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2 / 2)

跟在福澤諭吉背後的紅發青年動了動,很快恢複平靜低著頭。走在他旁邊的黑發青年睜開一直眯著的眼睛,戴上一副黑色塑料框眼鏡:“……”

禮賓喊了訪客姓名,喪主上前迎客,少女抿出一抹淡淡的禮節性微笑:“種田先生。”

再看向夏目漱石,她目光裡的暖意多了不少:“夏目先生,福澤先生。”

“啊,好好,你要好好的。”夏目漱石走向放在最前麵的棺木,森由紀陪在他身邊,甚至在邁上台階時非常貼心的伸手扶了下老人。

“森鷗外”安安靜靜躺在黑漆棺木中,提供殯葬服務的人大約是用了乾冰降低溫度以達到防腐的目的,因此棺木四周溫度很低,還氤氳著濃濃白霧。

“唉……”

老人家不忍心多看,匆匆掃了一眼就轉身移開視線:“為人處世,最要緊的便是謹慎二字,你不是一直都知道麼?怎麼就疏忽了呢?”

跟在後麵的人也上前一一吊唁了一圈,其中有個黑發綠眼的青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被他傍邊跟著的紅發青年拉著不讓張嘴。

“靈堂吵鬨,諸位貴客隨我來休息室小坐片刻吧。”

森由紀將喪主的位置交給乾部代為支應,親自領著這群政府的臉麵轉入內室。

雙胞胎女童奉上茶水,垂手靜立在她身後。

“咳咳,我去外麵看看有沒有其他熟人。”

種田山頭火左看右看,越看越尷尬,索性起身隨便找了個理由遁走。內室隻剩下身負斡旋“重任”的三個人,以及“隨從”若乾。

“請諸位儘快說明來意,我時間有限。”

女孩往麵前的紅茶裡一連扔了三塊方糖,跟在福澤諭吉身後的江戶川亂步見了躍躍欲試。為了不讓他給自己惹上殺身之禍,織田作之助硬是把人拖到旁邊找了張桌子坐下:“麻煩這裡也送些茶,謝謝。”

真希真依一起去看森由紀,見她點頭才往茶水間去。

“順便帶幾份點心來,一道甜一道鹹,兩桌都要。”

森由紀淡淡追加了一句,PortMafia還不至於小氣道連點心都不給客人吃。

很快茶和點心就都來了,江戶川亂步美滋滋的拿起甜點心就著熱茶吃得不亦樂乎,織田作之助鬆了好大一口氣:“多謝,由紀小姐。”

這大概是這輩子少有的、能重新走進PortMafia本部的機會了。青年往衣袋裡摸摸,摸出本雙手遞向雙胞胎:“這是我自己寫的,請您閒暇時品鑒一二。”

森由紀果然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笑著讓雙胞胎將書接來壓在手掌下。

有這件事做緩衝,室內氣氛和緩了不少。夏目漱石斟酌著張嘴:“我們的來意,想必你早已心知肚明,老朽就不囉嗦了。不介意的話,就讓我倚老賣老喊你一聲由紀。”

“由紀呀,你贏了,究竟想要些什麼呢?”夏目漱石像個等著給孩子發年玉的老爺爺,渾身上下沒有半分攻擊性。福澤諭吉坐在他身邊,不適的動了動袖子:“合理範圍內,我們會代為轉告內務省。”

“我的意思,原本是要讓國會那群蠢貨過來自己看看,橫濱都叫他們胡亂插手攪合成什麼樣子了。我們PortMafia,一麵要抵禦來自海外的遊資滲透,一麵要對抗東京那邊聞風而動的老前輩,一麵還要防備自己人背刺?有沒有搞錯!”

她一上來就摔了杯子,瓷器清脆的破裂聲刺激著每一個人的鼓膜。

“實業做不好,金融做不好,政策也做不好,能做好什麼?”

她沒說錯一個字,就是角度有點問題……精英們被一個隻上過半年學的女孩子質問“能做好什麼”也就算了,關鍵她還是個,反派。

挺讓人臉上掛不住的。

這年頭混1黑的都比文管集團更加操心國計民生,有點魔幻。幸虧種田山頭火提前出去了,大概也是預見到會遇上這種尷尬局麵才提前遁掉的吧。

夏目漱石又歎了口氣,不等他再次說話,一直沉默的禪院直哉張嘴:“我有事要問你,等會兒跟我換個地方談。”

他看看站在森由紀背後的真希真依,冷笑:“這對廢物也就隻能派上點端茶倒水的用處了吧,嗬嗬,我禪院家的人,就是這麼讓你拿來折辱的?”

