮楚不動聲色地揚起唇角:“所以我說,要不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紀離:“……先說句題外話……單純是題外話,不針對任何人哦,你怎麼把他調走呢?”
紀教授實在太好奇了,齊總的手還能伸得這麼長?
齊暮楚卻笑了,巧的是太陽也出來了,遠處天光乍破,照在兩個人身上都金燦燦的。
“方法太多了。”陽光下笑顏也變得愈加明媚的齊暮楚:“最簡單的,我直接去找你們院長,跟他說那個秋什麼的騷擾我老婆。”
紀離:“……”
紀離狠狠地閉了閉眼睛——這家夥,又不正經了!
齊暮楚卻不正經到底:“你們院長那麼看好我們,視你為兒子,視我為乘龍快婿,他一定會願意維護我的。”
“……”
紀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院長才不是假公濟私的人……等等。”
紀教授又想到了什麼。
“……剛才你直接跑到七樓找我,不會是……給我們院長打電話了吧??”
保鏢們都隻知道他在行政樓裡,隻有齊總第一個找到他……
他去給老教授送資料,院長是知道的……
自己跟齊暮楚當初就是院長介紹的,說明齊總跟院長很熟……
紀離:!
齊暮楚卻直言不諱:“找不到老婆,當然要找老婆的娘家人要人。更何況你還是在他這裡丟的。”
紀離:……
好吧,就是不知道齊總有沒有跟院長說些奇怪的話……
“放心,我什麼都沒跟他說,隻問了你在哪。”
齊暮楚主動解釋。
“哦。”那紀離就放心了,要不然好尷尬啊……
齊暮楚:“就是我當時問你在哪時的語氣可能差了些,回頭他也許會問你些什麼。”
紀離:“???”
齊暮楚薄唇微張,又換上了委屈的語氣:“老公當時很擔心你嘛。”
紀離:“……”
這個“嘛”字,就很有靈魂。
那不是自己的口頭禪語氣詞嗎?
齊總竟然學他說話!
……
紀教授再次扶額。
不跟對方打嘴炮了,想起自己還有事要處理,紀離又拿起齊暮楚的手機。
他想了想,就沒再給楚闊打電話請他幫忙請假了,而是直接用齊總的微信給秋常鳴撥過去了一個視頻電話。
——左右自己的助手現在是秋學弟,而他又正好有齊總的微信,聯係起來還是很方便的.
秋常鳴跟同事吃完飯就獨自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一整個中午,他都泡在“一如紀往”論壇裡,內心慌亂。
當刷到新的帖子——
【又到了每年一次我寶展示實力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點進去,隨後就看見一張照片。
照片上紀離被馮總帶來人的圍住,然而擺出的姿勢卻是他將其中一個人反剪了雙手按在地上。
秋常鳴:???
……那個瘦弱,但姿勢很帥、而且看起來充滿力量、儀態萬千的人,是紀學長??
……學長不應該是每天都窩在實驗室或者家裡,隻知道研究和進行其他玩樂項目的?
他還這麼能打麼???
秋常鳴又趕緊去看下麵的評論。
底下都是大麵積吹捧的回複,但幾乎每一條回複的語氣,都默認紀離就是很能打的樣子。
……
這種情況跟秋常鳴設想的完全不一樣……
因為是新帖,回複還不多,秋常鳴等不及了,隻能有些激動地打字詢問:[新來的,請問紀教授原來這麼厲害嗎?看外表真的很難想象呢……]
發送。
很快有人回複了他。
[是呀是呀,我寶一直都很厲害的,你去搜老帖,應該還有小紀教授一挑三的視頻在。]
[紀教授就是很能打啊!不要看外表!!他就是乾什麼像什麼那個類型的,打架也是其中之一啦!]
[理解層主的驚訝,一開始我也沒想到小紀老師如此美貌的外表下麵竟然還有一個那麼彪悍的靈魂……咳咳,想當初我就是這麼路轉粉的。]
秋常鳴:“……”
秋常鳴又返回去看那幾張照片。
照片裡紀離身形修長,身體繃得像一張弓,充滿力量和韌勁,動作漂亮又張揚。
……怪不得學長跟那個叫馮總離開時,能那麼淡定,一點不怕的樣子。
秋常鳴是今年年初才來學校的,年中的時候接替楚闊位置做了紀教授的助手,這才相處了不到半年,關於紀離其實很能打的事,他是真的現在才知道。
那也就是說,他並沒有被馮總的人欺負……
而且看這個帖子上麵也有寫,學長全程都處在上風,那個叫馮總的根本不敢拿他怎麼樣似的……
帖子上還說,學長打完架就直接離開了。
……
也就是說,那個人即使趕到,也什麼都看不到了。
甚至他隻要來到這個論壇,點開這個帖子,就會知道所謂的“學長跟馮總單獨離開”,完全是誇大其詞空穴來風……
秋常鳴一開始還隻是有點不安,但現在是直接慌亂了。
他又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微信,點開那個人的頭像。
……對方還是一句話都沒有回給他。
秋常鳴不知道他是壓根沒有看到自己的消息,還是已經趕來了學校。
……如果他真的趕來了學校,而學長早就不在那裡了,那麼……齊總會不會怪自己大驚小怪,或者太多事,或者乾脆看出自己的意圖……
要不要告訴他學長已經沒事了?
秋常鳴拿著手機猶豫,他已經沒有最初時發這幾條微信的勇氣,現在更是一句話都不敢再跟那個人說。
……多說多錯,脫離最開始的衝動,他是真的不敢……
或許對方根本就沒看到自己的消息呢?
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呢?雖然這個感覺沒可能,但退一步想,就算看見了、真的導致他來學校卻撲空了,自己也可以解釋隻是關心則亂,隻是個烏龍。
對。
這麼想,秋常鳴又心下稍安。
秋常鳴看了看時間,又往隔壁辦公室看了一眼……紀學長還沒回來。
他乾脆起身去實驗室轉了一圈,問遍了同事,也都說沒看見學長回來……
可是學長乾嘛去了?
