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2 / 2)

然而居然是真的,少女蒼白的顴骨上浮現出一抹不健康的薄紅,氣息也比平時淺了不少。內廳悠揚飽滿的歌聲不曾停息,她母親明明近在咫尺,卻好像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的孩子正在發熱。

見慣了她精神奕奕的健康狀態,突然看到此刻病弱的模樣,廣津柳浪心底一跳,忍不住將腰彎得更深了些:“大小姐保重,首領很是想念您,也許明天也許後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讓人來接您回橫濱。”

女孩子笑著示意“店員”們為客人斟茶:“坐下聊,其他人去用午飯吧,今天不想營業,關門休息。”

馬上就有人跑去將大門徹底關死,廣津柳浪猶豫片刻,最終還是低了下頭矮身坐下:“容我僭越。”

“您太拘束了,像您這樣有資曆又有實力的前輩,正是我必須格外敬重的人。”她伸手將麵前的茶杯推向客人:“錫蘭紅茶,品質尚可。”

“多謝。”廣津柳浪向前欠身,端起骨瓷茶杯抿了一口:“果然芬芳馥鬱。”

紅茶特有的梅香味在西點店中氤氳,森由紀垂下眼睛:“勞您向父親轉告,這段時間辛苦他了。”

嗯,馬上,就不必再繼續辛苦。

一直在做的鋪墊,也到了啟動的時刻。

晚上睡不著,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戀愛的小煩惱,就隻能先行著手把便宜爹處理掉。蘭波先生與魏爾倫跟著船走遍太平洋沿岸各大港口,外麵的真實情況她已了然於心,至於說組織內部的複雜關係……太宰叛逃實打實削弱了乾部層的力量,他留下的那些部下一個比一個憨,此刻正是森鷗外身邊防衛力量最薄弱的時候。

甚至都不需要把跟船出航的兩位超越者調回來。

中原中也?

BAN掉他反而是件容易事。

坐著送走廣津柳浪,她撐起身體上樓休息:“想做什麼都隨你們,就是彆來打擾我。對了,不管誰來訪,告訴他們我一律不見。”

店員們紛紛點頭表示明白,沒過一會兒打開店門繼續營業——大小姐休息了也不至於說就不會有人來買蛋糕吧!總要找點事做,不然守著某個固定地點不能移動也挺難熬的。

回到臥室,森由紀抱著被子開始審視起自己手頭所有能夠調動的資金。

製造出與情報匹配的現金流並非難事,也不需要下什麼血本,世界上有種東西名叫金融杠杆。

這麼多年養在外麵的嫡係也都到了成熟期,拿起來便可正常使用,她扒拉了一下目前的乾部們,發現除了尾崎紅葉居然全都可以乾掉。

留著他們有什麼用?老眼昏花的,花錢買位的,先代留下的中立派……PortMafia想在新時代繼續存在,必須做出適當切割——合法生意合法的做,非法生意非法的做,森氏航運會社作為白道上的名字也該洗洗腿上的泥。

父親看不到的未來,就由她繼續踐行吧。

2005年初夏,好不容易才從上一場金融風暴中晃過神的關東地區逐漸傳開一條“神秘”情報——收割了整個東亞礦石期貨的“女巫”命不久矣,其手下至少掌握著五百個億的資金。為了在生命的最後階段安排好身後事,“女巫”頻繁調動資源企圖將這部分錢洗白並輸送到歐洲大陸。

這個神秘的情報販子本就來自歐洲,考慮到那邊的宗教信仰,似乎不是沒辦法理解。就連教皇國也明確表示錢款到賬之日便是贖罪券下發之時,對於一個走到旅途儘頭的人來說,這算是煢煢孤影能夠得到的最深的慰藉了。

但那畢竟是五百個億,“女巫”一廂情願的要買張上天堂的門票,也得看島國這邊被割的韭菜們願不願意。一時間黑白兩道風起雲湧,無論哪邊都想將這筆錢一口吞下。作為東亞經濟兼金融的中心,東京必不可免的被卷入到這場瘋狂劫掠之中,就連遠在西南端的橫濱也無風起浪橫起波瀾。

因為是需要清洗的“黑錢”,裡世界大大小小的組織格外精神,PortMafia也不例外。

“女巫隱藏了這麼久,突然又一次放出風聲,究竟意欲何為尚未可知。但那筆五百億的黑金,PortMafia勢在必得。”臨時召開的五大乾部會議上,PortMafia首領森鷗外罕見表現出野心勃勃的一麵:“相關事務所全力以赴,務必查清這股資金的流向,然後……”

五百億,島國貨幣再不值錢兌換成美刀也足以讓人理智蒸發,本就是亡命之徒的各大□□組織無不垂涎欲滴。隻要能吃下這筆從天而降的橫財,PortMafia超越所有傳統暴力組織一躍成為威懾整個關東地區的存在指日可待。

很快,“女巫”像是被什麼情報刺激到了似的瘋狂頻繁轉手現金流,金融市場上的交鋒無聲且迅速,伴隨著無數次反轉,中小型投資機構隻能祈禱祖墳冒煙保佑這次彆被大鯊魚一口吞掉。而那些地下的勢力,則將目光放在了“女巫”這個人身上。

即便情報瘋傳此人“命不久矣”,各大幫派也非常想將這位天才納入組織——就是從來沒見過什麼人能如此精準的切中每一道市場脈搏,即便是惡意操縱,人家也能在保住馬甲的情況下瀟灑進退,簡直就像古舊傳說裡來無影去無蹤的劍客,揮刀之後屍橫遍野,放遠望去斯人又遙不可及。

藝術般的犯罪,堪稱黑色絕響。

如此來回反複拉扯了半個多月,也許真是健康欠佳,“女巫”開始將資金逐漸移向港口城市橫濱。

這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包括當今島國排行第一的傳統黑1幫也將視線移向這座天然優良深水港,並且欣喜的發現同樣是碼頭工起家這邊居然玩起了洋玩意兒!

