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1 / 2)

梟雄入贅後 今夜來采菊 14018 字 3個月前

蟠龍寨土匪約有八千,遠比不上合臨人多勢眾,可輝瑜十二州近百年未起戰事,各城兵馬雖操練不斷,但刃如白雪,不曾染血。

那些土匪呢,手起刀落就是一條人命,養得一身凶煞氣,且自知行事傷天害理,要遭萬民唾棄,除了蟠龍寨再無退路,敢豁出去與之搏殺。

俗話說不會打的怕會打的,會打的怕不要命的,合臨在勢頭上就輸了不止一層,何況還是在猴子山,土匪的地盤上,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也不占。

楚熹料定謝燕平不是那等一味莽撞的性子,與土匪交手三五個回合便會退兵,倒也不著急,慢悠悠地往聚義廳溜達,蹲在路邊樹蔭底下發呆。

大敵當前,土匪們進進出出,忙前忙後,偶爾看她從從容容的在那蹲著,竟像個土生土長的寨裡人,略感無語,都不理會。

不多時,仇七帶著一眾興高采烈的土匪回到聚義廳,那些土匪打退了合臨兵馬,急於去跟屠老六報喜,隻仇七走到楚熹跟前,居高臨下地而看著她:“合臨謝燕平,也不過如此。”

“餓了。”

“你怎麼又餓。”

楚熹扶著樹乾站起身,抬頭望天:“該吃飯了。”

楚熹這話戳中了仇七的痛處。

蟠龍寨糧草緊缺,一日比一日見少,他們隻靠著下山打家劫舍才能勉強養活寨中土匪,可方圓百裡,早就被他們搜刮儘了,合臨兵馬圍在山腳,雖一時打不上來,但不出五日土匪就會陷入困頓,說窮途末路也不為過。

仇七忽然一把攥住楚熹的領口,將她提到自己跟前,緊盯著她道:“你爹若再不拿糧食來贖你,你的好日子可就過到頭了。”

楚熹像跳芭蕾舞似的腳尖點著地,委實不大舒服:“你先放開嘛,我爹肯定是要贖我的,隻是他也有他的顧慮,你們這些土匪,想事情就不好多動動腦子。”

仇七猛地鬆開手,楚熹始料未及,腳一崴,重重撞在身後的大樹上,當下有些惱了:“你有病啊!”

“……你是讓我放開的。”仇七還挺委屈:“我又不知道你站不住。”

楚熹肩膀疼得厲害,腳踝也陣陣的疼,隻倚著樹愁眉苦臉地說:“你不知道的多了,你想想,西北軍已經攻破了東丘城,占據了整個丘州,休養些時日,定會攻打合州,帝軍如今退守到舟鳳,前麵是西北軍,後邊是蟠龍寨,他們會容許我老爹將火藥糧草送到猴子山嗎?退一萬步講,就算我老爹來贖我了,屠老六會信守承諾放了我?恐怕沒那麼容易吧?”

“隻要見到火藥和糧草,自然會放你。”

“切,你倒是信任屠老六,那就等著看吧,我要去吃飯了。”楚熹欲走,剛邁一步,腳踝就針紮似的疼,不由倒吸了口涼氣:“疼……”

仇七被她騙過,並不信她:“少裝模作樣。”

“我真崴著了!”

聚義廳裡跑出一個土匪,朝仇七喊道:“七哥!七哥!寨主有事找你!”

仇七看看那土匪,又看看楚熹,歎道:“叫寨主等我片刻。”

說完,他在楚熹身前蹲下:“上來。”

“你要背我啊?”

“少廢話,快點。”

楚熹笑了,張開雙臂撲到他寬闊的背上,頗為興奮道:“走吧!”

這幫土匪或許沒什麼彆的本事,力氣倒是一個賽著一個大,仇七背她時那舉重若輕的模樣,跟背一個三歲小孩沒兩樣。

楚熹摟著仇七的脖子,高興地不得了:“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有男人背我呢。”

“……”

“你不信啊?是真的。”

“彆說話了。”

楚熹難得順從的不再開口,隻將臉枕著仇七的肩膀。

仇七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夏日衣衫單薄,少女柔軟馨香的軀體壓在他背上,溫熱的氣息輕撫著他的耳廓,那乖巧的姿態更像一根羽毛,一下,一下,刮著他心尖。

仇七本是健步如飛,可那兩條長腿不受控的愈發沉重,五月的日頭晃在臉上,竟叫他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咦?你熱嗎?”

“沒有。”

楚熹看著他脖頸上密密匝匝的汗,嬉笑道:“還說沒有,我幫你擦一下。”

少女扯著袖口,用那有些粗糙的布料輕輕壓過他通紅的耳垂,臉頰,最後落在額頭。

仇七終究是忍無可忍,加快腳步,一鼓作氣將楚熹送到了住處。那院外有個大石墩,他把楚熹擱在石墩上,甚至沒有轉身,抬腿便走,匆忙的像是逃命。

“嗬。”楚熹笑了一聲,輕快地蹦下石墩,喊屋裡土匪的小媳婦:“晌午吃什麼啊,我好餓!”

蟠龍寨越是缺糧,她越是要玩命吃。

憑一己之力,讓蟠龍寨提前迎來了糧食危機。

聚義廳內,屠老六神色格外凝重。

他自然曉得合臨兵馬圍在山腳會給蟠龍寨帶來怎樣的禍患。

“安陽還沒動靜嗎。”

“回寨主的話,還沒……”

屠老六綁了楚熹,是為著火藥和糧草,可眼下連個毛都摸著,先招惹來了合臨的人,氣得咬牙切齒:“好一個光吃不拉楚貔貅,我看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有一土匪道:“不妨砍了那少城主的手!給她爹送過去!就不信楚貔貅還能坐得住!”