不是早就跟馮總他們分開了嗎?
就算是獨自去吃飯,也該回來了……
秋常鳴又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直接給紀離打了個電話。
卻聽見他的手機鈴聲從他櫃子裡傳出來……好吧,學長竟然忘記帶手機了!
不好的感覺並沒有消失。
秋常鳴隻好回去繼續瀏覽帖子。
這是他唯一能夠掌握紀學長途徑的可能了……
沒想到刷著刷著,還真讓他刷到了一條消息。
[76L:剛才在行政樓遇見小紀老師和他家那位了,小紀老師眼圈兒還是紅的,我就說麼,怎麼還哭了呢,原來是被欺負了找老公安慰!]
[77L:哇哦,甜甜甜!]
秋常鳴:“……”
那看來,那個人已經看見了自己的消息,並且早就趕到了。
學長沒有回來,也是因為被他堵到……
但是看著下麵一水兒地回複好甜,秋常鳴又覺得有點無語——這個邏輯明顯不通,紀學長壓根就沒受什麼委屈,前麵還都是在吹他有多厲害的,怎麼這會兒就變成哭著被老公安慰了?
再說,紀學長從來不會哭……
雖然打個哈欠學長的眼睛都可以泛起一層水,但秋常鳴完全想象不到學長真哭起來的模樣。
那畫麵比他打架還要難想象!
……等等,眼圈紅、哭過,那個人已經來了……
難道是齊總已經誤會了什麼?跟學長發了脾氣?
……
秋常鳴來來回回地想了想,感覺隻有這種情況最有可能。
……雖然紀學長打了那個馮總的人,但是有婚約也是真的呀。
齊總跟他結婚本來就是草率,估計並不了解這個真相,那也就是說,他其實是被誆騙了。
這樣的情況,誰能不生氣呢?
對,一定就是這樣。
正這樣想著,心中緊張、又略微升起一些竊喜的時候,秋常鳴的電話突然響了。
是微信通話的聲音。
這聲音突兀響起,把他嚇了一大跳。
而等他看見是誰給他發通話的時候,秋常鳴直接緊張得手心冒汗,差一點拿不住手機!
不是普通的通話,而是視頻通話……
那個人,主動給自己發來了視頻。
秋常鳴隻覺得又驚喜又驚慌,足足猶豫了好久,愣是不敢接。
但又擔心自己太久不接對方就掛斷了。
這或許是自己唯一一次機會。
他最後還是鼓足勇氣,接了起來。
“齊學……”
秋常鳴的聲音戛然而止。
——視頻裡出現的並不是那個人的臉。
而是……
“紀學長???”
“秋學弟,我下午有點事,一點鐘可能回不去了。”
然而手機這邊的秋常鳴卻徹底愣住,根本聽不進對麵的紀離說了什麼,他還陷在震驚裡——那位竟然給彆人用他的手機。
從來冷酷暴戾,讓人很難靠近的他。
竟然隨隨便便就讓彆人用他的手機?……
而且直接讓紀學長用他手機,那就也意味著,他們兩個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矛盾,完全不像自己剛才所想……
見他不回話,紀離又在那邊說:“秋學弟?你幫我跟學姐說一聲哦。”
秋常鳴下意識應著:“……啊哦哦,好。”
紀學長明媚俊俏的麵孔占據了大半個屏幕,即使沒開什麼美顏,其容貌也不容忽視。
秋常鳴下意識打量起屏幕上的紀離。
對麵的紀離對著鏡頭笑了笑,桃花眼眼圈雖然依舊泛紅,但是唇紅齒白、精神爽朗,看起來狀態很好。
他一雙眼睛彎起,水波蕩漾,亮晶晶的如星如月,表情也是與以往彆無二致的,既清冷又溫和的奇特組合……
跟這樣的紀學長稍一對視,秋常鳴就忍不住移開了目光。
內心深處的嫉妒,總讓他無法正視學長的容貌,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讓自己變得更加自卑。
除此之外,秋常鳴完全是尷尬、恐懼的不能自已——
學長用齊總的手機給自己發微信,還是視頻通話,而且一句寒暄和解釋都沒有。
那就是在告訴自己,自己私自給齊總發的內容,他看見了。
……
他,都知道了。
紀離在那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溫聲說:“好……那下午見。”
“好……”秋常鳴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又猛地說:“等一下學長!”
紀離:“嗯?”
秋常鳴:“……上星期咱們跑的實驗數據,剛才主任過來催,讓趕快提交一下,最好下午一點以前……你知道我電腦周末的時候進水了,還沒修好,你發給我文件也丟了……你那邊有沒有備份呀?”
紀離沉默了一下,目光透過屏幕定定地盯著秋常鳴看了幾秒,然後說:“在我辦公室的電腦裡,密碼6個6,你找一下。找到了就直接傳上去吧,麻煩你了。”
秋常鳴:“好的學長。”
娃娃臉露出笑容,他語氣一如既往地活潑可愛:“我下次一定做好備份噠!”
紀離又是一頓,然後點點頭:“嗯。”
他掛斷通話的時候,車子已經駛出了學校。
齊暮楚:“可以把他刪了。”
紀離沒反應過來:“嗯?”
“多大歲數了,他還賣萌?”齊暮楚眼波一轉,語氣發狠:“幫我把他刪了。原本也不熟。”
事實上如果不是加過好友以後就沒對話過,完全沒有關注過自己的列表裡還有這麼個人,他早就把他刪了。
齊暮楚表情如同霜降:“看見就生氣。不刪難道繼續等他來我這裡煽風點火嗎?”
