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1 / 2)

梟雄入贅後 今夜來采菊 13362 字 3個月前

楚熹原以為自己經曆過這麼多的事,早就修煉成了百毒不侵的社交牛逼絕症。

可作為前任未婚妻,往人家現任已婚妻跟前一站,還是尷尬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尤其當陸之敏哭完,用敵視的目光看向她的那一瞬間。

但凡腳下有安陽地道,楚熹準二話不說就鑽了。

“咳……你瞪著我做什麼!我又沒有哪裡對不起你!你夫君能安然無恙的回到你身邊,你得感謝我!”

“少在這裝好人!難道這五萬石糧草是拿來喂狗的嗎!彆當我不知道!你和薛進就是蛇鼠一窩!”

謝燕平皺眉,語氣稍冷:“之敏。”

楚熹真不明白之敏為何對她抱有這麼大的敵意,要說是因為兩家立場不同,可打從梁明山死後,之敏就不太搭理她了。

對於這種想不通且無傷大雅的小事,楚熹一向懶得費腦筋:“行行行,我不是好人,我和薛進蛇鼠一窩,那彆換啦,你把謝燕平留下,帶著這五萬石糧草回去,我絕不攔著你。”

“你!”

“陸之敏!彆不識好歹!”

這話說得太悅耳了。

頗覺沉冤昭雪的楚熹扭頭望去,不禁一怔,竟有些分不清朝她走來的人是雙生子之中的哪一個。

去年在此分彆時,陸家兄弟仍是一對俊秀少年郎,陸深傲慢沉穩,陸遊驕橫恣意,舉手投足間各有各的情態,不過短短半年的光景,仿佛籠上了一層肅穆的黑綢,一眼望去是空洞的威嚴。

久經沙場,手染鮮血,從前乾淨如蓮子一般的少年不複存在。

楚熹盯了他半晌,愣是沒敢張口叫人,聽之敏喚“三哥”,方才醒過神來:“陸深?”

陸深淡淡的應了一聲,對之敏和謝燕平道:“你們先回船上。”

之敏巴不得早點回沂都,隻挽著謝燕平的手臂道:“夫君,我們走吧。”

謝燕平看向楚熹,雖沒有說什麼,但楚熹知道他在向自己道彆。

謝家在沂都,是寄人籬下,是夾縫求生,幾萬合臨兵馬儘數受陸廣寧差使,謝燕平這一去,不過是從一個身不由己處,到另一個身不由己處。

楚熹隻能揚起臉,笑著對他道:“多保重。”

待謝燕平和陸之敏走後,陸深看向楚熹,輕聲問:“你方才沒有認出我?”

“你和陸遊站在一塊,我或許能認出,你自己一個人,還真不太好認,陸遊呢?”

“陸遊在阜康。”

楚熹聞言,不禁微微睜大雙目:“阜康?亳州?那豈不是……”

陸深道:“將之敏二人送回沂都後,我也將啟程前往阜康,想必用不了多久,便會在戰場上與薛進相見了。”

不知怎麼的,楚熹忽然想起沂都萬朝河。

春水碧天,金粉樓台,數之不儘的畫舫,熙熙攘攘的百姓,那是亂世來臨前最後的太平景象,連同她在內的眾人,都那麼無憂無慮。

傲慢如雙生子,溫潤如謝燕平,稚氣如謝善臻,豪爽如梁春山,坦率如梁明山,驕傲如寧繁金,還有一個與他們同行說笑的薛進,各個快意鮮活,恣心所欲。

此刻想來,當真恍如隔世。

楚熹撐不住笑臉,歎了口氣:“不管怎麼樣,能活著就好,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你和薛進成婚,是為了活著,還是認定他能打下輝瑜十二州。”

“我?我沒想那麼多,他帶著三十萬大軍,十萬石糧草,一整個西北,外加一個謝燕平入贅楚家,傻子才會拒絕。”

楚熹裝傻充愣,不願深談自己的立場,陸深也不再多問:“這五萬石糧草,你可要驗一驗?”

“不用不用,區區五萬石糧草而已,我想陸城主還不至於以次充好。”

“未必。”陸深溫聲道:“世人皆不可信。”

“我輕信他人,被蒙騙,那就隻好認了眼前這一時吃虧,可真正要吃一輩子虧的,是失信之人,陸城主總不會為了五萬石糧草,毀了自己的聲譽吧?”

“嗯,你說的也沒錯。”

楚熹自覺和陸深沒多少交情,沒得可敘舊,正欲告辭,陸深又開口問:“薛軍攻打常德時,沂都曾有意延攬安陽,為何毫不猶豫的拒絕?難道薛軍比沂都更可信?”

