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 / 2)

梟雄入贅後 今夜來采菊 17499 字 3個月前

老爹乍一聽聞老大和竇十一娘的事,真真懊惱的恨不得給自己一杵子:“我怎麼就沒合計過老大老二的婚事呢,哎,昏頭了,老曹也不知道提醒我。”

老爹管曹姨娘叫老曹。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喊哪個老管家。

楚熹歎道:“這幾個月哪一日得閒了,曹姨娘怎麼好張口啊。”

“這事得抓緊辦。”老爹鄭重其事的說:“最好明日就辦,恁劫了薛軍的輜重,讓他們這年過的緊衣縮食,他們準恨你恨得牙根癢癢,年一過完,勢必要大鬨一場,這麼日複一日的拖下去,可就不知要拖到何時了。”

“明日?那未免太倉促了吧?”

“不倉促,恁和謝燕平定親那會,該準備的府裡都準備妥當了,一切都是現成的,拿出來就能用,竇家那邊不也說嫁妝全置辦好了嗎。”

“話是這樣沒錯……”

“事權從急嘛,與其那邊如火如荼的打仗,這邊懸心吊膽的辦喜事,倒不如倉促點,高高興興的熱鬨一場。”

楚熹成功的被老爹說服了:“行吧,竇家那邊我出麵,那竇掌櫃是個通情達理的,想必他能諒解,就是委屈了十一娘,哪有今日定親,明日就成婚的……”

老爹其實根本不在意什麼十一娘,他擺擺手道:“不委屈,恁就讓她安心待嫁,彆的老爹來安排,保管叫她滿意,正好這安陽城裡也沒個過年的滋味,趁這機會好好熱鬨一番,權當犒勞犒勞百姓了。”

老爹畢竟是老爹,心眼多如牛毛,做一件事肯定要牽著另一件事的好處。

既商議妥當,楚熹便準備動身到綢緞莊下聘,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那今晚團圓飯還子時吃嗎?”

“恁都答應祝宜年了,怎麼好反悔呢,這些事恁都不用操心,隻管和竇家那邊說好就是了。”

按照大周朝的禮法,斷然沒有做妹妹的替兄長去求親的道理,無奈鐘大夫人去得早,老爹又沒續弦,家裡四個姨娘不好拋頭露麵,楚熹雖是妹妹,但還有個少城主的身份,由她下聘提親任誰看來都足夠體麵了。

楚家五個兒女,第一樁喜事,到底意義不凡,再加上事情辦得倉促,對人家姑娘有愧,號稱光吃不拉的楚貔貅這回也下了血本,給老大準備了足足八大車聘禮。

那馬車原是給楚熹成婚置備的,車廂兩仗多寬,一仗多高,通身黑鐵,裹著金箔,貼著喜字,綁著紅綢,當間還鑲著兩排紅瑪瑙石,而每輛車前頭都架著六匹溜光水滑、威風凜凜的棗紅駿馬,馬蹄“噠噠噠”的踏在石板上,聲兒又脆又響,當真是要多氣派有多氣派。

尤其是楚熹還穿著一襲紅衣坐在上頭押車。

安陽街上頓時熱鬨起來,有那跟楚熹熟絡的百姓嬉鬨著湊上前問:“少城主這是去誰家下聘呀?”

楚熹頭回辦這種事,也覺得新鮮好玩,便玩笑道:“去我的新郎官家下聘唄。”

有的百姓知道她是玩笑,一笑了之,有的百姓卻當了真,誰讓楚熹平日裡行事太恣心所欲,再離譜的事到她身上都顯得合理了。

一傳十,十傳百,楚熹替老大去下聘漸漸傳成了楚熹給自己的夫婿下聘,而安陽城主府將要辦的喜事,也被傳成了少城主的婚事。

當然,這謠言持續不了太久,等初一一早,老大身穿喜服,胸戴紅花,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百姓跟前,謠言便會不攻自破。

可……除夕夜當晚在地道當值的城衛們,對這謠言是深信不疑,還討論的有來有回。

“我話放在這,肯定不是仇統領,仇統領傍晚那陣還去府衙領牌了,明日照常下地道。”

“不是仇統領能是誰?沒聽說咱們少城主和哪家公子走得特彆近啊。”

“欸!能不能是林家窯廠的二公子啊?林家算安陽數一數二的富戶,和少城主關係也蠻近的,給北場做陶罐向來分文不收,最重要的是那林二公子模樣好,清清秀秀的,和咱們少城主倒稱得上般配。”

“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啊,可惜啊,咱們得當值到午時,不然還能去安陽府討一杯少城主的喜酒吃。”

“就把心放肚子裡吧,少城主成婚,少不了咱們的喜酒!”

眾城衛正熱烈討論著下值後一塊去喝喜酒,忽聽隔壁暗道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忙抽出佩刀,厲聲問道:“是誰在那!出來!”