“……”
紀離:“好吧。”
紀離又忍不住笑了笑。
主要是被齊總仍舊發酸的語氣給逗的。
……尤其是一想到齊總這個完全屬於越位碰瓷吃醋,都快碰瓷到月球上了。
就根本忍不住不笑好嗎!
而且紀離也明顯感覺自己跟齊總的關係似乎又親密了許多。
齊總以前也是毒舌嘴炮王,但紀離還從沒見過他如此直白地表達情緒。
很多事他似乎也懶得開口去說,或是怕自己有什麼想法,所以不會說。
直接做的時候更多。
以前的齊暮楚都是隱忍著的,眼睛裡頭藏滿了事情和情緒,所以深不見底,深諳如墨。
但現在嘛……
紀教授惡劣地承認,偶爾聽齊總很氣地吐槽那些“情敵”,還挺好玩的。
老公正開著車,紀離也不好打擾,就在對方靠近自己的那隻手上摸了一把。
算是撫慰。
之後紀離把秋常鳴的微信給刪了,又給楚闊打了個電話,交代了點事情。
齊暮楚全程安靜地在一旁開車,並沒再出言指點什麼。
然而掛掉電話以後,紀離才忽然發現——
“這條路不是回家的方向嗎?”
“就是回家的方向。”齊暮楚說。
“哦。”紀離:“我還以為是回公司……”
他原本隻是打算“送”齊總回公司,然後自己再折返回來,這樣不會耽誤兩個人太多時間,並且自己在路上也可以多陪齊總一下、安慰安慰他。
但齊暮楚想的,似乎跟他打算的不一樣……
“回公司路程遠,限製還比較多。”
齊暮楚說:“寶貝想回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隻是辦公室裡可能沒有回家以後那麼自由。……但仔細一想,也彆有一番趣味。”
紀離:“?”
什麼受限,什麼自由,什麼趣味??
他們不就是單純換個衣服麼???
但齊暮楚卻看了眼表,“還有兩個半小時。”
紀離:?!
齊總眼皮輕耷,認真回應:“時間就是生命。”
作者有話要說:
齊總:珍惜時間,珍愛生命
第 54 章(三合一)
下午兩點四十, 紀離被齊暮楚送回了實驗樓。
車子停在樓下,紀教授又被拉著膩歪了一會兒,才扯著風衣跑下了車, 一路跑近了大樓。
……這一中午折騰的,紀教授腳步都有點虛浮了。
累的。
回辦公室的路上,正好在走廊裡碰到學姐學長還有秋常鳴、楚闊他們。
他們每個人都穿著白大褂, 手裡都拿著個杯子, 有的是咖啡杯有的是保溫杯,看起來都在喝下午茶放風。
紀離一出現, 這幾個人便齊齊將視線從窗外轉到他身上,學姐率先衝他投去了一個曖昧的眼神:“呦,小紀之後這是去哪玩了?”
學姐和學長都不大了解匿名論壇上紀離相關的板塊裡發生的事,所以也不知道中午發生了什麼, 他們隻知道紀離中午是被跟馮總走的,回頭就被他老公給送了回來。
被問了問題的紀離眼神閃爍,有點羞澀, 但依舊笑著說:“隻是衣服淋濕了,回家換了身衣服。”
“哦哦,中午那場雨中間是下得挺大的。”學姐直接被他含蓄一笑的模樣給驚豔和萌到了,趕緊關心道:“那小紀沒什麼事吧?這個季節很容易著涼的。”
“沒事。”紀離笑著露出一個淺淺的小酒窩:“謝謝學姐關心。”
同樣站在窗邊的另一名學長則八卦道:“那剛才是齊總送小紀回來的嗎?我看樓下的車像是呢。”
“……”
一聽人提起自己老公, 紀離就下意識扶了扶腰,又把身上的風衣裹得更嚴,重點是遮住脖子。
……真是,自己乾嘛要因為齊總說不願分開, 就心軟地陪他回去換衣服?
想想這兩個多小時齊總都在風馳電掣地開車……並且因為所剩時間不多, 所以飆車速度異常地快, 連臥室都顧不得回……
解鎖了新姿勢的紀教授就忍不住再度扶額。
自己還真是色令智昏了。
果然白日宣淫要不得。
看來自己之前一直堅持天黑再……, 還是很重要的。
那邊的學姐學長們還在討論:“所以小紀回家換衣服,齊總又把人給送回來了?那小紀回家是不是也是齊總接的呀?天呐,這狗糧。”
紀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儘管細節不對,但是縱觀整個事件,他們猜的竟然也沒錯,所以也沒啥解釋的了。
“對了。”紀離問秋常鳴:“主任要的數據都發過去了吧?”
“……啊,都傳完了。”
從紀離回來以後就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秋常鳴立即回答。
他依舊看著紀離笑,站在旁邊乖巧地聽學姐學長們的討論,跟平時差不多,感覺不出什麼異常。
紀離又看了他一眼,衝他點點頭,再沒說什麼。
馬上就要三點了,快上課了,紀離也沒空跟眾人多說。
趕緊回辦公室拿出下午上課需要用的東西,又從櫃裡摸出手機放在兜裡。
由於齊總現在又多了個真少爺的身份,紀離剛才已經給他保證過了——以後手機絕不離身,絕對保持24小時都能讓齊總找到他,所以這東西可不敢再忘。
“那我先去上課了。”他跟學姐學長們說。
“好呀。”大家都親昵地點點頭,表示:“辛苦了小紀。”
濱大的理工院科研性質很強,並不是所有人都是老師、需要負責帶課。
等紀離走後,學姐忍不住感慨:“小紀這人真是,怎麼這麼好呢,溫溫柔柔的,脾氣好,性格也好,聽說學生們都喜歡他,一般人可做不了講師,關鍵他專業素質還那麼強!”
