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平正直真淳,你把他教養得很好。”應璘看著水麵上漂浮不定的茶色,“但越是這樣的孩子越容易執著,這件事不會容易辦到,你還是有個準備吧,一味強硬肯定不行,再想想彆的法子。”
南川郡主沉默著,許久:“再看看吧,若是不行,我親自去見見蘇櫻。”
無依無靠的孤女,美貌聰慧,野心勃勃,她很清楚這樣的女人想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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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著竇晏平那句話,蘇櫻一整天裡心神不寧,夜裡果然失眠了。
月色極好,透過小窗照得床前一片空明的水色,蘇櫻默默躺在枕上,一遍又一遍,反複回想當時的情形。
六月炎夏,流螢如火,白晝與黑夜交錯之際,竇晏平飲了酒,在裴家小憩。
那時她已經處心積慮,花了幾個月的功夫接近他。她很清楚竇晏平對她有意,一天幾趟往裴家跑,她愛作畫,竇晏平便時常送來名貴的畫筆顏料,通過裴羈轉贈。她愛去花園閒步,竇晏平每次都會同時出現,與她說說活,陪她走一段。他會為她做所有的事,除了向她表明心跡。
她知道竇晏平是不敢褻瀆她。他太正直,便是婚姻也隻會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路子,他必是在籌劃如何說服家裡上門提親,可她心如明鏡,他家裡絕不會同意這樁婚事。
她不敢再等,她決定由自己打破僵局。這第一步,要大膽深刻,要讓他一輩子都忘不
掉,要讓他從今往後,都死心塌地愛她。
遠處隱約有人聲響動,蘇櫻抬眼望一,窗紙上清透的月色已轉為灰蒙蒙的白,天快亮了,她竟這麼翻來覆去,一整夜未曾合眼。
這樣不行,今天還得回崔家,必須打疊起精神,好好應對。
強迫自己合上眼,將千頭萬緒全都拋下,一點點陷進空白恍惚的境地。夢裡依舊是紛紛亂亂,昏暗的書房,案前垂首坐著的男人,帶著酒香的微涼雙唇。是誰。是不是竇晏平記錯了。
“娘子。”耳邊有人輕喚,蘇櫻猛地醒來。
葉兒等在帳外:“老夫人已經起床了。”
平時都是她先起來,服侍盧老夫人起床的。蘇櫻連忙起身穿好衣服,她素來利落,飛快地洗臉漱齒,也不要葉兒幫忙,三兩下已梳好了頭,來到裡間臥房時,盧老夫人剛洗完臉,坐在妝台前準備梳妝。
蘇櫻上前拿過梳子,含笑道:“我來吧。”
盧老夫人從鏡子裡看她:“沒睡好嗎?眼底下發青。”
“翻來覆去大半夜都沒睡著,”蘇櫻輕著手勁兒梳著,小心翼翼將白發編進發髻裡麵不露出來,“舍不得離開大母。”
“我也舍不得你,”盧老夫人使個眼色,夏媼連忙遞過一個小匣子,盧老夫人回頭看著蘇櫻,“這是大母給你的,拿著吧。”
蘇櫻有些意外,推辭幾句沒推掉,隻得接過來捧在手裡,沉甸甸的不知是首飾還是什麼。她倒是沒想到盧老夫人會給她東西。
“大母,”門外有男子的聲音,“孫兒回來了。”
盧崇信。他前些日子與盧元禮一道送盧淮的靈柩返鄉,竟也擅自回來了。
盧老夫人沉著臉起身,蘇櫻連忙跟上,盧崇信等在起坐間裡,恭恭敬敬上前請安:“伯父安葬之事俱都安排好了,大哥一直不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