事已至此,乾嘛還翻舊賬呢。

楚熹猶豫了一會說:“這個……歸根結底,楚家是守城人,自然事事以安陽城的百姓為先,若向沂都投誠,就徹底絕了和薛軍議和的可能,倒不如背景乾淨,留幾分餘地。”

不是一城之主,而是守城之人。

陸深耿耿於懷的疑惑終於得到答案,眉宇稍稍舒展,隻看著楚熹道:“待戰事平定,若我與陸遊都還活著,一定再來安陽。”

“……這種話,還是少說的好。”

“為何?”

楚熹搖搖頭,不想烏鴉嘴,剛巧糧草裝車完畢,陳統領來問何時回城。

“就回去了,讓車馬先行。”楚熹說完,又看向陸深:“那,祝你們一帆風順。”

“嗯。”

在陸深登上戰船的那一刻,千裡之外的陸遊忽然心中鈍痛。

……

楚熹回城主府時遇到了廖三和司其,不禁問:“你們這會來做什麼?可是丘州那邊有消息了?”

司其點點頭道:“正要向薛帥稟報。”

“我也正要去找他,我帶你們去。”

“多謝少城主。”

“嘖,廖三爺,你瞧瞧人家,你怎麼一聲都不吭?”

“嗓子疼,不行啊。”

廖三心裡很為難,一方麵他收了楚熹贈予的寶刀,那點所剩無幾的不滿早已化解,另一方麵,他聽崔無說,楚熹這般討好他們是居心叵測的,又不由自主冒出一點防備。

畢竟在他看來,楚熹這個人實在譎詐的很。

因此,見了楚熹,冷淡不是,熱絡也不是,隻好粗聲粗氣的裝嗓子疼。

“怎麼突然嗓子疼呢?是不是著涼了?你待會彆急著走,我讓人給你燉一鍋冰糖雪梨,能止咳化痰的。”

“……多謝少城主。”

說話間,三人穿過兩扇垂花門,來到城主府內院。

大婚那日廖三雖到府上吃過喜酒,但並未踏足內院,這內院外院差距甚遠,樓閣更精巧,亭台更彆致,假山環繞,小橋流水,底蘊和富貴皆在其中。

廖三就納悶了:“這府裡,瞧著也不差啊,為何前院如此寒酸?”

楚熹笑道:“老爹說了,財不外漏。”

真不愧是楚貔貅。

廖三將院中一草一木儘收眼底,謹記在心,他想等打完仗,肯定少不了加官進爵,到時他可得照葫蘆畫瓢享受一把。

楚熹引路至廳堂,讓他倆坐下,又讓丫鬟茶水侍奉,而後回屋去喚薛進。

薛進身著常服,倚在床邊拿著本書看,一腳靸鞋踩地,一腳懸於半空,晃晃悠悠,好一副宜然愜意的模樣,聽到她進門的腳步聲,抬起頭,怪腔怪調道:“回來啦。”

“你……”楚熹本來都忘了陸之敏那一茬,讓他一點撥,怒從心中來:“你真煩。”

薛進猛地合上書,不惱裝惱:“彆在外麵受了氣,回來找我的不痛快,我又沒招你惹你。”

楚熹輕哼了一聲道:“廖三和司其來找你了。”

他倆親自來,必定有正事,薛進不再同楚熹玩鬨,將書放在枕頭下便要起身出去。

“鞋,你倒是把鞋提上啊。”

“娘子不與我一塊去?”

“娘子知趣,不想聽你們的軍務。”

薛進提上鞋,用自己提鞋的那隻手捏了一把楚熹的臉:“等夫君忙完了,再來讓娘子出氣。”

又說這事!

楚熹使勁拍開他的手,隻聽“啪”的一聲響,薛進的手背便紅了一大片。

“嘶……沒輕沒重的。”

薛進一邊向外走,一邊在心中暗道,楚熹究竟何時添了一個愛動手打人的毛病,這可不好,得設法叫她遏抑,不然等她養成習慣,再想改就不好改了。

打他一下倒是不要緊,將來動輒抬手打孩子該如何,那小孩細皮嫩肉的,怎能禁得起這鐵砂掌。

薛進懷揣著這樣一件心事,來到會客的廳堂。

廖三司其齊齊起身:“薛帥。”

“坐下說話。”

“是!”

司其道:“大將軍來信,稱兗州軍空有兵馬,力有所不逮,不足以為慮,讓薛帥儘快攻打亳州。”

廖三道:“昨早探子回報,沂都先後派兵六萬馳援阜康城,餘下兩城也傾儘全力,勢要將薛軍截在阜康。”

常州失守,失就失在順清,常德,安陽不能抱成一團,被薛軍逐個擊破,亳州吃了教訓,以三城之兵馬鎮守一城,又有沂軍鼎力相助,任誰看來都是牢不可破的。

連廖三都覺得前路坎坷:“強攻是不成了,薛帥以為,我們是否要繞過阜康,先拿下東昌。”

“倘若亳州軍圍困東昌,你可有辦法將輜重送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