學長對這點很認同,他也給學生們代過課,感覺帶一節課簡直比在實驗室裡盯一天數據都累,但小紀教授就可以一直堅持。
“因為學長人氣高呀。”秋常鳴笑了笑:“要是有那麼多同學都喜歡我,我也會喜歡帶課的。”
“那也是因為能力高,所以才被人喜歡。”學姐說,說完又拍了拍秋常鳴的肩膀:“說起來小秋才來咱們這兒半年,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慢慢來。”
“是啊。”學長表示:“小紀二十出頭就來咱們學校了,現在都工作四、快五年了,一整屆的學生都被他給送走了……彆說是咱們學校,全國這種資曆的都沒幾個,咱不能跟他比!”
學長在旁邊自顧自地感慨。
學姐:“……”
話是這麼說,但是學長你這麼一說,怎麼好像是在給小紀招黑呢……
情商是個好東西啊。
秋常鳴果然臉色一白,但他也沒表現出什麼,隻是又往窗外望了一眼。
看著那輛送學長過來、已經差不多從自己視野中消失的車子,秋常鳴苦澀地咽了咽口水,還是沒忍住地問:“說起來紀學長這麼優秀,他怎麼不會開車呢?”
——既然那麼厲害,怎麼連開車都不會呀?
一直都要被人接來送去的……也不知道是嬌氣呢,還是矯情。
內心吐槽的話當然不能說出來,秋常鳴繼續保持微笑:“開車又不難學,自己考個駕照來回多方便呀。”
“這個,之前我們也好奇問過。”學長學姐都沒發現他語氣上的異常。
學姐給他解釋:“不是十八歲才能考駕照麼,可是小紀十八歲的時候正在讀碩,還是讀的雙學位,外加上有個國際的科研組織找他合作,一忙就是一年多,就給耽擱了。後麵又開始讀博,然後據說又有組織找他合作,總之就是一直沒倒出空。”
秋常鳴:“……”
學長:“對,而且小紀讀書的時候就是團寵啊,一直都有人接送他的。反正我覺得小紀根本不用去考駕照,他的時間和智慧不能浪費在路上!”
秋常鳴:“……”
說到這點,就連楚闊都忍不住接話茬:“同意,學長開車太浪費時間和精力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也願意一直給他當司機。”
秋常鳴:“…………”.
之後的幾天,紀離都在冥思苦想,給齊暮楚寫那一百條待辦清單。
因為齊總迫切需要“在讀者那裡刷存在感”來獲取內心的安全感,而據齊總自己所說,他現在唯一的價值就隻有晚上,入夜以後,兩個人一起睡覺的時候,於是紀離就被連續折騰了好幾天。
……再不給齊總列個單子讓他去辦去刷“存在感”,紀離覺得齊總不會出局,但自己的腰一定要斷了。
但是一百條太多了,紀教授冥思苦想了許久,也根本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主要是齊總已經把什麼都做得很到位了——早上起來給他做早點,中午過來陪他吃午飯,晚上回家給他煲湯之類的,就連他脫衣穿衣對方都要來打理……紀離覺得自己基本已經離四肢退化不遠了。
都這樣了,還能讓他些什麼?
總不能真寫讓齊總乾家務之類的吧,那也沒有意義呀,他們家裡早就請了專業人士定期過來打掃清潔。
實在沒什麼想象力,紀離隻好在線求助損友。
[夜卿:那能寫的可多了。]
夜卿知道紀離最近的煩惱竟然是“必須要想出一百條讓齊總去執行的事情”後,直接羨慕懵了,又被狗糧糊了一臉,少男心如一波一波的春水蕩漾,那叫一個此起彼伏。
[紀離:比如?]
[夜卿:比如要是我的話,我就會寫……給我寫書的好兄弟安排一個影視版權。]
[紀離:……你想賣版權?你這種大神還愁賣版權?]
[夜卿:唔,最近不是影視寒冬麼,價錢談不攏,說起來你家那位有沒有資源呀?]
[紀離:這個我得問問,應該是有的。那我就先把你這事兒寫上了。]
紀離說做就做,直接調出便簽就把這一條添加了進去。
不過深諳齊總喜歡給自己找醋吃的程度,紀離這次也長了個心眼兒,沒有寫好兄弟,也沒有強調是給誰賣(他真怕夜卿被追殺),隻是寫上了夜卿的書名。
這樣操作的話,如果齊暮楚問,他就可以說自己是因為很喜歡那本書,所以想要推薦。
反正夜卿的書他都看過,劇情質量絕對沒話說,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也的確想推薦。
反正齊總自己也看小說。
——近一步了解了齊總的病情後,紀離已經看見了他的書單,以及他做的讀書筆記。
……單是讀書筆齊總就已經寫了八萬字了,長度簡直堪比一篇中篇小說,雖然筆記裡頭都寫了什麼齊總不給他看,但紀離覺得齊總是有這個天賦、也是熱愛文字的。
不出所料,沒過一天,夜卿果然就收到了影視公司的邀約。
而夜卿同學也給紀離提供了一個不錯的思路,之後誰再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隻要是恰當妥當,也基本不難實現的事情,紀離都寫在了本本上。
比如楚闊想要某某年某某期、早就斷貨的經典學術周刊拿來收藏,紀離把它寫上,沒出三天齊暮楚就找人給他找來了。
再比如院長喜歡喝純料古樹茶,為了讓一直很照顧自己的院長喝到高料好貨,紀離依舊寫在了本本上,第二天徐助理就給他送來了一千年以上的純料古樹陳化普洱。
……
反正基本稱得上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最近紀教授身邊的人都跟著受益,或多或少地實現了一個小願望,或者被滿足了一個小需求。
當然也不是誰都輕易受益。
比如從徐助理那兒聽說了紀離化身許願樹一般的屬性後,趙棟趙總也悄咪咪地聯係了紀離,表示他想要某某城市的某某項目,希望紀離能吹吹枕頭風,讓齊總幫他實現。
紀離當時就覺得不靠譜,感覺對方是在作死——這事兒他直接去找齊暮楚說不就完了?