暗道裡鑽出兩個薛軍兵士,雖然手裡也提著刀,但麵上略顯心虛:“彆誤會,彆誤會,我們不是要偷襲。”

“那你們跑到這邊來是想做什麼!”

“這……就想找個茅房來著,一下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這兩個兵士瞧著年紀不大,撐死十五六歲,細觀麵貌,窄臉厚唇,也不像是荒蠻子,一城衛問道:“你們是哪人啊?”

個子較高的兵士道:“我是亳州人,他是沂州人。”

“亳州和沂州還沒被薛軍攻陷呢,你們怎投奔了薛軍。”

“我們原是同三哥混的,三哥投奔了薛軍,我們也就跟著來了。”

“三哥?你們是廖三的手下?”

“是啊,當初你們少城主在順清乘船去合臨,半道被蟠龍寨的土匪劫了,我們還冒死保護她來著。”

嗯,這件事不假。

城衛們放鬆警惕,紛紛收了刀:“行了,你們回去吧,順著這條道直走不遠,往左拐,過兩個洞,再往右拐,就能看到薛軍的人了。”

“這位大哥,方才聽你說,你們少城主要成婚了,是真的呀?”

“真的假的關你什麼事,少在這瞎打聽。”

那高個子殷勤的湊上去笑道:“就是好奇嘛,大哥犯不著跟我們倆動怒,昨日在山裡抓的那些城衛,都是我們三哥管著的,三哥可照顧了,茶飯供應和尋常兵士一個樣子的。”

這話讓眾城衛臉色緩和不少,但他們比高個子兵士更理直氣壯:“哼,你們那小弟兄板凳,可是關在城主府裡,彆說茶飯了,過年還有肉吃呢,你們都沒得吃吧。”

矮個子兵士驚道:“這麼好啊!早知道我也讓少城主抓去了!保不齊還能喝一杯少城主的喜酒!”

話趕話又說回到楚熹的婚事上:“想喝喜酒?行啊,我這就捉了你回去,還能趕上明日的喜宴。”

“那少城主昨日劫糧,莫非是為了置辦喜宴?”

少城主劫糧自然是為了讓你們薛軍沒法好好過年啊。城衛們心裡這樣想著,大笑了幾聲道:“可不是嘛,今個晌午那些豬就全殺了,隻等著喜宴上開開葷呢。”

兩個兵士也跟著笑,看起來傻兮兮的:“真好,真好,有酒有肉的,板凳這下享福了。”

又閒聊了一會,兩個兵士照著城衛們指的路,出了地道,回了白崗莊,去向廖三回話。

廖三一邊磨刀一邊問道:“讓你們打聽板凳的事,打聽怎麼樣了。”

“三哥放心!板凳好著呢,那些城衛說板凳被關在安陽府裡,有茶有飯還有喜酒吃呢。”

“喜酒?”

“那楚霸王明日大婚,說搶咱們輜重,就是為了置辦喜宴。”

“啊?她和誰成婚?”

“好像一個姓林的,家裡經商,安陽數一數二的富戶。”

“姓林的富戶?真的假的?”

兵士信誓旦旦:“這是我倆偷聽到的,那些城衛說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是假。”

廖三納悶了,這節骨眼上成哪門子婚啊,還為了置辦喜宴豁出半條命來搶輜重?楚熹是瘋了不成?

不管是真是假,都有必要向上彙報一下。

廖三放下刀,起身去找薛進,隻將那兩個手下的話照本宣科複述了一遍。

果不其然,薛進也問:“真的假的?”

廖三道:“我那兩個弟兄偷聽到的,那些城衛說的有鼻子有眼,不像是假。”

楚熹要和一個姓林的公子成婚,還為了置辦喜宴冒死搶輜重,薛進實在是沒法相信。

楚熹之好色完全可以媲美楚光顯之貪財,倘若安陽城裡真有這麼一號姿容絕佳的林公子,早在他離開安陽前往西丘的那陣子,楚熹就該下手了,又怎會跑去沂都相看贅婿。

“他們辦事靠譜嗎?”

“薛帥不知,我手下這些弟兄裡,頂數他倆機靈,多半不會出差錯。”

“你也說多半。”

“畢竟未曾親眼所見。”

薛進坐在木椅上,手肘撐著案幾,那連女子看了也要嫉恨的細長五指輕扶著額角,眉頭微蹙,似乎在思索什麼,有些不耐煩的模樣。

這是薛進一貫的神態,說傲不是傲,說冷不是冷,說是狂也不是狂,廖三水平有限,不能準確的形容。

但他若問楚熹,楚熹便會回給他兩個字——酷拽。

“薛帥,那楚熹要當真明日大婚,可就是我們攻城的最好時機!”

“此話怎講?”

