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擎蒼從本家出來後，和獨眼站在後門抽煙。獨眼深知少爺做事向來雷厲風行，老爺子也已經拍板同意，這趟東南亞他是非去不可了。
“泰國或者馬來西亞你自己選，寰泰在曼穀有兩條煙草貿易線，吉隆坡也有一家改車行和鑫盛有來往，把運營三組的人全帶過去用，還有你老婆孩子。”
沈擎蒼吐著煙圈，雲淡風輕幾句話敲定一群人的生死。他提到的寰泰和鑫盛，正是沈家用來吸金漂白的兩家上市公司。
獨眼沒想到少爺把他老婆孩子都規劃進去了，這也就意味著沒個一年半載他是回不來了。
“我有個好兄弟下禮拜出獄，是個大塊頭，能打也扛揍，等我去了東南亞，留他在這保護老大。”獨眼抽完一根煙又點上一根，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還有件事我不知當講不講。”
“你已經講了。”
沈擎蒼咬著煙，低頭擺弄手機，聊天框點進去又點出來，和林梟的對話還是在四小時之前。
“葬禮結束後，老爺子有讓我去查林先生的底細。”
獨眼看了少爺一眼，明白他接下去會問什麼，從實招來。
“和一個半月前老大讓我查的一樣，他底子乾淨的跟張白紙一樣，進警校前就是在慈濟孤兒院長大。”
“他哪來的錢讀警校？”沈擎蒼在稀少的信息中找到盲點提出質疑。
“孤兒院有助學項目，除了政府撥款，林先生還有個一對一的匿名資助人。”
獨眼說。
“資助人？叫什麼？”
沈擎蒼抬頭，注意力從空落落的手機屏幕上挪出來。
“是個洋名，R-A-V-E-N，沒有姓氏，不好追查。林先生所有學費生活費都是這個資助人打的款，直到十八歲成年。因為是匿名的，林先生大致也是不知情的。”
沈擎蒼也抽完一根煙，話沒講完，於是再陪一根，他找獨眼借了火，問他：“老爺子讓你查的時候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現在又為什麼說了？”
獨眼立即表忠心：“我獨眼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老爺子對我有知遇之恩，我這顆眼睛就是老爺子保下來的。”
“但我的老大隻有少爺一個，我這條賤命從今往後都是少爺的。”
獨眼從來不是那種見風使舵的牆頭草，他也明白滴水之恩必湧泉相報，但認準了老大就要一根筋跟到底。
沈擎蒼上上下下打量著獨眼掃了兩圈，才沒頭沒腦來了句。
“嘖，果然不是什麼男的都行。”
搞得獨眼一頭霧水。
他倆這第二根告彆煙還沒抽完，本家正門口突然鬨哄哄亂成一團，好像有人想硬闖，傭人和安保圍了一圈在拉扯。
看架勢，大概率是女人，不知道又是誰的桃花債。
“獨眼，你去看看怎麼回事，彆驚動老爺子。還有之前和我有關係的那些女人，在你去東南亞前幫我處理乾淨，彆留後患。”
沈擎蒼站在後門抽完煙才去開車，路過正門的時候還是瞟了一眼。
漩渦中心是個蓬頭垢麵的女人，手邊還牽著兩個小孩。
一個在哇哇大哭，一個低著頭。
確認完不是自己的舊情人，沈擎蒼的車很快駛離這片是非。夜色掩藏他刹那的心虛，心裡在琢磨什麼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林梟當天從畫廊出來，趁著夜色未深，去了趟睽違已久的慈濟孤兒院。
十多年沒有來過，街道兩旁的景色已經有些陌生，他推開院門口鏽跡斑斑的鐵門，才找回一星半點記憶。
兩鬢斑白的老院長居然一眼認出他來，不敢相信，喊了兩聲：“林梟？你是林梟嗎！？”
林梟衝他點點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不想打擾孩子們休息，短暫寒暄過後，林梟給老院長帶來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
“我已經聽說了，哎，這地塊寸土寸金，拆遷是遲早的事，但是那麼多孩子我要往哪裡安置？鄰市的孤兒院隻同意接納五歲以下的孩子。”
老院長愁眉苦臉，這兩年經濟不景氣，政府下撥的專款也已經捉襟見肘，現在又不得不配合城建拆改。
他自己失業倒是不要緊，可孤兒院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又該何去何從。
“院長，你聽過寰宇集團嗎？”
林梟不和老實人打啞謎，見老院長點點頭，便同他道出此行目的。
“寰宇每年都會抽八百萬出來做公益。”
“可我們沒有人脈，和寰宇那樣的大企業八竿子打不著一點，人家做慈善也做不到我們頭上來啊！？”
老院長還是一臉愁雲慘霧。
林梟神秘兮兮地一笑，揭曉謎底：“寰宇今年的這八百萬，在我手裡。”
沈擎蒼再見到林梟已經是三天後。
這家夥比他還要神出鬼沒，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幕後老板。
“怎麼，有事求我？”
沈擎蒼坐在寰宇總裁辦公室的沙發椅上好整以暇看簡報，手機擺在桌上，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簡易的電子地圖，地圖上還有個一閃一閃的小紅點，在緩慢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