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1 / 2)

“你可知道,悟大人最近有什麼與往常不一樣的動向嗎?”老人們攔下年輕人,神色詭譎目光陰鶩,頗有幾分鬣狗的影子。這個年輕人數月前突然被家主看重,特彆要求他跟在左右出入,想必知道些超出他們掌控以外的事。

年輕人一激靈,下意識張大了嘴,但又很快閉合——有束縛控製,他就算是想說也說不出來。再者兩邊得罪可不是明智之選,還不如咬牙閉緊嘴,隻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都已經被家主連蒙帶嚇坑上了船,這會兒後悔也來不及了。

對於這些越老越懂得如何保全自己的老人家們來說,隻需要一個開頭,他們自然會循著味道發現些蛛絲馬跡,哪怕否認也是種態度,根本瞞不過去。年輕人在心底算了筆賬,決定選擇放棄掙紮徹底躺平。這些老人家惹怒也就惹怒了,同為五條族人最多吃一頓家法而已,又不是扛不住。

挨一頓住半個月院,還是後半輩子與病床相依為命,這個區彆他能分得清楚。

被逼到角落裡的年輕人低頭清清嗓子,一番推脫拉扯後才把想好的借口吐出來:“咳咳,悟大人的行蹤哪裡是我掌握得了的?不過前幾天恍惚聽大人說,想去咒術高專看看,也許這幾天正是去做這件事了吧。”

依照過去流傳下來的經驗,家老們完全無法想象現在的年輕人膽子已經大到敢當著長輩的麵胡扯。看看對方篤定的表情,他們思來想去半信半疑的接受了這個解釋——也許悟大人真的隻是到了會對外界產生強烈好奇想去探索的年齡?男孩子嘛,長大成熟前都會無限向往著去到離家更遠些的地方闖蕩。

五條家內部與五條悟年齡相仿的男孩並不多,就算有,在雙親的耳提麵命下那些孩子也難免對六眼有所回避。尤其最近幾年,進入青春期後五條悟的實力與他的身高一樣很快增長到令人望塵莫及的程度,一整代年輕族人於他而言就和禦三家的其他咒術師一樣,再也沒有什麼明顯區彆。這麼想想似乎不能怪家主總要往外跑,人終究是群體動物,既然家裡沒有能和他玩到一起的同齡人,去外麵尋找也是人之常情。

問題在於外麵更不可能找得到啊?那些平民術師走得儘是些野路子,什麼亂七八糟的招式都有,絲毫不顧及體麵格調,還不如家族內部正統體係下訓練出來的年輕人實力強。可以預見,悟大人終究會失望而歸。

嗯,也許過上幾天他就會死心放棄,然後回來老老實實待在家裡。

家老們懷著無比期待的心情這麼盼望著,第二天上午例行的家族活動也進行得非常順利。就在大家慶幸於家主總算肯乖乖聽話時……午休結束後仆人們戰戰兢兢前來報告:一個沒注意,家主大人就跑沒影了。

老人家們將跟在五條悟身邊的人全部叫來挨個詢問,很快查出那個被他點名調到身邊跟隨的年輕人缺席。一番尋找後大家驚訝的發現他不知怎麼叫人騙進去反鎖在了家族忌庫裡無法脫身,好容易抬出來一看,這孩子都快被凍傻了,哆哆嗦嗦一個字也說不清楚。而後闔家上下將族地與各處宅院翻了個遍,最終也沒找到五條悟的半條墨鏡腿兒。

嗯,自家範圍內當然找不到,人這會兒隻怕都已經在禪院家彆院裡端著飯碗吃起第二頓午飯了。

“不行就讓人和銀行那邊打聲招呼,以監管未成年人為由調取近日以來悟大人賬戶變動的地理位置,然後再派人上門問詢……”

家裡有得是法子監1控熊孩子的行蹤,之前不這麼乾主要是為了給家主留點麵子,但他要是半點也不顧及大家的感受,那就彆埋怨旁人用些手段。

躺在床上貌似裝死實則偷聽的年輕人:“……”

完蛋!不知道現在給自己預定救護車還來不來得及。

故意在他旁邊討論這件事的家老們:計劃通!

不到不得已之時沒人願意激怒神子,哪怕那隻是一種可能性。如果能用這種旁敲側擊的方法提醒家主大人多多關注族人的情緒,互相之間或可不傷臉麵的解決難題。

嗬嗬,某人要是能有這份心,那才是真正的天上要下青蛙雨。

五條悟之所以會養成如今這幅越來越無法無天的性格,很大程度上與這些老人家早年的教育方式無限相關——從前,神子按照他們想要的樣子端坐於神壇之上不見腳下人間疾苦,六眼按照他們想要的樣子遙遙注視著久遠之後的未來。現在,換成他們逐漸被家主拋在身後,因為沒人能看到他眼中的風景,沒人能打破他們親手設下的藩籬。

當發現在家主眼裡族人與外人並沒有明顯區彆時,家老們的神經被提到了爆發的邊緣。而被他們心心念念百般琢磨的五條大少爺,這會兒正圍著貓爪圍裙站在彆人家的廚房裡搞化學實驗。

