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2)

“異能營業許可對我等而言當屬組織存在之基礎。在橫濱這座城市裡, 極致的暴力才是極致的保障,為了組織,無論付出何種代價都是可以被理解並原諒的。”

森先生意有所指的將手術刀紮在實木桌麵。

少年站在明暗相隔的分界線上, 低垂著眼瞼發出聲音:“您的意思是……?”

“我這裡有個很有趣的童話。說是農夫家養了條老狗, 它實在是太老了,有一天農夫和妻子商量,打算淹死這條老狗節省糧食。狗聽到了這個秘密, 跑去山裡與狼商量……太宰君,你在聽嗎?”男人眼睛裡閃爍著晦暗的光,少年揚起無所謂的油滑笑意:“什麼啊, 現在是《格林童話》的時間嗎?大小姐知道了隻怕會吃醋呢。”

“我的女兒, 絕不是那種會為小得小失而計較的脾氣。”說到這裡,森先生忍不住低笑著搖搖頭:“說實話, 在人緣這方麵,她可比我要出色多了。她母親就是這樣, 大約是天生招人喜歡吧。”

太宰治安安靜靜站在那裡聽他嘮叨許久, 完全沒有往日毫無分寸感的狂妄。直到森先生回憶完往昔, 他才用漂浮遊移的聲音問道:“所以,您具體的打算是什麼?”

“欸?”森鷗外不露聲色, 伸出一根手指擋在麵前:“並沒有哦, 這難道不是你們年輕人表現的機會嗎?”

他沒有再說什麼, 揮手讓少年離去:“去做事吧, 我很看好你們。啊對了, 我有意提拔能夠達成這件事的人,乾部的職位空缺太久, 自從蘭堂君之後, 很久也沒遇到比他更合適的人了呢。”

這項“獎勵”本身對太宰治來說毫無意義, 但他會因為中原中也的強勢競爭而表現出興致。鑽石需要用鑽石去打磨,兩個性格南轅北轍的孩子,恰好是彼此前進的動力。森先生笑著目送少年離去,通過內線通知公關官送大小姐返回首領辦公室。

該用什麼策略說服她又不至父女反目呢?

自從女兒從俄羅斯歸來森鷗外明顯察覺到維係兩人的塑料親情不斷弱化。也許是孩子逐漸長大,除了正常上下級之間的工作往來外她再也沒有試圖向自己要求過情感交流。

顯而易見,她放棄了,懶得在這項注定沒有收入的事情上繼續支出。也就是說除了她的母親大愛麗絲·維爾根特,森先生竟然找不到和女兒之間還存在什麼利益以外的關聯。

這不好,原本的雙線保險正逐漸向單線發展,一旦兩人間發生利益衝突,他將不得不麵對另一個隨時會背刺的自己。“超越者襲擊”一事已經很能說明問題。雖然沒有證據,但森先生堅信整件事背後必然有森由紀在推動,隻不過她比太宰治隱藏的更深而已。

年輕人們成長得太快,有時候會讓年長者倍感亞曆山大。

所以他才選擇在襲擊當日向一眾核心成員公布“少主”人選並將她擋在身後保護,也算種緩和關係順便降低對方警戒的手段。

矛盾的心情自從得知這孩子的存在時起,一直延續到現在。

到底該拿她怎麼辦呢?

與此同時,負責對外形象的事務所正像是開了鍋的水一樣熱鬨——公關官那位萬分敬業的經紀人抱著大小姐的腿死活不肯撒手:“求您了!拜托!這是我一生的請求!”

包括公關官本人在內所有事務所工作人員都跟著他一塊勸誘:“是啊是啊!大小姐的美貌不能廣為人知簡直就是Port Mafia的損失!”

“不要!不要不要!絕對不要!”

森由紀隻恨當初在警校的體術訓練不夠刻苦,現下居然連個眼鏡仔也甩不開。你們搞什麼?是我從俄羅斯賺的錢不夠多讓你們揭不開鍋了嗎!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大小姐身上。

“其實,首領也很看好我的提議,您真的很合適嘛。”青年笑得燦若花開:“馬上就快到一年一度的紅白歌會……”

“和我有什麼關係!總之我絕對不會答應!”她斬釘截鐵一口咬死,說什麼也不願意踏入娛樂圈。

笑話,我要是願意早八百年就跳進去了,還用等到現在聽你們囉嗦!

“啊……好遺憾……”公關官彎腰,以一種可憐又可愛的姿態抬頭仰望著她,眼角幾乎帶著淚滴:“真的不可以嗎?隻是請您幫我做一下和聲的伴唱……”

可惜這份男女通吃的美顏攻擊也沒有讓森由紀動搖:“那是現場直播吧,彆想騙我在鏡頭前露臉!你們也不想想我經手著什麼業務,企圖讓我被合作夥伴們笑話嗎?!”

她簡直可以想象得到佩圖霍夫、費奧多爾、雪萊,還有組合首領菲茨傑拉德發來賀電時的戲謔笑聲!

“和中也一樣不願意呢,您害怕?”

軟硬兼施也沒能達到目的,公關官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提前年老色衰了。隻是和他一起唱歌而已,一個兩個避之唯恐不及,什麼情況!