所以暫時沒有答應。
但之後,趙棟堂哥偷偷聯係紀離的事兒還是被齊總知道了。
……
那個項目倒是給他了,但他也直接被‘發配’了兩千多裡……先去另一個城市盯著另一個項目。
據徐助理估計,這廝估計今年過年都回不來了。
……對於這點,紀離和徐輕的看法一致——趙棟堂哥/趙總大概是天生欠虐,不賤次次地被抽他就難受。
但以趙總現在的地位,能抽他的人已經不多了。所以才要來招惹齊總,主動找虐。
順便一提,待徐助理休息歸來後,紀離就加了對方的微信。
之前徐輕經常給他們送生活物資的時候紀離提過一嘴,想要加徐助理的微信,方便直接聯係。
但徐輕根本不敢私自加紀離的微信,聲稱怕齊總怪罪。
而紀離那會兒則以為是老公不喜歡自己插手他身邊的事,他也沒有問過齊暮楚,以至於兩個人倒現在才加上微信。
對於這點,齊總表示很無辜:“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許你們加微信了?”
徐輕:“……”
您是沒有親口說過不許,但是那會兒您那麼嚇人,誰敢私底下、背著您聯絡夫人啊?
那不是找死?
不過由於齊總已經跟財務打了招呼,為了表彰他這一年的心情勞作,徐助理年底的獎金直接翻四倍,外加上一些其他的分紅和補助……徐輕已經從財務小姐姐那打聽到,如無意外他年底獎金能拿到二十萬!……
於是徐助理忍了。
徐助理直接表示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齊總從來沒有阻止過他們私底下聯絡夫人。
齊總也一點都不擔心或介意他們與夫人建立感情。
齊總,最大度了!
……
但或許是齊總近期心情真的不錯,就算徐輕這樣“吹捧”他,也沒見齊總生氣。
就這樣熱鬨地進入了考試季。
學生們逐漸開始進行期末考試,紀離的工作也變得清閒了許多。
在他為了“待辦清單”想破頭、把周圍能幫助的資源都寫上去了以後,也終於勉勉強強地湊夠了五十條,先提交上去,讓齊總先辦著。
這樣加上之前已經辦好了的,他再想個十來條就算完成任務了。
而他現在這麼鄭重地提交,就是想跟齊總打個商量,要不然就九十條得了,彆非得湊一百條待辦清單了!
中午的陽光燦爛,辦公桌後麵,齊暮楚低眸在那些待辦事項上掃了一眼,視線直接落在最下麵一行商量隻列九十條可不可以的小字上。
紀教授的字像他這個人。外表秀氣端正,其實骨力遒勁,自成一派。
對著這行工整的小字愣了愣,齊暮楚又一抬手,衝著紀離的方向:“過來。”
紀教授很聽話地湊了過去:“嗯?”
齊暮楚近一步地把紀離捉了過去。
這次紀教授直接坐在了齊總的腿上。
“這個事情真的有這麼難麼?”環抱住老婆的腰,身體前傾完全貼上紀離的背部,齊暮楚問。
“難,太難了。”紀教授很誠懇地乖乖點頭。
“……”
齊總表情不動,眼皮下耷,看著那些事項——統統都是紀離覺得自己可以完成、又不會太占用自己的時間或資源,並且還不是一些沒必要他親自去做的事情。
看完以後,齊總隻覺得又想笑又好氣。
笑他老婆怎麼這麼可愛,做什麼事情都這麼認真,一板一眼。
就像青年此刻,即便坐在自己腿上,模樣乖巧,秀色可餐,可也仍舊如鬆柏一般,脊背筆直寧折不彎。
——做什麼事都超認真的紀教授,真的超有魅力。
可氣也是氣在他這份嚴謹和認真上。
……即便是對自己,也這樣嚴謹、不逾矩,格外掌握著分寸的紀離……
齊總直接被他氣笑了:“就隨便寫,寫你想上月球都行。”
紀離:額。
……
想想自己寫的每一條齊總都在認真完成,紀離真怕自己寫上月球,對方就真開始著手準備類似阿波羅登月的計劃了。
紀離:“上月球這個有點難吧,我恐高唉。”
齊暮楚:“……”
紀離又往後靠了靠,睫毛翹起,抬眼望著他:“就這些條了,怎麼樣嘛。”
齊暮楚無奈地笑了笑,說:“要是實在太為難就不要寫了,本來也不是為了給你出難題的。”
“嗯嗯。”紀離猛點頭,表示OK,那就說定了!
齊暮楚:“老婆找點其他的方式彌補我就好。”
紀離:“……”
紀離瞪大眼睛:“我讓你少做事,還得我彌補你?你,你不要太過分!”
“是我過分還是你過分?”齊暮楚歎了口氣,又忍不住在老婆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有點惡狠狠地:“都這麼久了……”
他話說到一半就沒再說了。
而這時候,紀離的手機也響了。
紀教授“唔”的一聲從褲兜裡摸出手機,看見來電顯示是院長的電話,便對齊暮楚做了個“噓”的手勢,要他彆出聲。
然後紀教授直接接起。
齊暮楚對於老婆直接坐在自己腿上接電話的舉動很滿意。甚至這就被取悅了,很配合地沒有發出聲音。
俊郎的眉目舒展,他一點點地收緊抱著老婆腰肢的手臂,一動不動地打量青年的眉眼,看不夠一般。
很快,紀離撂下電話。
“怎麼?”齊暮楚問。
“院長讓我儘快去趟他辦公室,說有件事,但是又沒說是什麼。”
“這個時間?”齊暮楚看了看,中午11:45。
才是剛剛吃完午飯的時間。
紀離攤了攤手,表示:“似乎是很重要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上午沒課也沒彆的什麼事,就乾脆跟齊總一起來上班了——這段時間,紀教授沒事兒的時候也會在齊總辦公室裡跟他一起辦公。
“我送你回去。”
齊暮楚倒沒說什麼,重新讓老婆的雙腳著地,他直接起身去拿外衣。
紀離:“會不會太折騰你?讓保鏢們送我去……”
“不可以。”
齊總的唇角重新繃成一條直線,態度強硬地說:“寶貝,你可不可以不要太為我考慮。”
紀離:“……”
他覺得齊總也是個受虐狂。
就跟趙棟堂哥一樣!
