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 / 2)

閔燈被從床上抱起來的時候,完全是茫然的。

剛剛霍疏說什麼來著?

背書?背什麼書?書什麼背?

閔燈沒能想清楚, 很快又重新睡著了。

霍疏連被子帶著人抱到了臥室旁邊的小客廳裡。

接著用手扒拉著被子, 找了半天才找到閔燈縮在裡麵的腦袋,捧著親了一口, “醒醒。”

閔燈因為總是睡不好, 所以一旦睡好了就特彆珍惜的關係特彆討厭有人打斷他睡覺。

但他又不想說話,隻能不斷的用擰眉頭來表示自己的抗議。

霍疏嚴肅的搓了搓他的臉, “讀書使人進步。”

閔燈歪著腦袋閉著眼睛, 煩的不行。

他慢慢的從裹著被子裡伸出了一隻手。

霍疏眼睛亮了亮, 想去握那隻手。

閔燈卻以飛快的速度將拇指食指無名指小拇指彎了下去。

徒留一根中指。

帶著抗議。

帶著揭竿起義。

帶著誰吵我睡覺誰掉頭的民族大義。

“粗俗。”霍疏用額頭在他臉上蹭了蹭, 聲音很輕,“如果你現在起來,明天可以不吃藥了。”

閔燈恍惚間聽到這句,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睛。

“為什麼?”閔燈揉著眼睛, 聲音悶悶的。

“因為學習。”霍疏說。

閔燈沒說話了, 儘管霍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知道霍疏知道他到底是問的什麼,但是霍疏避開了不答。

“來吧。”霍疏拿起了書,把下巴擱在了他頭頂, “第一行會念嗎?”

閔燈看著書,霍疏翻到的是他開始讀過的古詩詞, 很多字他都不認識。

但恰巧第一句的字他都認識。

“……千山鳥飛絕。”閔燈念完偏頭看他。

“對了, 很棒。”霍疏又問,“孤舟蓑笠翁的下一句認識嗎?”

“你知道了是不是。”閔燈猶豫開口, “其實……”

“難不難受。”霍疏打斷了他。

“沒有太難受。”閔燈飛快說。

“我難受。”霍疏一字一停頓對著他說。

閔燈皺眉,剛要開口。

“孤舟蓑笠翁,下一句是什麼。”霍疏問。

“…………”

閔燈張了張嘴,沒說出來。

他想了想,往前湊近輕輕在了霍疏下巴親了一下。

霍疏沒動。

閔燈緊張的閉上眼睛,手攀到了他肩膀上,仰頭親在了他嘴唇上。

“親了也要背書。”霍疏開口聲音有些啞。

閔燈沒有聽霍疏說話,抓在霍疏肩膀上的手更用力了。

他伸出了舌尖試探又猶豫的舔在了霍疏唇縫之間。

霍疏手中的書本掉在了地上。

“我不想背了……”閔燈蹙眉服軟。

“下次再瞞著我,你就跪著背。”霍疏說完歎了一口氣。

伸手按住了想往後撤的閔燈後腦勺。

古詩詞到底沒背成。

霍疏去到了床上開始研究摸哪裡,閔燈會受不了的正經嚴肅的課題。

第二天一早。

站在門邊正單手扣著袖扣的霍疏看站在他身旁的閔燈,笑著問:“早餐吃完了?”

“吃完了。”閔燈伸手過去幫著他把袖口扣好了。

霍疏低頭親了他一口,“在我回來之前,你得把古詩詞背下來。”

“好。”閔燈點了點頭。

“再親一口。”霍疏微微低頭。

閔燈笑著在他臉側上吧唧親了一口。

“真響。”霍疏誇他,在他頭上摸了一把,推門去上班了。

閔燈看著門被關上,沒動,直到門外霍疏的腳步消失。

他才轉身坐到了沙發上,拿著小學課本,儘力的辨認著霍疏昨天晚上教的字。

終於磕磕絆絆的完整讀完一遍後,他開始嘗試背。

很難,也不是太難。

背到一半,胃裡隱隱痛起來的時候,閔燈沒在意。

這兩天他胃裡經常不舒服,可能是因為吐多了的關係,但沒一會兒就會好。

閔燈低頭盯著自己肚子看了兩眼,跑去找到了家裡放著的醫藥箱。

仔細又艱難的從一大堆不認識名字的藥盒子裡翻到了他認識的一個藥盒子。

他吃過這個藥盒子裡的胃藥,他認識這個藥。

閔燈還特地倒了杯溫水,他吃藥就沒有特地倒過什麼溫水。

有什麼水他就喝什麼水,連茶都被他送過藥。

但今天不一樣,他不想讓胃裡更嚴重,萬一更嚴重,霍疏就會很麻煩。

他怕霍疏麻煩不是因為其他什麼理由,他就是心疼。

霍疏太忙了。

閔燈就著溫水,吃完藥,覺得好多了。

又裹在毯子裡窩在沙發開始背書。

直到閔燈念書的聲音越來越小,眉頭也越擰越緊,額頭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

書本從閔燈手中跌落在了地毯上。

閔燈難得罵了一句臟話,他把自己卷成了一隻蝦子。

仍然阻擋不了胃裡那種像是被人一刀一刀攪拌著的鈍痛。

忍到最後,他甚至連喉嚨到食道那一條都在疼。到後背開始疼的時候,閔燈知道可能不對了。

他連抬個手都艱難,拿手機撥通電話他起碼用了三分鐘。

章丘那邊一直沒接電話。

閔燈眼前發著黑又罵了章丘,最後實在沒辦法才打了霍疏的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

“閔燈?”霍疏電話那邊很多人聲,聽起來很吵。

閔燈喘了幾口氣,張嘴,硬是沒說出聲音來。

“你怎麼了?”霍疏發覺了不對勁。

“……我肚子好痛。”閔燈咬著牙說。

“肚子哪兒?”霍疏連忙問。

“胃。”閔燈快說不出話來了。

霍疏臉色立馬就變了,說話間卻冷靜鎮定,“你在家等我,不要掛電話,我馬上回來。”

霍疏知道閔燈的。

這不是疼的實在受不了了,閔燈不會給他打電話說肚子疼。

但這個電話打過來了……霍疏拿著車鑰匙往外麵衝的時候手都在抖。

霍疏在車上一直保持著和閔燈的通話。

他開到一半,電話裡就失去了閔燈聲音。

他再怎麼喊,電話那邊都沒有傳過來任何聲音。

車窗外的鬨雜和車窗裡極度安靜像是兩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