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2 / 2)

梟雄入贅後 今夜來采菊 13644 字 3個月前

楚熹好人做到底,又給他倒了一杯茶漱口。

“怎麼樣,覺得好點沒?”

“嗯……”

楚熹決定救薛進之前,壓根也沒指望他會感念救命之恩,然而看到薛進這副不冷不熱的態度,還是有點窩火,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薛進輕咳了一聲,喚她的名字:“楚熹。”

“乾嘛。”

“昨晚的刺客……抓到了嗎?”

“怎麼,你都這樣了還想報仇啊。”楚熹知道薛進這個人是有點睚眥必報,便哼笑了一聲說:“不用著急,等西北軍打過來,你有的是機會報仇。”

薛進看著她,眼裡的血絲愈發濃重:“你真以為,是西北細作動的手。”

“不,不然呢。”

昨晚船上隻有寧,謝,楚,三家的親信,無緣無故的,寧家人自然不會窩裡反,假若刺客不是西北細作,那嫌疑最大的便是謝家和楚家。

可謝家和楚家沒有道理殺了寧城主,寧城主一死,西丘必亂,於他們而言沒有半點好處。

除非,刺客想殺的本就是薛進。

楚熹不認為謝燕平會殺薛進,更不認為老爹會殺薛進,寧願相信是西北細作在興風作浪。

“昨日夜裡,我雖看不到,但能感覺得到。”大概是因為沒吃什麼東西,又失血過多,薛進說話聲音很虛弱,可虛弱當中,仍有幾分桀驁:“那些刺客,皆是衝著我來的。”

楚熹意識到,薛進和她一樣,對謝燕平產生了懷疑,乾脆把話說開:“謝燕平不會殺你。”

“你憑什麼篤定他不會殺我。”

“殺了你,對他並沒有任何好處。”

“你救我,對你,也並沒有任何好處。”

人非木石,涉及愛恨情仇,利弊自要退避三尺,無從權衡。

楚熹淡淡道:“畢竟是一條性命,不論小貓小狗,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若能救,卻置之不理,我良心上過不去,救你是沒有好處,可也沒了壞處。”

薛進聽出她對謝燕平的維護之意,就像曾幾何時,她在楚光顯麵前不留餘地的維護他。

楚熹若相信一個人,便是要撞倒了南牆才肯回頭。

薛進心如刀絞,無話可說,隻背對著楚熹躺下。

楚熹和他也無話可說,推開門走了出去。

沒走多遠,碰上了那庸醫,不禁皺起眉頭問:“你方才乾嘛去了。”

大夫訕訕一笑:“這,人有三急……”

“快些回去,我廢了這麼大力氣把他救活,他若在你手裡死了,我隻找你算賬。”

“是是是。”

大夫說了謊,他方才並非是去如廁,而是被城主叫去問話。

城主頭一句就問:“薛進怎麼樣,還活著?”

大夫醫術不甚高明,可眼力價非比尋常,一下就聽出城主並不希望薛進活著,思忖片刻道:“原是活不了的……”

“那怎麼又能活了。”

“小姐今日晌午,拿著針線,去給他縫了傷,這會瞧著已經見好,人也醒過神來了。”

話音剛落,他就被城主給轟了出來。

那意思,他做得不對。

庸醫庸醫,救人的功夫不到家,害人可是手到擒來,隻將止血的藥隨便換成一味活血藥,薛進就必死無疑。

大夫信心滿滿,要在城主麵前立功贖罪,不承想迎頭碰上楚熹,楚熹又說了這麼一番話。

好嘛,當真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不管了,那薛進是死是活就讓老天爺決定吧。

老爹並不知道楚熹隨口一句話,又救了薛進一命,他正靠在太師椅上納悶:“三兒什麼時候學的針線活。”

順子笑道:“小姐說到底是個姑娘家,多少要會一些。”

“她膽子倒是大,針還拿不明白呢,就敢生生把血肉/縫上。”

“虎父無犬子,小姐越大越像城主了。”

順子每一個字都說到了老爹心坎上,老爹忍不住得意:“我生的自然像我。”緊接著補充道:“長得像她娘就行。”

小刀在旁道:“那薛進咱還殺嗎?”

