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追(2 / 2)

繼兄不善 第一隻喵 7032 字 1個月前

這計劃是她在長安時便已想好的,阿周數月之前就被母親放為良人,離京還鄉,這麼長時間裡她從不曾跟阿周有過半點聯係,裴羈一時半會兒應當想不到她會去找阿周。

並不是她想要麻煩人,隻不過她一個孤身女子,若是貿貿然逃到個陌生地方落腳,危險隻怕不比在長安時少,

阿周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又曾跟著母親去過那麼多地方,眼界經驗都有,先去投奔阿周,等有了立足的法子,再做打算。

出城時騎的馬匹她已經賣掉,如今改扮了容貌裝束,連口音也刻意抹去了長安官話的腔調,裴羈休想找到她。

褒斜古道。

裴羈按轡勒馬,望著崇山峻嶺中曲曲折折的古棧道,緊緊蹙著眉頭。

從一開始他就對是否向劍南尋找有些懷疑,蘇櫻上次不曾想過去劍南,這次應該也不會,但她實在狡詐,說不定已經吃準了他會覺得她不去劍南,反而真的來了呢?

遇到她,便是多謀善斷如他,也永遠無法篤定。

裴羈加上一鞭,催著馬又走幾步,身側是深不見底的峽穀,穀底是滔滔流水,奔騰如雷。心裡的不確定越來越濃,裴羈低頭,聞到夾雜著水汽的青草氣味,咽喉上那早已痊愈的傷疤,此刻又開始隱隱做疼。

她在哪裡?他晝夜不眠追了整整三天,她卻好像徹底從這世上消失了一般,怎麼也找不到半點蹤跡。

那天他連夜排查,長安九座城門一個都不曾放過,可卻找不到她絲毫蹤跡。她消失了,城門口還張掛著她的海捕文書,無數人還在明裡暗裡尋她,她竟有本事,在他眼皮底下走得那麼徹底。

伸手,那枚銅錢貼身藏在心口處,她給他的羞辱,但,亦是他們那短暫歡愉的唯一證據。

隔著衣服,裴羈慢慢握住那枚銅錢。她不在劍南。如果她在這邊,他不會心裡空落落的,總有種離她越來越遠的感覺。

理性告訴他劍南有竇晏平,有她的家鄉,有她為數不多的親眷,她來這裡的可能性最大,但也許,這時候不能再相信理性,更該相信直覺。畢竟與她在一起時,理性從來都沒有用。

猛地勒馬回頭。山道狹窄,照夜白轉側之際,馬尾堪堪拂在石壁上,帶下細碎的塵灰。身後的侍從都嚇了一跳,急急停住步子,裴羈眺望著長長的來路,沉聲吩咐:“張用帶一半人馬繼續沿途搜索,五天後若是沒有消息,便即返京,剩下的,立刻跟我回京。”

先回去,回到起點,他得好好想想,她到底,能去哪裡。

資州,刺史府。

竇晏平急匆匆處理完積壓的公文,叫過侍從:“收拾行李,今天回長安。

梓州諸事已畢,三千牙兵有一千青壯編入李璠麾下和劍南各軍,剩下的兩千老弱隨他到資州駐守,雖然眾人都道這事他太吃虧,純然是替李璠扛了負擔,但這些老人都是竇玄留下的,也曾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這負擔,他認。

侍從應聲而去,竇晏平急急翻看著驛站送來的信函,依舊沒有蘇櫻的消息。竇約走後杳無音信,前次他派回去的人在路途中還曾送消息回來,到長安後反而也沒了消息,這情形太不對,就算母親從中作梗,但還有裴羈,怎麼能連裴羈也一聲不吭?

前些天萬事纏身走不開,如今大局已定,就算跟前任刺史還不曾交接完,就算底下的屬員還等著參見,但她更重要,他必須馬上回去,他得親身去確認一下,她是否平安。

“郎君,”侍從近前稟報,“外麵有個女人求見,說她叫葉兒。”

葉兒?竇晏平一陣驚喜,葉兒來了,蘇櫻是不是也來了?連忙吩咐:“快帶她進來!”

侍從過去帶人,竇晏平等不及,大步流星出門來迎,剛到中庭就見一個女子跟在侍從後麵進門,風塵仆仆,黑瘦了一圈,但容貌並沒怎麼便,不是葉兒又是誰?竇晏平一個箭步上前:“你怎麼來了,你家娘子呢?”

“娘子失蹤了。”葉兒抬頭看見他,眼前一下子紅了。

“什麼?”竇晏平腦子裡嗡的一聲,“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月了,”葉兒強忍著眼淚,“郎君走後盧元禮又來逼迫娘子,郡主到驪山養病,閉門不見,娘子沒有辦法,就帶著我想要逃出長安,結果在最後一刻被盧元禮追上,我去向裴家阿郎求救,等裴阿郎趕過去時,盧元禮被人斬了右手昏倒在地,娘子不見了。”

她話沒說完,竇晏平已經一疊聲地叫道:“備馬,備馬!”

根本等不及,飛跑著就往馬廄去,這麼長久的疑惑焦慮此刻終於真相大白,母親根本沒同意這件事,當初那些說辭隻是為了哄騙他來劍南,甚至盧元禮也很有可能與此有關,不然怎麼會那麼巧,他剛走盧元禮就去鬨事,盧元禮怎麼篤定郡主府不會替她撐腰?

一霎時痛惜懊悔,又湧起深沉的憤怒,怪不得竇約一去無有回音,怪不得他派回去那麼多人,一到長安就石沉大海,必定都是被母親攔住了吧。

有什麼不滿衝著他來就好,為什麼要欺辱一個弱女子?她現在在哪裡?若是她有什麼閃失,他這一輩子,絕不會原諒母親!

竇晏平緊緊咬著牙,衝進馬廄拉過馬匹一躍而上,連韁繩都忘了解就要走,侍從飛跑著過來幫他解開,竇晏平重重加上一鞭,飛也似地衝了出去。

“郎君!”葉兒追在身後,“奴還有一件事要稟報。”

“什麼事?”竇晏平沒有停,急急往外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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