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2)

男人就站在她對麵,那隻剛剛掐過她人中的手掐住她細白的手腕,強行拽住她往下跌的身體。

蘇知魚纖細的身板撞到男人厚實的胸膛,夜風迷蒙,發髻上珠玉輕撞,發出清脆聲響,她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男人微微傾身,溫香軟玉在懷,手上肌膚如凝脂白雪,可他的表情卻極冷。

夜風吹來,陸時行下意識收緊虎口,嗓音低啞,帶著一股並不掩飾的上位者姿態,“蘇小姐,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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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重,自重,自重……明明是他自己抓著她的手腕不放,卻讓她自重!

蘇知魚揉著被掐青的腕子坐在公主府內散發著灰塵氣味的廂房裡,想到剛才發生的一切,又驚又怒。

她不僅翻車了,還被他當成了那些狂蜂浪蝶。他難道真的以為她是在對他投懷送抱嗎?

如果不是有公主府的小公爺這個身份加持,她怎麼可能理這毒葫蘆!

小娘子往後一倒,埋入被褥之中,然後又嫌棄地推開。好粗糙的料子,公主府的質量也不過如此啊!這讓她怎麼睡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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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沉,公主府陷入詭異的寂靜中。

寬大卻樸素的主屋內,沈庭安半跪在床頭,看向吃了安神湯後躺在那裡神色恬靜的常樂長公主,低聲輕喚,“母親。”

厚重的帷幔朝兩邊垂落,由銀勾掛起,屋內充斥著濃鬱而苦澀的湯藥氣息。

寬大的床鋪上,常樂長公主解了髻發,一身白色褻衣躺在那裡。雖然她的神色已然平靜下來,但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周嬤嬤守在一旁,低聲提醒道:“公子,公主剛剛睡下。”

“我知道了。”沈庭安頷首,不舍得起身,跟周嬤嬤一道去了外間。

院子內外的丫鬟、嬤嬤都已經撤下,此刻這裡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再沒有旁人。

沈庭安的臉上露出不屬於他的鋒利之色,他伸手揉捏額角,嗓音沙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奴也不知道,公主吃了一口湯藥,就變成這樣了。”

“醫士怎麼說?”

“醫士說,是中毒。”

周嬤嬤話罷,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她仰頭看向沈庭安,老淚縱橫,“公子啊,是有人要害公主呀!可憐公爺走的早,這家裡也沒個撐腰說話的男人,那些躲在暗地裡的卑鄙小人都可勁著欺負你們孤兒寡母……”

沈庭安靜靜站在那裡,聽著周嬤嬤的哭訴聲,心中五味雜陳。

他掩在寬袖下的手緩慢收緊,握成拳。

“消息,都封住了嗎?”

“封住了,對外隻說是暑熱加重,需要休養。”周嬤嬤連連點頭。

沈庭安頷首,“那就好。”

堂堂長公主居然被下了毒,此事當然不宜宣揚。而這更深層次的原因……沈庭安歎息一聲,道:“勞煩嬤嬤照料母親,我……出去轉轉。”

沈庭安出了院子,他立在房廊下,身側轉出來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陸時行。

“怎麼樣了?”男人開口詢問。

沈庭安道:“性命無礙,隻是需要好好休養。”

話罷,兩人默契的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

良久後,沈庭安率先開口,“霽白,你怎麼看?”

“你自己不是已經看清了嗎?”陸時行不答反問。

沈庭安歎息一聲,“太子他,是在逼我。”

聖人多疑殘暴,好親近小人。太子李摯隨其父,陰沉殘忍,忠奸不分。可因為聖人隻此一子,所以李摯的太子之位極穩,直到他不小心知道了沈庭安的真實身份。

李摯知道,那些先帝殘留下來的老臣本就對他不滿,如果讓他們知道了沈庭安的身份,借機集結起勢,自己的太子之位必定會受到威脅。

對於李摯來說,被那些老臣擁護的沈庭安永遠是他登上皇位的絆腳石。

李摯一向喜歡把意外扼殺在搖籃裡,他嗜殺成性,根本就不在乎多殺一個沈庭安。

因此,麵對這樣的瘋子,如果沈庭安不爭,遲早就要與公主府和那些支持先太子的老臣們一起下黃泉。

“決定了嗎?”

月上柳梢,陸時行雙手負於後,望著天上清白的圓月。

沈庭安的眸中顯露出堅定之色,他緩慢頷首道:“嗯。”

之前是他錯了,他以為自己不爭不搶,變成一個廢人就能讓聖人和李摯放心,可現在,現實告訴他,不管他怎麼做,他始終就是這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不爭,不僅是他,就連他的身邊人都會因為他而一一死去。

“我爭。”

輕飄的風中,沈庭安的聲音很淡,他的眼神穿透明月,像是望見了另外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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