老爹擺擺手:“哪有一次不成再來一次的事,算了。”

小刀十分愧疚:“都怪小的無能,竟沒一刀紮在他身上。”

“並非恁無能,是那個薛進,哼,這個人心夠狠,若叫他借著東風抖摟起來了,他日必定是個禍患。”老爹目光凝重,臉上是極為少見的嚴肅。

小刀是老爹的刀,順子則是老爹的計囊:“咱們從始至終並未在明麵上開罪過他,小姐更是救了他一命,若他這回不死,真飛黃騰達了,必定也要記著小姐的恩情,正所謂狡兔三窟,咱們倒是不好將籌碼都壓在謝家上。”

老爹點頭,又笑道:“是這麼個理,行,就看他有沒有那飛黃騰達的命了,保不齊有朝一日,他還真能做我女婿嘞。”

天蒙蒙亮時,船抵達安陽碼頭。

老大老二老四老五領著一眾城衛來接父女倆,順便拜見謝寧兩位城主。

寧城主被嚇破了膽子,不願離船,謝城主為著搜查刺客兩日未眠,剛剛歇下,也沒有下船,隻謝燕平和謝善臻露了麵,這兄弟倆八麵玲瓏,左右逢源,連年紀最小的老五也以禮相待,並沒有因為他們庶子的身份就有絲毫怠慢。

楚家四子卻沒有多為之欣喜。

安陽贅婿要是寧繁金那般大大咧咧沒什麼心機的,少城主之位他們或許還能爭一爭,偏是這謝燕平。

薛進那倔驢都能把楚熹哄的找不著北,何況看似溫潤如玉,實則高深莫測的謝燕平呢。

少城主?

拉倒吧,沒戲了。

楚家四子興致缺缺,不怎麼願意理謝燕平,謝燕平也不在意,轉過身來向楚熹道彆:“過幾日得閒了,我再來安陽看你。”

“好!記得給我寫信呀!”

“一定。”

楚熹坐上馬車,又回頭看了眼謝燕平和那艘船。

……

離開安陽將近一個月,修築城牆的工程進展至尾聲,隻差箭樓還沒竣工,楚熹顧不得回府歇歇,先登上了城樓,老爹也跟了上來,很得意道:“這青石磚每塊都有兩尺厚,嚴絲合縫的,箭都插不進來,彆管外麵打成什麼樣,咱守著安陽城,那就是高枕無憂。”

楚熹見過了沂都的城牆,對比之下安陽的城牆確實高處一截,看起來無比堅固。

不愧是老爹花了大價錢的。

看看城牆的寬度,又看看裡麵這一側的石階,楚熹忽然有了主意。

如果把投石車放置在箭樓兩端,緊挨著登上城樓的石階,就可以利用滑輪和人體從城牆上墜落時產生的力量,輕易將彈丸運送到城牆上,同時拉動投石機的發力裝置,隻要人離開滑輪繩索,投石機便會發射彈丸。

嗯……理論可行。

楚熹剛胡亂莽出一個大蒜素,對自己信心十足,很樂意嘗試一下。

時機不等人,說乾就乾。

回到城主府楚熹便將房門緊閉,開始沒日沒夜的畫圖紙。

轉眼到了穀雨這日,謝燕平的第一封信送到了安陽城。

不算大學錄取通知書,這是楚熹頭回收到信,多少有些興奮,一拿到手裡就迫不及待的拆開。

開頭四字,燕平謹奉。

楚熹心裡一哆嗦,生怕滿篇澀澀的文言文,叫她看的一知半解,那當真難受死個人了。

好在謝燕平知曉她文化水平不高,並沒有用太生僻的詞句,就像他平時說話那樣,以至於楚熹看著信,都仿佛能聽見他的聲音。

“今於船上,後日歸家,想你見此信時已回安陽三日有餘,不曾收到一封書信,故舔筆斬卷,書此一封。”

謝燕平的信上並未寫很多,隻說快到合州的時候下了場大雨,又問安陽有沒有下雨,讓她多注意身體。

末了四字,皆安勿念。

楚熹看著這四個字,莫名想到了薛進,不知謝燕平這“皆安”裡是否包括薛進。

冬兒過來添茶,瞧見她手裡的信,嬉笑道:“是燕平公子的信呀,他說什麼啦。”

“合州下雨了。”

“還有呢?”

“還有讓我保重身體。”

冬兒搖搖頭道:“這個燕平公子,還真是一板一眼。”

誰不一板一眼?

楚熹拋開雜念,抬眸問冬兒:“你說我怎麼回好?”

“小姐想怎麼回就怎麼回呀。”

“我要知道就不問你了,算了,你出去吧,讓我自己想想。”

楚熹對著信箋憋了足足半個時辰,寫來寫去總覺得是些沒營養的廢話,沒營養倒也罷了,她又不能像謝燕平那樣,把沒營養的廢話寫得很文雅。

廢話連篇不丟人,白話連篇才丟人。

便隻好回:安陽無雨,皆安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