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見不平(2 / 2)

“姐姐何不試試描金?”

老板娘聞言微愣,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遍,噗嗤一笑:“——你小子。”

隨後她脫下玉鐲,信手遞了過去:“你要是幫姐姐補好,見不見得到引歌,姐姐是不能保證。但至少這天香樓的入場費,姐姐就替你付了,如何?”

她說這話時,原本塗脂抹粉略顯得幾分庸俗的妝容竟現出一絲嫵媚。

耳垂上碩大的玉珠耳墜映襯日光,耀眼無比。

眼波更是流轉多情,似笑似嗔地抬手拂過鳳曲指尖:“少俠叫什麼名字?”

鳳曲將手一縮,恭恭敬敬接過玉鐲,笑容謙遜:“在下會儘全力一試。”

接著他便主動拿起櫃台上記賬的毛筆,在老板娘遞來的紙張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老板娘眯眼品讀:“鳳、曲。沒有姓氏嗎?”

鳳曲一笑:“我是一介孤兒,江湖人能有什麼姓氏。”

“有理。”老板娘點點下頷,目光又落到他的佩劍上。

可惜鳳曲向來把他的佩劍藏得嚴密,在城中行走時連劍鞘也會用布包裹,根本不能看出來曆。

鳳曲也不耽擱,就近坐下。

不多時,琴行夥計送來一盒本金。

本金較之亮金難度更高,且更貴重,但鳳曲隻是瞄了一眼,便從善如流地接過細筆,蘸取本金,就著玉鐲上的細微傷痕開始勾畫。

半盞茶後,素淨的玉鐲上浮現出三兩株遒勁瘦挑的竹。

老板娘坐在他的對麵:“尋常描金,不都是畫牡丹麼?”

“姐姐也說那是尋常描金了。”鳳曲描罷,笑答,“我哪能和正經的匠人相比?”

老板娘笑而未語,接過玉鐲觀察。

鳳曲描繪的竹紋挺拔疏落,著墨均勻,寥寥幾筆形神兼具,怎麼看都不像生手。

“姐姐言出必行,今晚在天香樓的花費,姐姐都給你包了。”

但她隨後話鋒一轉:“不過引歌可不是有錢就能見到的,而且,今夜她早就有約。鳳曲少俠還是不要浪費姐姐的心意,何必總惦念著引歌和所謂考試呢,你說對吧?”

“那可不行。”鳳曲笑笑,起身收拾佩劍,重新背回背上。

老板娘惋惜地一歎:“好吧,你且去罷。隻消告訴天香樓的人,你是秦家的貴客。”

秦家。

鳳曲在心裡默念一遍這個姓氏,阿瑉提醒:「‘天權’本名秦鹿,瑤城侯就是秦家。」

鳳曲膝蓋一軟,本就畢恭畢敬的態度頓時更有禮貌,隻差沒行一個三拜九叩的大禮。

而老板娘隻是笑眼打量他,接著寒暄幾句,便大方地放過了他。

-

“她說著‘不舍得摘玉鐲’,手腕的膚色卻完全沒有色差。”

「以這家琴行的規模,不像能輕鬆拿出一整盒本金給生人揮霍的家底。」

“她一開口就是‘牡丹’花紋。她都不屑於裝的!”

「她說了,秦家。」

好不容易闖進天香樓的鳳曲依舊忿忿不平,回憶著剛才老板娘的行為舉止,怎麼想怎麼怪異。

雖然對方確實幫他進入了天香樓,直接省去許多麻煩,但那樣強的威壓也把他震懾得好半天都挪不動腿,直到這會兒還是心有戚戚。

“她甚至不願意直接給我一點錢。”鳳曲抽抽鼻子,“比起實實在在的銀錢,其實天香樓也沒那麼重要。”

阿瑉冷笑:「真有出息。」

鳳曲才不在意他明裡暗裡的諷刺,現在混進了天香樓,雖然還未到正式營業的時候,但堂中也有不少酒客正在賭酒。

大堂之東更是博戲的地盤,哪怕白天也照樣熱鬨非凡。

對鳳曲而言,最艱難的問題是——

距離夜晚降臨還剩四個時辰,他要在這裡枯坐四個時辰之久嗎?

阿瑉:「不然你要去支個地攤給人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