魏爾倫已經將晚上要用到的食材處理妥當,為了確保自己的心臟健康,他決定把廚房讓出來給兩個無所事事的年輕人去玩。這兩個家夥無事可做時產生的破壞力都不能用一加一等於二去形容,一個滿肚子壞水,一個行動力超群,誰也不知道能整出什麼花活。還是放他們去糟蹋廚房吧,反正大小姐不缺錢,炸一個還能再修個一模一樣的出來,不用替她心疼。

——森由紀正坐在烤箱前的小板凳上削奶酪塊,這件活計七1八年前她常做,熟練的不得了。當初的小愛麗絲想儘千方百計,儘量在老板不介意的情況下多留些內容在乾酪皮上好帶回家充饑,在跟隨德納爾神父下海之前她就是靠著這些度過寒冬。即便之後下海撈了不少錢,礙於維爾根特一家三口老弱婦孺誰都能欺負的武力值她也不敢隨意在人前顯露出那些財富,家裡最重要的輔食還是乾製奶酪。

天天頓頓也不膩,真不知道她是好養還是難養。這大約是小愛麗絲最像個德國人的地方了,她還真能吃這種半成品食物吃一輩子也不煩,韌性十足。

乾酪削到一半少女開始走神,她伸手往旁邊摸出顆乒乓球大的貝果麵包扔給正在飛速打發雞蛋清的五條悟。圓溜溜的麵包砸在一層看不見的屏障上,彈開瞬間少年扔開筷子伸手及時把它撈回來塞進嘴裡咬了一口:“太硬了,不甜,不好吃!”

“堿水麵包嘛,要耐心嚼一會才能吃到麥香。”

她拿了一顆留給自己,其他的塞回去:“不喜歡吃就算啦。”

“那我再嘗嘗。”他把剩下那半嚼了許久,這才勉強分辨出一點點若有似無的穀物香味。

確實不好吃,又乾又硬。

他拿起筷子繼續攪合蛋清,很快又有一塊棕褐色球體淩空飛過來。

“這是什麼!”雞蛋清再次被扔在一旁,這回的投喂圓滿成功,白發少年吃掉巧克力後眼睛一亮:“很好吃哦,明天一起出去多買幾盒吧?”

“德產城堡巧克力。彆去買,我那兒多得是,回頭分你一半。”

森由紀拿起小刀繼續削乾酪皮,礙於兩人巨大的體術差異,五條悟那邊雞蛋清都被打成綿密的雲朵了,她這裡乾酪們才勉強脫完舊衣。

“我想問一下,大小姐,你應該不打算讓我們跟著你一塊節食減肥?”

心疼老婆的禪院甚爾被派來查看廚房炸毀進度完成了多少,意外發現兩個年輕人的勞動成果居然聞上去還不錯。

“讓老板下廚還敢來催促,你這種員工也挺難找的。”森由紀瞥了他一眼,拉開烤箱:“肉桂蘋果派馬上就好。”

她隨手撒了把小乾酪塊在派麵上,“啪”的一下重新關閉烤箱門:“十五分鐘。”

禪院甚爾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發呆,幾年前的自己絕對想象不到有一天能看見這幅景象——五條家奉為神子的少年在為冰淇淋的製作煞費苦心。真的很難相信他也有如此居家的一麵,好像隻需喊一聲就能使喚的團團轉。

嗯,也就隻有由紀大小姐什麼人都敢隨手使喚。

“看屁看啦!有空就過來幫忙。”根本瞧不得彆人偷閒,森由紀伸手指指冰箱:“去把水果切一些擺盤,不好看就扣工資!”

看熱鬨不成反把自己搭進去,禪院甚爾翻著白眼搖搖晃晃走進廚房:“讓讓,誤傷可不管。”

完全無法忽略的視線從背後刺來,青年聳聳肩膀,從牆上抽下水果刀炫技般挽了個很有欣賞價值的刀花。蘋果還沒反應過來就變成一盤小兔子,橙子塊乾乾淨淨剛好適合一口。他單手托著盤子送到由紀麵前,笑得略有幾分不正經:“大小姐,這算不算協議以外的增值服務?”

“喂!”

白發少年拍上冰箱門,轉過身,漂亮的藍眼睛盯著禪院甚爾。仿佛寶石雕琢出的瞳孔透出一股非人般的特質,黑發青年背後一涼,一低頭又不小心瞄見抬眼看著自己似笑非笑的紫眸少女。

剔透的紫色變得淺了些,想起上次讓她露出這種表情的人,禪院甚爾站直身體端好盤子,目不斜視的走出廚房。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繼續留下來當電燈泡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那家夥和你簽了什麼協議?”

五條悟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咄咄逼人,森由紀斜看著他笑:“怎麼啦?”

“告訴我嘛!”少年拖了隻小板凳坐在她麵前,聲音軟軟的就像一隻撒嬌的貓:“告訴我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