齊暮楚卻在了知他的想法後再度笑了起來。
他眯了眯眼睛,慢吞吞地說:“還是不一樣。”
“趙棟是誰抽他他都高興,而我,我隻想被離離抽。”
紀離:“……”
好吧,您開心就行。
後來紀離也沒再推脫,乾脆又被齊暮楚送回了學校。
齊總把車子停在樓下,與他道彆後,紀離獨自坐上行政樓的電梯,來到院長辦公室。
他敲門進入,一推開辦公室的門,校長、院領導統統都坐在裡麵,還有幾名紀離認不出的人,黑壓壓地坐了一片,表情各式都有,但普遍都很嚴肅。
紀離:“?”
見他來了,院長直接遞給他一本雜誌,說:“小紀,你先看看這個。”
紀離拿起來掃了一眼,那是一本叫做《科學》的專業性學術雜誌。
而攤開的頁麵裡顯示的是一篇學術論文,紀離一眼掃過標題,之後就發現了華點——標題下麵、署名的這篇論文的發布者,是紀離。旁邊甚至還有幾行小字,專門介紹紀離的身份。
……但問題是,紀離從來沒有寫過這樣一篇論文。
“這不是我寫的。”紀離直接說。
似乎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這個,坐在辦公室裡的人表情各異。
一個紀離認不出是誰、感覺應該是外校人員的中年男人率先開口:“這麼說紀教授承認這不是你寫的了?”
紀離:“……這本來就不是我寫的呀。”
“……”
那中年男人和旁邊幾個人都一愣,還是院長開口說明了前因:“是這樣的小紀,有人舉報你盜取了他的論文和研究資料,說這篇文章完全是出自他手,卻被你私自改了名字進行投稿……對此,你有什麼想說的?”
院長板著臉,表情嚴肅,看起來心情也很不好。隻是看向紀離的目光依舊和善,語氣也充滿耐心,很顯然他不信紀離是會盜取彆人研究成果的人。
剛才開口的那名中年男人則說:“這件事情現在已經有媒體在報道了,偷學術論文這可是大事,對貴校以及紀教授的聲名影響都很大,所以希望紀教授仔細想想,認真作答。”
主管理學院的校長給紀離介紹:“這是教育局下來的幾位領導。”
紀離:“……”
原來是在這裡等他。
紀離沒說話,而是先垂眸,快速將那篇論文瀏覽了一遍。
專業性強的學術論文十分冗長,但紀離一目千行,七頁半的內容他很快瀏覽完畢。
之後,紀離問:“我想先問一下,是誰舉報的我?”
領導:“這個,我們不方便回答。紀教授也不需要知道。”
紀離卻表現得極為鎮定,他輕輕笑了笑:“既然說是我偷了彆人的東西,那總得有個原創者吧。到了這個份上,不如把他請出來,我可以跟他當麵對質。”
“……”
領導們又都愣了愣,沒想到紀教授的反應這麼淡定,一笑起來叫人如沐春風。
“你承認這篇文章不是你寫的,但這篇論文的署名卻是你。而且我們在來之前也已經聯絡過該雜誌社了,投稿這封論文的的確是紀教授您本人的工作郵箱。這還有什麼可對質的?”
紀離:“彆人盜取我的郵箱,把這篇論文發過去嫁禍我,也不是不可能。”
“……”
話雖這麼說,但誰會這麼做?
更何況這篇論文的研究方向雖然不算新穎,但數據測量方式卻很獨到,算法也漂亮,還是頗有幾分水平的。
這種水平的東西,用自己的名字發表不香麼?
紀離:“就是說呀,所以我才必須得弄明白是怎麼回事,超級想知道是誰跟我有這麼大的仇?”
眾人:“……”
“算了,這件事外麵都在報道,捂也捂不住。不管是誰的問題,總歸發生在咱們校內,有什麼事還是當麵對質比較好。”校長對院長說。
院長歎了口氣,對紀離說:“那小紀你先坐下等一等。”
紀離“唉”地應了一聲,乾脆找位置坐下了。
之後院長又打了一個電話。
不一會兒辦公室的門再度被人敲響,秋常鳴那張娃娃臉從門外露了出來。
大概是沒想到辦公室裡竟然有這麼多人,他臉上也有些發怯。
秋常鳴進屋後先依次向眾人問好,等輪到坐在單獨一張椅子上的紀離時,秋常鳴頓了頓才說:“學長。”
紀離衝他點點頭。
“小秋,你去那邊拿個椅子,過來坐下說。”
還是院長開口:“是你舉報的紀教授盜取你的論文、以自己的名義先於你發表,這件事情你詳細跟大夥兒說說。”
秋常鳴沒去拿椅子,主要是辦公室裡就剩最後一把椅子了,上麵卻被用來擺了花和花盆,秋常鳴嫌臟和重,下意識不想去搬。
他看了眼被指認的紀離卻還穩穩地坐在最後一把空著的椅子上,眼裡有點忿忿不平,但還是控製著表情,一臉純良、又略帶委屈地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前兩天《科學》更新了最新一期,我買回家就看見自己的論文被發表在了上麵,署名是……紀學長。”
“這篇論文我前後已經寫了三個月了,所有研究記錄和數據資料都在我的電腦裡,從第一天開始,每一天的進度都有詳細記載。而且……這篇論文我隻給紀學長看過。”
說到這裡,秋常鳴有點害怕似的看了眼紀離,直接帶上了哭腔:“發現問題以後我也想去問學長是怎麼回事,但是我又很害怕……學長,對不起,我也是腦子一抽才聯係了教育局的,我……隻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
紀離全程默然,隻是在他說完以後忽然問他:“所以秋學弟,你覺得是我盜用了你的論文,於是你舉報了我?”
