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 148 章(1 / 2)

薛進有時候會反省自己。

分明他和楚熹的孩子都那麼大了,楚熹對他也沒得挑剔,彆說賢內助了,頂梁柱都不為過,他為什麼還總是放心不下,總是覺得楚熹會喜歡上外麵的野男人,然後頭也不回的離他而去。

其中因由,薛進是知道的。

隻是礙於尊嚴,不願承認。

當初,薛進實實在在的目睹過,目睹過那個草包三小姐是如何愛一個人。看到他眼睛就會發光,稍微一撩撥就會臉紅心跳,難堪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羞澀起來簡直像一朵倚風而立的小荷花。

自他和楚熹第一次分開後,他就再也沒有從楚熹臉上見過那樣的神情。

“楚熹。”

“唔……怎麼了?”

“沒事,剛剛做了個怪夢。”

“嚇我一跳……”

楚熹咕噥一聲,轉過身去很快又睡著了,徒留薛進望著滿室清冷的月光,強壓下心底一絲絲的酸澀。

這就是他反省自己的時候。

薛進經常會夢到楚熹用從前看他的眼神,看著彆的男人,用從前對楚光顯說話的口吻,那般義無反顧地說:“我就是喜歡他!就是離不開他!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要跟著他!你要是敢傷害他!我就跟他一塊去死!”

而薛進像是被束縛住了手腳,隻能抱著泣不成聲的楚楚茫然無措的站在原地。

如此怪誕,荒繆,虛浮,薛進始終不願將這種夢稱之為噩夢。

可即便如此怪誕,荒繆,虛浮,他也會在太陽尚未升起前感到憂慮。

倘若楚熹當真無所顧忌的拋下一切,拋下女兒,拋下老爹,拋下安陽城,隨著彆的男人遠走高飛,他該怎麼辦才好。

薛進斟酌又思量,但仍如夢裡一樣,像是被束縛住了手腳。

他自然有著將那個野男人除之後快的狠心,可楚熹說生死與共,要玉石俱焚,隻這一條就捏住了他的命脈,令他一籌莫展,無計可施。

於是薛進破罐子破摔的想,楚熹愛怎樣就怎樣吧,是遠走高飛,是浪跡天涯,都隨她去,她哪裡真正見識過人間的險惡,哪裡真正體會過亂世的艱難,興許用不上半個月,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跑回家,抱著他的大腿幡然悔悟。

到時候他一定要狠狠治楚熹一把,讓楚熹在他跟前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可這等符合他心意的設想,在現實當中著實有些立不住腳。

畢竟,楚熹那樣的人,縱使改名換姓,縱使從頭再來,也能把日子過得眉歡眼笑。

保不齊哪一日,楚熹會把對楚楚的愛儘數給另一個孩子。

薛進每每思及此處,都恨不得替楚楚痛哭一場。

這是他做過最壞的打算,也是最最不能忍受的結果,因此,他必須謹慎提防楚熹身邊出現的任何一個男人,從根本上杜絕三口之家遭到破壞的可能性。

薛進這些小心思一向隱藏的極好,楚熹絲毫察覺不到,事實上楚熹早已習慣了薛進“無緣無故”的猜忌,他要是忽然間就不在意楚熹和其他男人來往,楚熹恐怕還會掉過頭來懷疑他是不是在背地裡搗鬼了。

婚姻,夫妻,說到底不過是一把鑰匙一把鎖,能湊成一對已然是天大的緣分,看起來也足夠牢不可破,可鑰匙不仔細保管是會弄丟的,鎖過於招搖同樣會惹人來撬,想一把鑰匙一把鎖永遠不更換的走到最後,免不得得盯緊一些。

薛進無非是盯得太緊了。

他在百忙之中特意騰出一日的空閒,和楚熹一塊招待晉州來的小表哥。

小表哥隻比楚熹大三個月,麵相卻猶如三十多,左手牽著一男娃,右手領著一女娃,見到楚熹直往親兄妹上攀關係,對薛進更是一口一聲妹夫,薛進考慮了一下,就把他從自己的“暗殺名單”裡給劃出去了,和顏悅色的陪著吃了一頓酒。

讓他不滿意的是那對雙生子。

陸深陸遊得知鐘家人將六弟陸昭送到安陽,打著與弟弟相聚的名義也跟著來了安陽。

按說把人接上就可以哪涼快哪待著去了,偏朝廷把沂江歸給江南後,薛軍需在安陽一帶修建船塘囤養水兵,其水兵肩負警戒、傳令、押運輜重等要職,是不可輕易指派的,而在這件事上,任誰都不及那沂江百年霸主經驗豐富。

薛進沒道理放著陸深陸遊不用,再大費周章的去尋得力之人。

如此一來,陸家雙生子便成了安陽的常客,令薛進更覺危機四伏,寢食難安,做怪夢的頻率都比從前高出一截。

這樣下去不行。

正所謂百密有一疏,千慮有一失,即便他嚴防死守,也擋不住旁人憋著勁鑽空子,說好聽的是“一個巴掌拍不響”,那一個巴掌非要拍另一個巴掌,還能不響?

故而年節過後,趁著大家都清閒,薛進又向楚熹提及帶楚楚到處轉轉的主意。

楚熹有這念頭不是還一日兩日了,自然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

唯一的攔路虎是老爹。

一來老爹舍不得楚楚,二來出了正月就是楚楚的五歲生辰,老爹認為他孫女的五歲生辰比他六十大壽更重要,天塌下來也要在府裡操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