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 157 章(1 / 2)

不論身份高低,畢竟來者是客,待帝王鑾駕停在百步之外,薛進和楚熹方才緩步上前。

說老實話,周文帝露麵那一瞬間,楚熹有些走神了。

隻見那年輕皇帝頭戴著冕冠,身著玄衣,肩織日月龍紋,袖織華蟲宗彝,腰係著上緣以朱、下以綠的大帶,腳踏著赤烏長靴,舉手投足皆有種天子威嚴,模樣嘛,生得唇紅齒白,濃眉壓著鳳眼,神情仁厚而又有幾分矜貴,倒是很英俊。

即便和薛進相比,也不遑多讓。

不過薛進屬於命好,把祖上十代的優秀基因都集於一身了,而周文帝是很科學的遺傳,且不提周室皇族二百年傳承,代代優中擇優,單論那個沉溺於美色的先帝,立太子的時候純粹是看哪個兒子的娘長得漂亮。

據說周文帝的生母,是當年名動輝瑜十二州的絕世美人。

可惜美人薄命,死得太早了。

“這位便是安陽楚霸王?”

“嗯?”楚熹醒過神,發覺眾人目光不知何時齊刷刷的落在可她身上,忙點了一下頭,那狀況之外的迷茫頓時打消了剛剛的激流暗湧。

周文帝絲毫不在意她的失禮,反而頗為愉悅的笑道:“你夫妻二人遠道而來,舟車勞頓,想必是累了,不妨先歇息兩日。”

“多謝陛下體諒。”薛進握住楚熹的手,暗暗收緊,顯然對她有所不滿,語氣卻極為平靜道:“不過,這一路雖山高水遠,但見了許多江北的風土人情,倒也不覺辛苦。”

“如此說來,必定有不少趣事了。”周文帝視線又落到楚熹身上,眉眼裡充滿了欣賞:“朕可是聽聞了一件每每想起就不禁發笑的趣事。”

楚熹不解。

薛軍北上途經各地都是朝廷事先安排過的,且輕易不得離營,何談風土人情?何談趣事?

啊!想起來了!

所以她和謝善臻“扯頭花”這檔子事,已經傳得人儘皆知了?怎麼傳出去的?謝善臻不嫌丟人嗎?

楚熹又羞又氣,臉頰驟然浮起一層紅暈。

薛進用餘光瞥她,手上力道立時增了幾分,楚熹難忍痛意,輕輕地吸了口氣,扭頭瞪向薛進,薛進仿若一無所覺,仍麵不改色地與周文帝寒暄。

就在這時,一襲盛裝的惠皇貴妃被兩名婢女攙扶著,款款行至周文帝身旁,即便她此時身懷六甲,卻依舊媚眼如絲,風情萬種,一顰一笑慵懶且妖嬈,是寵妃獨有的神氣。

比起楚熹從前在趙家莊見到的惠娘,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她瞧了眼楚熹和薛進緊握的手,嬌笑道:“本宮常聽人說江南王雖是入贅安陽,但與安陽少城主夫妻恩愛,今日一見,果真不假,這份胸襟絕非尋常男子所能企及。”

楚熹長久在陰陽怪氣的熏陶下生活,怎會聽不出惠娘話裡話外對薛進的貶低,心裡有些不爽,於是抿嘴笑了笑,偏過頭問周文帝:“怎麼不見皇後娘娘呢?”

楚熹原本就生著不顯年歲的圓臉鹿眸,瞳仁烏黑剔透,睫毛纖長濃密,像極了小孩子,如此故作天真,裝萌扮嫩,是沒有半點違和感的。

惠娘麵色微變,隻聽周文帝道:“皇後近來身子不適,在宮中調養。”

“哦,那我改日再去宮中拜見皇後娘娘。”楚熹滿意了,不再多言。

她就是要告訴惠娘,薛進倒插門怎麼了,人家三書六禮一樣不差,名正言順的楚薛氏,你呢,縱使位尊皇貴妃,上頭仍有個皇後,皇後一日不死,你丫永遠是妾。

楚熹這一刀可謂紮在了惠娘的死穴上,即便惠娘竭力強忍,想做出雲淡風輕的姿態,可那稍顯急促的呼吸也暴露了她的怒火。

大概是許久沒人拿皇後來挑釁她的地位,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有這麼一塊短處。

比不得薛進,在安陽府裡從來是“姑爺”,連楚楚都知道爹爹是上門女婿,薛進早就麻木了,真正做到雲淡風輕。

不多時,惠娘稱出來太久,略感疲乏,周文帝如臨大敵,忙起駕回鑾。

楚熹和薛進也坐上馬車,前往十裡之外的林苑。

一個叫吉春的內侍在旁隨行,一路給夫妻二人介紹帝都山水。

“王爺請看,皇城後麵那座高峰便是蟒山,亦是大周朝龍脈所在。”

楚熹趴在窗上,托著臉頰朝外張望,笑吟吟的垂眸道:“那鳳合山呢?”

吉春答道:“前頭那個便是鳳合山,這鳳合山原本是供奉的奉,山河的河,因鳳合山之間有條河,名為尚周河。”

“尚周河……有什麼來曆?”

“這就說來話長了,當年太宗建都,講究背山麵水,依附龍脈,可國師卻道荊霖湖之水乃死水,於國運無益,便命人繞著帝都掘出一圈水渠,南起荊霖湖,東至林苑行宮,北經帝都皇城,西又入湖,賜名為天環水。”

楚熹笑笑:“風生水起,好兆頭。”

“是呀,這天環水象征著大周朝國運,重比龍脈,按說是不可擅動的。然百年前,輝州遭了一場大旱,足足三年不曾降雨,比起去年那場旱災有過之而無不及,彆說鄉下了,就是帝都城裡都死了好些人。明宣帝便不顧群臣反對,從皇城之內掘開了天環水,另辟尚周河,救活了不知多少百姓,王妃猜怎麼著?”

“下雨啦?”

“可不嘛,沒多久就下了雨,百姓都道是明宣帝感動了上蒼,所以才將這條河稱作尚周河,這座山稱作是奉河山。”

楚熹還有好奇之處,正欲再問問,忽覺薛進從後麵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忙扭過頭:“乾嘛?”

“要麼你下去和他聊,要麼我下去,他上來。”

“閒著也是閒著,說說話怎麼了。”

“非得把半個身子探出去說話?”

“我哪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