森由紀不由冷笑:“嗬,激將法對我沒用,隨便你怎麼說,總之沒有絕對的理由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說著又艱難甩甩小腿:“鬆手啦,像什麼樣子!”

你們還是Port Mafia嗎?難道我費心費力賺錢養活的全是些賣萌貨色?

“可以不露臉!”經紀人先生抽泣著傷心不已的做出最後讓步:“如果您不答應,公關官就不得不和外麵的野女人湊CP了,我們Port Mafia哪能吃這種虧!”

“這家夥難道不能自己站在那兒隨便哼哼首曲子?可以的吧,明明隻要是人類就可以做到!為什麼非要找伴唱!”

她就算對島國風俗再不甚了解,多少也知道紅白歌會是什麼。以公關官當紅的程度,舉辦方總會考慮考慮他的特彆訴求。

青年真就當場微笑著哼哼了一段旋律,聽完森由紀立刻冷靜下來:“……”

“請問,您真就隻憑著刷臉走到如今這種程度了嗎?”

這都已經不能用“五音不全”形容了,拿出去放在新年夜裡給所有人聽,堪稱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您總算明白我的為難處啦!實在是迫不得已嘛。”見她有了軟化的跡象,經紀人急忙再接再厲:“我們可以申請做同步的外場,就在橫濱海邊,您在暗處不入鏡就好。”

“問題是單憑我一個人也救不了這家夥吧!”森由紀立刻意識到這些人如此苦求自己的原因:“是不是中原中也賭氣說我同意參加他就同意參加?”

公關官露出營業微笑:“……沒錯!就連首領也沒辦法讓他改變主意。”

“好吧,隻此一回,下不為例。”她揉揉眉心:“把譜子給我看看。”

經紀人聞言飛速鬆手起身,恭恭敬敬低頭將資料雙手高舉過頭奉上:“請您過目!”

“曲子還可以啊,花錢找人寫的?版權沒問題麼?對了!”少女放下手裡的紙,笑容逐漸缺德:“讓中原中也上去跳舞!邊跳邊唱!直接送他出道!”

“我早就提過,可惜……”公關官笑得同樣甜美:“看來中也更喜歡‘寶石王’這個外號。”

“好中二。”有更慘的對照組在,森由紀心情好了許多。她收下樂譜,不等發表其他看法,首領辦公室的內線電話打了進來:“麻煩公關官送小由紀到我這裡。”

青年放下話筒:“大小姐,首領要我送您回辦公室。”

隨口輕輕抱怨了一句,她帶著樂譜回到首領辦公室——森先生親自坐在小圓桌旁等待著要和女兒一起用下午茶:“我看到樂譜了,公關官的請求沒有讓你太為難吧?”

“還好,爸爸,但是我希望這種請求隻有一次。”

她將譜子扔在桌上,端起紅茶抿了一口:“太宰呢?”

“我讓他做事去了。”森鷗外替女兒往餐盤裡擺了枚叉子,看著她慢慢將一整塊切件蛋糕分割成小片:“牙齒還好?需不需要檢查?這方麵可以相信爸爸的水準哦。”

森由紀差點伸手去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當這個男人拿出低姿態時就該提高警惕了,你完全無法確定接下來麵對的會不會是毒液與撕咬。

“哎呀……不要這樣看著爸爸嘛!”

森鷗外渾身散發著不大得體的小花花,幾乎忍不住露出麵對異能生命體時的癡漢臉。這種警惕且防備的表情真可愛,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仿佛炸開絨毛的小黑貓。

一不小心就會被她咬住咽喉的凶狠小黑貓。

眼看女兒要扔叉子發火,他總算收攏嘴角,乾咳一聲清清嗓子恢複正常:“是這樣的,我需要你替我做件事,親愛的。”

“當初你帶走蘭堂君時的那件事,現在到了兌現的時刻。”男人托著下巴微笑:“我們需要那些能夠左右上層意見的舊家族的支持。”

“我不接受‘沒問題’以外的任何答案,至於說太宰君那邊,已經問過,他沒有意見。”

他像個好說話的老父親那樣滿臉堆笑,又帶著點神秘的殷切:“不是什麼太困難或者太危險的任務,你隻需要安靜等待合作期結束即可。”

說著森先生憋著笑音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遝資料:“來來來,我們來挑個比較好下手的目標。”

宛如著急將女兒“存貨出清”掉的廢柴老爸。

“……您在開玩笑?”森由紀往桌上瞄了一眼,一叉子碾碎掌下的蛋糕胚。

標準A4紙上是貼有照片的個人信息,全部為年齡在十三到二十歲間上下浮動的男性。

“並沒有開玩笑哦。”

他把這些資料一一排開給她看:“並不是真的要你做出什麼犧牲,親愛的,我還不至於功利到那種地步。”

“你可以理解為兩家為了合作達成的短期聯姻背書,這在我們國家非常常見。嗯,如果在這段時間裡看上什麼人,爸爸也不會乾涉你的私人感情。”

他將雙手搭在膝蓋上,非常誠懇的做出保證:“最多兩年,不可能更久。”

兩年嗎?正常情況下想要拿到異能營業許可差不多是要這麼長時間。

少女眯起眼睛:“我以為您應該知道我和太宰之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