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1 / 2)

此次刺繡比賽不止是蘇州城內諸多繡坊要來參加,還有來自其它地方省份的繡娘,眾多高手雲集。

可以說,如果想在這次刺繡大賽中脫穎而出贏得冠軍,就要打贏整個大周境內所有的優秀繡娘,真正做到大周第一。

蘇町地非常明白蘇知魚的野心,可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你若想要去參加這刺繡比賽,便必須要將這婚先結了。”蘇町地躺在床榻上,握著蘇知魚的手,表情堅定。

天氣漸漸冷了起來,蘇町地床鋪上的被褥一層疊一層,他躺在那裡,麵頰凹陷,雙眸微呆,鬢角處白發攀生,肌膚如失去水分的樹皮,每分每秒都在流淌出為數不多的生命力。

蘇町地知道,自己若去了,蘇知魚必要守孝三年。

他更知道,自己一去,外頭那些豺狼虎豹就會來吃了他的寶貝女兒。或明搶暗分贓,或威逼或開席散財直到吃儘。

重要的是,他的女兒生得太好,如今這社會,女子柔弱,若想生存,必得倚靠男性。

他的女兒年輕尚輕,不懂其中彎彎繞繞,隻以為憑著一腔孤勇,便能與這世界對抗。

“知魚,聽我的話。”

蘇町地緊緊攥著蘇知魚的手,緊到指骨泛白。

蘇知魚麵露猶豫,在蘇町地渴望的視線下,她終於緩慢點了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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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點了頭,蘇町地立刻吩咐管家開始操辦婚事。

自蘇知魚小時起,蘇町地便為她開始準備嫁妝,那是傳說中的十裡紅妝,到時必將驚豔整個蘇州城。

管事先是拿著嫁妝單子給蘇知魚看了,然後又將蘇町地寫好的賓客名單遞給她看。

蘇知魚略看一眼,頷首道:“除了京師大伯那份請帖,其餘的都可以發。”

管事沒有問為什麼,躬身要去之時,突然被蘇知魚喚住。

“京師那邊,可有什麼消息傳出來?”

管事想了想道:“聽說聖人病危,太子正在宮內守孝。”

“還有其它什麼消息嗎?”

“其它的倒是沒有聽說什麼,”說到這裡,管家搖了搖頭道:“素聞這位太子荒唐,大周日後堪憂啊。小姐,你說這新帝繼位,可會影響咱們繡坊?如今賦稅沉重,咱們已經要撐不下去了……”

就連遠在千裡之外的管家都如此感慨,可想而知那位太子到底是有多麼荒誕。

蘇知魚雖然不知道陸時行在搞什麼鬼,但她知道,他一定不是太子陣營的人物。

若是太子順利繼位了,那麼……小娘子的表情變得凝重。

她雖不懂朝政之事,但如今大周徭役賦稅沉重,普通百姓連飯都吃不飽。若是不能妥善處理這些事情,□□是必須的。

人都吃不飽飯了,還能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我也不知道。”蘇知魚仰頭望向天際,“不管是誰,隻要百姓安居樂業便好。”

管家也深深點頭,“是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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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的病情一日壞過一日,禦醫們束手無策。

太子與皇後一直陪在聖人身邊,他們期盼著聖人駕崩的那一刻不知期盼了多久,而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皇宮內外已被禁軍管轄,堂堂太子,連宮門都出不了。

“我沒想到,禁軍竟也是你的人。”沈庭安坐在公主府內,給對麵的陸時行沏茶。

陸時行麵色嚴肅地坐在那裡,望著窗外。

秋去冬來,落葉卷地,小娘子已去數月。

雖然陸時行每隔幾日便能收到來自蘇州的密信,但他卻從未拆開過。

昨日,大事將成,他忍不住拆開了一封,然後看到了上麵刺目的“喜事”二字。

她才回去幾月,便要成婚了。

“霽白,你今日怎麼心不在蔫的?”沈庭安伸手在陸時行麵前揮了揮,“我說,要心不在蔫的人也應該是我吧?”

陸時行回神,“哦,大局已定。”

沈庭安:……這奇怪的雞同鴨講。

“你實話跟我說,這局棋你安排了多久?”

從沈庭安接受陸時行的建議開始奪取帝位之後,這局棋的棋麵在他麵前便愈發清晰起來。

“這局棋,並非我安排的,我隻是接手。”陸時行端起麵前的茶盞輕抿一口。

“接手?”

“從先太子去世開始,我祖父就已經在籌謀了。”

沈庭安的雙眸霍然睜大,他端著茶盞的手微微顫抖。

“你是說,將我送到公主府內,也是你祖父的安排?”

“是。”陸時行毫不避諱,“不過你可以放心,常樂長公主雖知情祖父的安排,但曾經反對過。她認為,希望你可以選自己想走的路,不要被身份約束住了。”

“事實證明,你果然是先太子的兒子,身體裡流淌著的也是先太子為國為民的血,你終歸放棄不了你的百姓。”

沈庭安聽到陸時行的吹捧,卻隻是一個勁地搖頭。

“不是,我隻是一個自私的人,一開始,我隻是希望我身邊的人好好活著。”

“人總是一步一步走的,現在的沈庭安能舍身為人的救身邊人,以後的沈庭安也能舍身為人的救天下人。”

陸時行知道沈庭安在擔憂什麼。

他寬慰道:“你是最好的人選,沒有人比你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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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婚期倉促,但蘇府的排麵半點不差,管家在蘇町地的催命之下,費儘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是將這個蘇州城近年來最大的婚禮完成了。

作為蘇州首富,蘇知魚又是蘇町地唯一的女兒,這次婚禮,轟動的不止是蘇州,還有京城。

初冬之日,紅綾飄展,蘇家婚宴為這蕭瑟的季節增添上了一抹亮麗之色。

前來參加婚宴之人也是非富即貴。

蘇町地在管家的服侍下穿戴好新製的袍子,他伸手撫摸著這上等的綢緞襖子,再披上黑色的大氅,然後轉頭詢問管家,“大哥一家呢?”

“老爺,京師到蘇州要個把月呢,現在天氣冷,河道大部分都凍上了,怕是趕不回來了。”

蘇町地恍然點頭,“是啊,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