同樣都是黑西裝黑墨鏡,PortMafia穿得跟公務員似的,傳統黑1道一個個看著就不像好人。港口黑1幫就港口黑1幫吧,人家正兒八經的名字就叫“港口黑1手1黨”,甚至還有英文全稱,顯得特彆有文化有內涵。

橫濱民眾也是頭一回發現本地特產居然賣相還挺好,差不多的拎出來一個往四周其他外來者旁邊比比,彆的不說至少顏值足夠能打。

積極投身於資金爭奪戰的森先生已然察覺情況有異,然而啟動一件龐然大物容易,想要踩下刹車卻很難。從東京地區伸來的手將紛爭無限引向上層建築,暗殺、策反、煽動、暴1亂,議員們被身後那些財團操控著朝秦暮楚頻繁更換立場,即便首相也難以繼續駕馭現任行政機構。

六月初,首相宣布解散內閣,緊接著反對黨以各種理由瘋狂發起彈劾案,內閣空懸的情況下議會在物理上打成一片。文官們將各種騷操作演繹得眼花繚亂,伴隨著心電圖般高低起伏的經濟震蕩,再也無力掌控這幅亂象的首相選擇病退——趕緊找個背鍋俠提桶跑路才是正理,再這樣下去家族數百年的經營就要毀於一旦了!

月中整個國家的行政係統越發糜爛,此時仍在不斷想方設法為手中資金尋找出路的“女巫”突然停下腳步。錢這種東西,不流通就無跡可尋。神秘的情報販子可以為了自保而選擇再次靜默,但是整個社會已經被帶得高速旋轉的資金流向卻根本停不下來,殺紅了眼的各大幫派也停不下來。

“讓咱們的人手都撤回來,地盤也不必爭奪了,再往後全部是無意義的內耗,我不能將部下消耗在這種地方。”著實分身乏術,森先生不得不考慮將放逐出去一個多月的女兒從偏遠鄉下重新請回來。

那孩子在經濟領域彆有一番見解,或許能替自己減輕些許工作壓力,也好能讓他脫開手整理橫濱市越來越動蕩的夜晚。

結結實實養了一個月“病”,森由紀在廣津柳浪勤勤懇懇的再三奔波下終於啟程返回橫濱。與此同時做好心理建設、收拾好自家老人、參加完學校活動(交流會)、老老實實做任務攢了筆自認拿得出手的“老婆本”的五條同學,站在“愛麗絲的蛋糕屋”前與留守此地的PortMafia們大眼瞪小眼。

“由紀人呢?”

最近咒靈數量呈現不正常的爆發趨勢,頻繁往返各地祓除那些負麵怪物因此身上多了不少戾氣的少年甩低墨鏡露出藍眼睛,“店員”們無語凝噎。大小姐走之前沒說遇到這種事該怎麼處理,他們都默認這小子被甩了呢,突然又冒出來是怎麼回事?

“啊……”

遇事不決,那就隻能拖了。借助著無意義的語氣詞,PortMafia們互相傳遞眼神企圖現找個合理答案出來搪塞他:“大小姐身體抱恙,首領接她回橫濱就醫。”

這一個月以來大小姐確實每天都一副病懨懨的模樣現於人前,就好像整夜整夜沒睡覺似的,人也跟著急劇消瘦,不是病重又是什麼?也怪不得首領焦急,那畢竟是他唯一的女兒。

五條悟:“……你們是不是覺得我瞎?”

忽略掉這些人身上不存在的咒力,隻用眼睛看的就能看出你們表情失控目光閃爍心虛不已好麼!由紀生病也許是真的,人不在這裡也是真的,“養病”兩個字可就不一樣了。

那天“吵架”後他先是單方麵開啟冷戰,很快發現女朋友比自己還冷,很快就坐不住的少年不得不把自己關在臥室裡反思——由紀為什麼會生氣?

不想讓她辛苦有什麼不對?

包括禪院家對她的怠慢在內,他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個咒術師以“普通人”為由歧視自己喜歡的女孩,為了達到這樣的目的,將她蓋在他羽翼下保護起來有什麼錯?

既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乖乖接受保護不就好了嘛,為什麼拒絕?

本來他也有考慮過要不要去問問好友夏油傑該怎麼辦,然而一回憶起對方比自己更了解森由紀,甚至能夠用熟稔的語氣提起她的家人,五條悟就不想再和他提起關於女朋友的任何話題。沒有外援,電話被拒,少年隻能照著不靠譜的論壇尋找方法——就算跑去蛋糕店要去見她也沒用,她在門板和窗戶上通了電!

開了無下限本來是無所謂通不通電的,但是家入硝子友情提示死纏爛打隻會將印象分越來越低,他才不得不選擇評分最高的那些建議——認真道歉!

就,就低頭唄。女朋友倔起來脾氣比我還臭,除了服軟,還能有什麼辦法。

才不是認輸!隻是戰術性的先承認錯誤以和緩關係,然後再想辦法問問她究竟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