這是他們原來沒上猴子山時綁票的一貫伎倆,百試百靈,無一例外。

屠老六卻搖了搖頭:“到底一個姑娘家……”

屠老六並非憐香惜玉,主要是楚熹總拿死威脅他,他怕砍了楚熹的手,楚熹一時激憤,真抹脖死了,那可得不償失。

思來想去,突然有了主意。

合臨謝燕平為什麼率兵剿匪?還不是因為謝家與楚家有婚約,他半路截了楚熹,就是截了原本屬於合臨的火藥糧草,倘若乾脆把這婚約搶來,那他蟠龍寨和安陽楚家,不相當於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嗎。

屠老六摸摸自己臉。

四十有五,他和楚貔貅差不多一個歲數,完全有資格當楚熹的爹,叫楚熹給他當壓寨夫人……

難得的自知之明讓屠老六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四下觀望聚義廳內的一眾土匪,要麼橫眉豎眼,凶神惡煞,要麼尖嘴猴腮,上不得台麵。

正巧了,這時仇七大步流星地走進來,雖比不上那些個世族公子俊美倜儻,卻也是相貌堂堂,威風凜凜。

這!般配啊!簡直天生一對!

屠老六滿意極了,真想給自己喝一聲彩,可這聲彩不能由他來喝,他要在弟兄們麵前顯出寨主的足智多謀,好能以此服眾。

故而接著方才的話茬說:“砍了那少城主的手倒是容易,不過一揮刀的事,隻怕惹得她尋死覓活,反倒激怒了楚貔貅,楚貔貅一旦放出話,傾家蕩產也要給女兒報仇,咱們蟠龍寨……哼,一個有活路的都沒有。”

仇七一顆心剛懸起來,又緩緩落下,覺得屠老六此言極為有理。

“那可怎麼辦才好,任由她在蟠龍寨大吃大喝!我們自家兄弟都要養不起了!”

“要不關起來!餓她三五日!再叫她給楚貔貅寫一封血書!”

屠老六擺擺手:“現下最緊要的是合臨兵馬,得想想如何脫困。”

仇七當即站起身道:“我今日與他們交過手,都是些愣頭青,不足為慮,寨主若信得過,我隻需五千弟兄,就能將謝燕平趕出猴子山。”

仇七的本事,屠老六當然信得過,隻是他好不容易才招攬了這些弟兄,不到萬不得已,不想去啃硬骨頭。

“用不著,要我說,這事容易得很。”

“寨主有何高見?”

“謝燕平這麼賣力氣,隻因楚謝兩家有姻親,我們大可以從根上把這樁姻親拆了。”屠老六說完,看向仇七,那雙小眼睛精光乍現,像蛇,又像鼠:“正好仇七也沒個媳婦,就叫他娶了那少城主,整個安陽城不都是咱們的了,弟兄們覺著可好?”

土匪們果然喝彩。

“寨主這主意妙極了!”“當真是沒有比這更好的!”“七哥娶了她!洞房花燭好好收拾她一頓!給她弄服帖了!看她還一會要點心一會鬨衣裳的!”

土匪們話越說越下流,引得眾人哄堂大笑,唯有仇七不笑。

屠老六一抬手,廳內靜下來,他問仇七:“怎麼,你覺得不妥?”

“她……”仇七全然沒了方才的神氣,束手束腳地坐在椅子上,憋了半晌才道:“這樣,她怕是也會尋死覓活。”

“瞧你這點出息!生米煮成熟飯還怕她尋死覓活!”屠老六打定了主意,就容不得旁人再反駁:“就這麼定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早起來拾掇拾掇!拜堂!成親!洞房花燭!”

寨裡的土匪娶媳婦,一根麻繩,一鋪被窩也就完了,還是頭回要大張旗鼓地辦喜事,眾土匪很樂意湊這個熱鬨,自告奮勇地幫忙張羅。

楚熹大概是寨裡最後一個得知自己要成親的。

“少城主,醒醒!該起來換衣裳了!”

“我又不上班又不上學,這麼早起來乾嘛,滾開。”楚熹翻了個身,用被子裹住自己,打算再睡一個時辰。

隻聽那小媳婦說:“彆睡了!都等著你拜堂呢!”

楚熹那一瞬間真沒反應過來拜堂是個什麼東西,以為是熬糖之類的活計,還在心裡想,拜個屁糖,你們這破寨子裡哪來的糖。

等另一個小媳婦進門喚“新娘子怎麼還沒起來”,她才猛地醒過神。

拜堂?新娘子?

楚熹掀開被,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們:“什麼?再說一次?”

“拜堂啊,你耳朵聾了不成?”

“和誰拜堂!”

“這少城主不必管,快來人!給少城主換衣裳!”

這些小媳婦雖知道了楚熹的身份,但仍對她懷有敵意,畢竟同樣是被捉進寨子裡,差不多的年紀,她們得給那些五大三粗的土匪暖床,楚熹卻好吃好喝,無憂無慮,整日有人伺候,叫她們如何能不嫉妒。

眼下楚熹也要成壓寨夫人了,她們心裡自然是有點痛快的,可也有不痛快,放眼整個蟠龍寨,論模樣,論體魄,論品性,那仇七都算拔尖的好土匪了,她們隻恨楚熹投生了個好人家。

因屠老六發了話,便是把她五花大綁也要綁去拜堂成親,所以下手半點不客氣,幾個小媳婦,兩個老婆子,按著楚熹就給她換了衣裳梳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