秋常鳴:“……我不是舉報,我隻是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紀離又問:“秋學弟,你剛才說,這篇論文你隻給我一個人看過?”
“……對呀。”
秋常鳴被他一個眼神盯得下意識一慌,想了想,應該沒什麼漏洞,就又硬氣地說:“……因為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怎麼樣,得出的結論會不會有用,我都是一個人悄悄完成的,都沒有跟彆人說過。”
紀離聽後點點頭,又問:“那你是什麼時候給我看的?”
秋常鳴:“?”
知道紀離記憶超神,每一天發生的每一個小細節他都能記得清清楚楚,秋常鳴忽然不確定他為什麼要問自己這個了。
總感覺會被對方找出漏洞一樣,他這回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下才說:“就是大概一個月以前?哦,就是咱們團建的那天,在我的車上,你幫我看的,還幫我改了幾個錯誤……學長你忘了麼?”
秋常鳴剛想說你在我pad上留下的筆跡我都還截圖存著呢,沒想到紀離卻點點頭,大方承認:“我當然記得。”
秋常鳴:“……”
紀離:“我隻要你能記清楚就好。”
秋常鳴:“???”
那種隱隱不安的感覺又浮現上來了。
紀學長這話是什麼意思?!
……自己的計劃應該沒有什麼漏洞,所有可以證明是自己論文的資料他都準備得很齊全,發給雜誌社的郵箱用的也是紀學長的……
怎麼看學長都洗不清了。
而且……學長聰明是聰明,但秋常鳴不認為學長的聰明能夠運用在這種事情上。
他不信紀離能找出什麼給自己辯解的辦法出來。
教育局的領導:“紀教授,你問這些問題是想說明什麼?這跟你解釋那篇論文為什麼會由你發表、署名也是你有什麼關係?”
領導一邊說一邊翻開自己記的記錄,從他的動作上看,他不像是核實這件事情的領導,倒很像是正在做筆錄的警察同誌。
……看到他這麼嚴謹,秋常鳴更加放心,勝券在握。
但紀離卻莞爾一笑,不慌不忙道:“沒有任何關係。”
眾人:“……”
紀離:“剛才我隻是不確定以我的名義發表這篇論文的是誰。萬一是有人偷了秋學弟論文再嫁禍給我呢?……我隻是想確認一下這個。”
“現在看來,既然隻有我一個人知道這篇論文的存在,那應該是沒有這個可能性了。”
秋常鳴:“……”
他那話是什麼意思?直接告訴在座各位,是自己在嫁禍他?!
秋常鳴剛想反駁,紀離的眸光卻驟然往秋常鳴身上一轉,明媚但也純淨的桃花眼眼皮一耷,似乎是做了一個眯眼的表情。
秋常鳴:“……”
秋常鳴生生地沒有發出聲音。
他看見了他那個表情。
忽然有種錯覺,紀學長這個審視人的目光,怎麼跟那位的那麼像……
對麵的校長立即明白了紀離話中的意思,十分不悅地看了秋常鳴一眼——且不說是不是嫁禍,為什麼在發現論文被盜用後秋常鳴不第一時間先跟學校反映,而是直接舉報到了教育局?還被媒體給知道了,搞得外麵現在都沸沸揚揚,議論著他們濱大!
如果不是還有外人在,校長早就發飆了。
校長畢竟是專門管理行政的,還有外人在,他尚且得注意幾分分寸。
但坐在院長旁邊、專門搞學術,這次也一並被請來審閱這篇論文的尹教授說話可不客氣:“這麼說來,小紀教授可一直信任著小秋,不到最後一步都沒懷疑過小秋。那小秋,你直接舉報小紀的時候是怎麼想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紀離:再強調一次我是呆,但我不是傻~.
之前有一章提到過齊總的讀書筆記是8000字,現在已經變成8W了~上次就有小天使問8K有什麼特彆的含義,其實沒有,隻是為了表達齊總的認真(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攻略老婆!即便是齊總(doge)
第 55 章(二合一)
尹老教授一開口, 在所有人盯視的目光下,秋常鳴臉上不受控製地一紅。
饒是他心理素質再好、也提前預設過學校會對他越級舉報的事不滿意,但也架不住這麼多領導犀利的目光。
秋常鳴努力讓自己冷靜, 幸虧他已經提前想好了借口和理由。
此時他握了握拳,也紅了眼眶:“……還不是,我原本就是紀學長的助手, 學長是我的上級, 我聽說上級直接用下屬研究成果的事一直很普遍,我是擔心……”
“胡說, 你的意思是你跟學校反映,學校還會把這件事壓下來?!”
校長都快拍桌子了,濱大雖然不算國內TOP,但也是百年名校, 那能被人這麼含沙射影毀掉清譽!
秋常鳴咬了咬牙,他敢走這一步也就不怕得罪人了——隻要能把紀學長擠走,自己的能力自然會被學校看見, 到時候就算鬨過一些不愉快,他的創新和實力大家有目共睹,他不信學校還會不捧著自己。
……退一萬步說,隻要能擠掉紀離, 憑借這件事情自己受到的委屈,外加上這篇論文,自己也能名聲大噪。
到時候就算離開濱大又怎麼樣?