說著禪院直哉向雙胞胎命令道:“還嫌不夠丟人現眼的嗎?今天就跟我回去!”

夏目漱石:“……”

福澤諭吉:“……”

就這玩意兒,還世家子弟?

真希都懶得看這蠢貨,真依回手就往口袋裡掏,關鍵時刻帶上織田作之助的好處再次顯現出來。紅發青年及時咳了一聲:“抱歉,能再送兩盤甜點嗎?挺好吃的,謝謝。”

森由紀揮手讓真希真依先離開這兒不受禪院直哉的氣,然後指指後者:“哪個天才出的主意把他派來?丟死人了,不知道的還當咒術師都是些沒腦子又多長了張嘴的貨色。”

正說著,送點心進來的換了一個人。白發少年嘴裡叼著塊甜食,大喇喇的邊吃邊端著盤子走近:“剛從學校過來看你就聽見你在說咒術師的壞話,嗯……百分之八十沒錯,剩下那百分之二十是因為有我對吧~哎呀,雖然我一個人拉高了咒術師們的上限是個事實,但被你這麼誇還真有點害羞呢!”

他把盤子全放在森由紀麵前,直接無視掉對甜點心望眼欲穿的江戶川亂步,朝正對麵的禪院直哉露出“和善”的微笑:“這不是廢物禪院嗎?好巧。”

“……”禪院直哉反應了一會兒:“五條家主!”

這家夥在這兒做什麼?還一副進了自己家的模樣。關鍵是森由紀從頭到尾也沒有做出意外的表情,依這女人的性子,她大約是早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

那麼問題來了,這兩人是怎麼湊到一起去的?

“是呀是呀,你在這兒乾嘛呢?橫濱既沒有咒靈,也沒有禪院家的生意,還是說你已經閒到給人當說客的地步了?”他故意挑人不愛聽的講,長腿勾過旁邊的椅子貼著森由紀坐下:“有沒有人欺負你?”

“誰敢在這兒欺負我?”

森由紀不看他,手上卻溫和的將甜點心盤子都推到他麵前:“禪院先生,您今天最大的貢獻就是把嘴閉上,希望能善始善終。”

“咳咳咳咳……”五條悟匆匆忙忙把點心咽下去,躍躍欲試:“用我把他拖出去嗎?”

禪院直哉:“……”

“你坐著吃點心就好。”森由紀挽救了眼看就要跑偏的話題,重新正色與夏目漱石談起條件:“我的要求,內務省解決不了。不過倒是可以讓諸位將話帶回去。”

“我要橫濱完全自治,隻留警察不留軍警。今後我PortMafia成員必須和普通公民一樣受到國家保護,任何組織個人不得無故迫害。森氏會社備案招聘雇傭也不得故意設置關卡為難。至於生意場上的事,當然是各憑本事,我不會毫無根據的要求政策傾斜,但我們確實承擔了橫濱絕大多數公務員的薪水,適當討要點特權不為過吧。”

合法生意繳納的稅額養活了不少人,就這一點內務省還真不敢拿她怎麼樣。

“不留軍警?”

夏目漱石皺起眉頭:“恐怕不大合適吧,軍警多少也能保護那些普通人。”

“所以真正給橫濱帶來麻煩的究竟是誰?駐軍算一部分,雜亂無序的暴力機構算另一部分。在座大多數人都明白體係內已經亂成什麼樣了,各部門之間連情報都做不到共享,讓他們待在橫濱乾嘛?趕緊走,我不想在那群豬身上浪費稅金。”

所謂軍警,嚴格來說應該算作警察的一部分,實際上卻充當著軍隊的角色。因為島國是戰敗國,按照國際慣例沒有豢養軍隊的資格,所以才弄出這個軍不軍警不警的組織打打擦邊球。

這種事通常你不說我不說,大家心照不宣,但森由紀就是拿出來懟在夏目漱石臉上,鐵了心非要將唯一能對PortMafia造成威脅的勢力趕出橫濱。

“或者我也可以讓一直資助的遊說團體去美國國會遊說,諸位大可以回去後掰著手指算算,每年的國防支出還夠嗎?”

她笑著打出王炸——美國在島國的駐軍軍費,由島國自己支付。還是因為島國不能設置軍隊,人家這是過來“有償保護”的,當然收錢!

反正都是出錢,還不如把錢貼到美軍基地上看樂子。

夏目漱石:“……”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姑娘比她爹狠,她爹都沒想出這麼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