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山從裡麵走出來,就見一個陌生的俏麗小女娃站在小宇麵前，仰著頭似乎在說著什麼。
他微微一怔，清俊的小夥、漂亮的小姑娘互相對視,這副場景還真莫名讓人止不住嘴唇上揚。
雖然小姑娘看著實在太小。
“怎麼了？”
季仁鈞見他堵在門口不動,不由的拍了拍他：“發什麼呆？”
楚青山讓開位置,季仁鈞一眼就瞧見了夏沁顏：“顏顏？”
“季爺爺。”夏沁顏揮了揮小手：“祝您臘八快樂。”
兩人都有些沒反應過來，自從他們被下、放到這裡,雖然沒受太多的罪,起碼不像其他地方那樣動不動就開個公審大會、將他們揪上去批判一一，但也很少跟人打交道。
他們是“牛鬼蛇神”,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壞分子，所有人都躲著他們走,連小孩都被交代了不許和他們來往。
他們每天隻有乾活乾活再乾活,如果不是身邊還有人,隻怕真會失去與人溝通的能力。
這還是他們失勢後第一次有人主動走到他們麵前、跟他們道一聲好。
季仁鈞喉嚨滾了滾,嗓音有些乾澀：“也祝顏顏臘八快樂。”
楚青山左右瞧瞧,爽朗的笑了兩聲：“若是小姑娘不嫌棄,進來喝杯水吧？”
季政宇皺眉,鼻子不自覺動了動，他在這裡待的時間太長,早習慣了各種氣味，但她不是。
“你身體不好,還是趕緊回去吧,彆出了什麼事，你家人還得賴上我們。”
“小宇！”
季仁鈞不讚同的瞪他一眼，季政宇偏過頭，難得露出了幾分倔強。
夏沁顏像是沒聽懂他的意思,直接往裡走：“季爺爺，我給您帶了粥，可好吃了，您嘗嘗。”
“哎……好，謝謝顏顏，辛苦你跑這一趟了。”
“不辛苦。”夏沁顏彎了彎眼：“明天開始就是新的一年，再跟您老拜個早年。”
新年了嗎？
對，1974年就快要來臨了，離你們的曙光也越來越近了。
季政宇坐在矮小的凳子上，看了看吃得香甜的兩個老頭，又看了看對麵的夏沁顏，突然起身進了裡屋，不一會手上拿著一樣東西出來：
“給，粥的回禮。”
嗯？
夏沁顏抬眼，望著他手心的……香囊？
“是藥囊，裝著中草藥，可以清利頭目、疏肝行氣、解表散寒、祛風止痛，防感冒再好不過。”
季政宇將藥囊放在桌上：“每天置於鼻前聞兩次，每次三分鐘，晚上睡覺的時候放在枕頭邊，最好每周更換一次，都是常見藥材，你需要的話我把方子給你，讓你家人們給你采。”
夏沁顏驚訝：“你也是大夫？”
“……略懂。”
夏沁顏覺得這話有點耳熟，不禁看向了季仁鈞，這祖孫倆好像都很謙虛？
季仁鈞卻以為她是不信任孫子，連忙笑嗬嗬的幫他打保票：“小宇從小跟著我讀醫書、認藥材，彆的不敢說，在中醫一道上他還是有些天賦，比之一般縣城裡醫生的水準也不差什麼了。”
夏沁顏拿起藥囊聞了聞，味道清新淡雅，並沒有很衝的藥味。
“謝謝。”
季政宇坐回位置，這才端著碗喝粥，楚青山暗笑一聲，少年人就是這麼彆扭，關心人家就直說唄，擔心人家待得難受，還非要繞這麼一個大圈子。
季政宇不理，隻低頭快速將粥喝完，然後把夏沁顏帶來的食盒洗乾淨，就催著她離開：“走吧，我送你出去。”
“政宇！”
季仁鈞沉著臉，明顯動了真怒，你的教養和禮貌都去哪裡了！
季政宇站在一邊，眼瞼低垂，不說話也不辯解，夏沁顏連忙起身：“我出來時間也有些長了，再不回估計奶奶該著急了，季爺爺、楚爺爺，那我先走了。”
“……那你路上小心點，慢著些走。”季仁鈞滿臉慈愛：“顏顏，謝謝你來看我們。”
他本想說常來玩，他真的很喜歡這個可愛漂亮又懂事體貼的小女娃，可是轉念想起他們的處境，季仁鈞又把話咽了回去。
算了，還是彆連累這孩子了。
“以後彆來了。”
季政宇站在小坡上，盯著正要走的夏沁顏，話說得很冷酷：“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以後如果路上碰見我們，也請裝作不認識。”
夏沁顏瞪圓了眼，好似很不可思議：“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