秋常鳴乾脆說:“紀學長資曆深,學曆高, 長得又討喜, 全院上下都很喜歡他。我不確定我報給學校以後……領導們會不會重視這件事。”
“你!”暴脾氣的尹教授都忍不了了, 但他說不出什麼難聽的話更爆不了粗口, 就隻能拍桌子:“小秋,你聽聽你說的是什麼話!”
秋常鳴卻隻看向教育局的領導,跟他們對話:“……紀學長是院長的乾兒子,這全校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就連結婚都是院長給操辦的……”
“秋學弟!”紀離直接厲聲打斷他繼續說下去。
“慎言。”
難得好脾氣的紀教授忽然這麼大聲講話,秋常鳴都被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望向紀離,就見青年又眯了眯眼睛,臉上根本沒什麼表情,但眼底卻閃過一抹厲色。
秋常鳴忽然被他盯得脊背生寒。
他從沒見過學長這樣的眼神,即便是看見了自己給齊總發的微信以後,學長看他的眼神都沒有什麼變化,對待他也如同平時一樣。
像現下這樣嚴酷的目光,倒真有點像……
紀離說:“院長是我的媒人不錯,但隻是湊巧,他介紹的那位跟我看對了眼,後來成了我的結婚對象,根本沒有院長替我操辦這一說。按照秋學弟的說法,當初給我介紹相親對象的人有很多,難道我是所有人的乾兒子麼?”
秋常鳴:“……”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秋常鳴縮了縮肩膀,依舊一副弱小可欺的樣子:“我隻是想以防萬一,如果真的隻是個誤會,調查清楚了不就完事了麼?學長乾嘛那麼激動呢?”
紀離卻隻盯著他,不再說話。
而儘管他後續不再解釋,旁人也明白:院長德高望重,秋常鳴卻字字含沙射影,暗示是他包庇紀教授,所以小紀教授才會這麼生氣,必須要辯上一辯。
反而是關於他自己的事,倒不會特意分辨了。
一直聽說紀教授清冷卓絕,文人風骨,淡然從容。
現在的確可見一斑。
……先不提盜取論文的事是真是假,秋常鳴站在紀教授麵前稍一對比,氣質氣度就差了一大截。
但他們始終不是在追究越級舉報和人品這種事的,負責做筆錄的領導手頓了頓,嘗試把話題拉回來:“還是繼續說論文的事吧。紀教授,您聲稱是被人陷害,那麼你能不能證明是有人在陷害你,動機,方式……”
領導的話沒說完,辦公室的門再度被人敲響,唯一還站著的秋常鳴下意識回身,直接將門打開。
他一開門就立即有兩台攝像機懟了進來,辦公室大門被擠得瞬間敞開,幾名拿著話筒的記者都衝了進來。
“您好,我是濱城晚報的記者,請問貴學校的副教授盜取下屬論文一事,這是真的嗎?”
屋內的幾個領導走站了起來:“誰允許你們隨便進來采訪的?!”
而被大部隊擠到後麵的秋常鳴卻埋著頭,唇角扭曲地翹了翹。
湧入辦公室的記者卻前赴後繼,問的問題始終都是那一個話題相關,教育局的領導站出來攔著不讓他們拍:“不好意思,請大家先出去,這件事我們教育部正在調查,調查清楚之後我們會給當事人以及社會一個解釋。請大家不要影響我們工作!”
但這時候,已經有人注意到了角落裡的紀離,直接過去拍他。
“紀教授,請問這件事情您怎麼解釋?您真的盜取了下屬的研究成果?”
“聽聞您二十二歲就被評為副教授了,每年都會提出一兩個震驚學術界的假說或者論證,請問那些真的都是出自您手嗎?”
“您認為您的行為是可取的嗎?”
這邊開始有記者瘋狂問紀離問題,其他小報記者得知這位就是紀教授,也趕緊放棄了對院長還有校長的采訪,都圍了過來。
雖然院長他們都趕緊過來阻攔,但記者們人多勢眾,且經驗豐富,紀離還是被一群人團團圍住。
紀離:“……”
被懟臉拍攝的紀教授倒沒什麼驚慌一類的反應,隻是對麵的攝影師有些還開了閃光燈,十分刺眼,他不得不彆開視線擋住眼睛。
這個動作明顯被喜歡搞事的記者捕捉到了,鏡頭下,被各種閃光燈晃得麵色發白的青年,看起來有點可憐。
但他皮膚極好,麵頰削瘦卻弧線分明,五官完美糅合了“俊俏”和“清雋”,即使是略微歪頭、稍稍皺眉的側顏都完美得無懈可擊,毫無破綻和死角,簡直比那些天生底子好、卻還要化了妝才能上鏡的明星還要美。
搞得記者們都愣了愣——這到底是大學教授還是電影明星?
……他們是來挖掘學術界醜聞的、還是來拍美人的?
美人輕輕蹙眉的動作實在我見猶憐,一些負責采訪的記者們都看愣了,連此行的目的都快忘了。
倒是還有一些經驗豐富的,直接把握住了這個機會,讓攝影師繼續對著紀教授猛拍,同時又把話筒遞到了他嘴邊:
“紀教授,您覺得自己真的算實至名歸嗎?濱大是否有包庇的嫌疑?一直聽說您跟學校領導間的關係不錯,請問都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紀教授,請問您副教授的職稱是怎麼得來的呢?其中有沒有水分或者其他潛規則呢?”
……
被擠到門口的秋常鳴看著那些記者和攝影師們都圍著紀離問問題,不禁又滿意地笑了笑,眼裡流露出嫉妒的、惡毒的神色。
……既然長得那麼好看,學長怎麼不乾脆去做明星,而是要在學校裡攪動,占著副教授的名額和位置。
對,他就是不信紀學長剛剛來學校任職就被評上了副教授,這事會沒水分。
再說……
反正學長也已經看到了那些微信、知道了自己的真實想法,秋常鳴不覺得紀離會這樣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