廖三以自己多年的生活經驗,略述己見:“人生在世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她明日成婚,晚上準要洞房花燭的,我們亥時潛過去,等到子時就攻城,兵分上下兩路,打安陽一個措手不及,那會楚熹估摸著還在新郎官被窩裡睡覺呢。”

廖三越說越覺得穩妥,不由笑出聲來,絲毫沒察覺薛進看他的眼神裡全是冷刀子。

“這事還未必是真是假,你想的倒很長遠。”

“想印證是真是假還不容易,去安陽城觀望觀望就是了,他們少城主大婚之喜,肯定要四處張貼喜字的。”

“好,你親自去看。”

廖三心裡有些不情願,這點小事還用得著他親自去,大過年的,他還想跟弟兄們喝幾口呢。

不過既然薛進都這麼說了,他跑一趟也不是不行。

拱手領命,退出堂屋。

廖三的弟兄們一聽,大過年的薛進還吩咐廖三去跑腿,都心生不滿,追著廖三說:“三哥,憑什麼啊,你如今到底是統兵一萬的大將軍,比那慎良差哪了,乾嘛讓你去,不讓那慎良去,這太欺負人了吧。”

“少廢話!把酒溫好了!等老子回來!”

廖三是一員猛將,在沂江做水賊那會就很猛,沂江上百支水賊,難免有個磕磕絆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情況太常見了,彆看廖三手下人少勢微,他向來誰都不服,靠著一把刀殺出一片天來。

可也不知怎麼的,自從逃出蟠龍寨,跟著一眾水賊投奔薛軍後,他就讓薛進給捋順了毛,那個聽話,那個老實,都讓他的這幫弟兄覺得不可思議。

問過不下百次,總也問不出個名堂。

那等丟大臉的醜事,廖三當然不會告訴弟兄們。

當初,西北義士率領沂江水賊,殺進蟠龍寨救他逃出重圍,他自覺人活在世應當知恩圖報,便跟隨西北義士來投了薛軍。

本以為能在薛軍主帥麾下大顯身手,做出一番事業,不承想一見薛進,竟然是個年輕漂亮的公子哥,那臉比女子還白嫩,那手比女子還纖細,也就是個高腿長,眉眼英氣太重,不然穿上裙衫準能充個女子。

這廖三能服嗎,當即斷定薛進是個隻會耍陰招的奸詐小人,絕對稱不上英雄好漢。

英雄惜英雄,英雄厭小人,廖三奉自己為英雄,如何能在薛進這小人麾下當差,想走,又不好走,便對薛進冷嘲熱諷,陰陽怪氣,什麼難聽的話都說了一遍,擎等著薛進忍不下去對他動手,他就好理直氣壯的走人了。

薛進確實沒忍多大一會。

也就忍了一刻鐘吧,將他領到無人的深林裡一頓胖揍。

真的,廖三長到這麼大歲數,就沒挨過那種拳拳到肉的打,根本就不是打在他的肉上,是打在他幼小而脆弱的心靈上。

不過廖三也並非被打服的,他比較喜歡薛進這直來直去的脾氣。

做水賊的這些年來,有不少人想招攬廖三,軟招子呢,就送他金銀財寶,美人美酒,硬招子呢,就是像屠老六那樣關著他,想把他的棱角磨沒了。

薛進痛快,一句話,服我就跟我乾,不服我了,知會一聲,你儘管走。

左右大批水賊都投了薛軍,沂江徹底成為沂都水軍的天下,廖三想走一時也沒地方去,便和一眾弟兄們正式編入薛軍,薛進沒有薄待他,稍微立下一點功勞,就讓他連升三級,還將他視作心腹。

廖三不願受製於人,薛進倒也從不用主帥的身份壓他一頭,薛進在他跟前就是薛進,他打不過薛進,沒話說,按道上的規矩,就隻能聽從安排。

快馬奔至安陽城外,遠遠望去,隻見城樓上掛著一串串的大紅燈籠,燈籠上濃墨重彩的寫著喜字。

過年隻見貼福字的,哪有貼喜字的。

廖三大笑一聲,勒馬回首,返還白崗莊稟報薛進,隨後高高興興的與他手下弟兄們舉杯痛飲去了。

……

今年安陽府的團圓飯改在了子時。

仆婢們覺得挺合適,忙忙活活一整晚,到深夜了還能吃頓好的,為明日喜宴補充體力。

“哎,府裡二十來年沒辦過婚嫁大事,這好不容易有一回,竟這般的倉促,老娘的腿都跑細了。”

“這算什麼呀,恐怕再過不久二少爺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緊接著就是少城主的,行啊,二十年不忙這一回,累點就累點吧。”

“眼看快到時辰了,趕緊的,把酒菜端上去,伺候完裡麵,咱老姊妹幾個也好喝一口。”

為了除夕夜這頓團圓飯,廚房忙活的熱火朝天。

而前廳裡的氣氛就稍顯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