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夜驚魂(2 / 2)

商吹玉:“……”

他問:“那麼,您的安危該如何是好?”

儘管那張麵孔依舊精致,鳳曲卻能清晰窺見商吹玉眸底的急火。

他是真心實意地擔心自己,哪怕自己還是沒能記起和商吹玉的過往,但他不計前嫌,仍然把自己視作“老師”在崇拜、在關心。

“二公子,”鳳曲問,“我實在不記得九歲以前的事了,我們曾經到底是怎樣的關係?”

商吹玉微怔,嘴唇顫了顫:“九歲?可是我們……”

可是話到嘴邊,商吹玉沒有繼續,而是閉目片刻:“老師的安危才是第一,此外諸事都不要緊。”

接著,他把箱子往鳳曲的方向一推:“這些都是穆青娥的東西,老師一並帶走吧。”

“青娥的?”鳳曲微愣,心中疑惑未減,但還是接過箱子。

箱子不算很沉,但他見識過裡邊裝著的寶貝。

件件都不似凡物,若是送去典當行,應該能換到不少的銀兩。

可是商吹玉和穆青娥不像舊識,穆青娥現在的拮據也不像演的,難道這是穆青娥家道中落後賣給鳳儀山莊的寶物?

商吹玉見他怔忡,又說:“老師一定能看出來,穆青娥原本的家世……”

鳳曲的眸光暗了些許,打斷他道:“那是青娥的秘密,我不想胡亂打聽。”

商吹玉還想再說,卻不等鳳曲以道謝截斷,寂靜的門外忽然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引煙的勸阻隱約傳來:“你們這是做什麼?誰許你們私闖二樓……”

她的話音很快中止,似乎是被某人截住,片刻,引煙改口道歉:“奴婢失言,請莊主責罰。”

商吹玉的神情立刻一變。

來人的腳步聲越逼越近,鳳曲同樣聽到了“莊主”兩個字。

鳳曲訥訥問:“令尊……?”

商吹玉撩開白天時引歌藏身其內的珠簾,不由分說將鳳曲往裡一推。

鳳曲剛張開嘴,商吹玉的俊臉在他眼前逼近,話中滿是歉意:“抱歉,委屈您了。”

鳳曲隻得打量四周,珠簾內的空間比他想象的更加狹窄,除了一些棄擲角落的寶具,就隻有兩三幕屏風。

屏風上的繪畫不是常見的四時風物,但鳳曲一時間來不及琢磨,姑且鑽去屏風後邊。

“彆有洞天”的房門適時而開。

與先前急切密集的腳步聲不同,鳳曲等候片刻,隻等來了一人響徹房間的腳步。

商吹玉端坐簾外,瑤琴橫陳於他身前。

來人開口,語氣卻完全不似鳳曲想象中那樣穩重從容:“商吹玉!你哥哥病成那樣,你也不願回家看他一眼嗎?!”

……果然來者不善。

麵對來人,商吹玉的回應遠不如對鳳曲那麼耐心細致。

他答得漫不經心,甚至低頭調了調自己的琴:“生病了就找大夫,找我有什麼用?”

“你!你哥哥向來對你寵愛,當年山莊除了為父,隻有彆意願意接納你。你倒好,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竟然離家出走不說,連哥哥病重都不能換你一句好!”

商吹玉不再搭話,他的父親卻越發惱怒,順手抓起一旁的一盞琉璃燈,狠狠往地上一砸。

伴隨著琉璃碎聲,四濺的碎片形同驟雨。

穿過屏風間的縫隙,鳳曲清晰看見碎渣掠過商吹玉的手臂,刮破了一點衣袖。

“阿瑉,你說商吹玉為什麼不躲?”

「他躲不了。」

“……嗯?”

「鳳儀山莊的莊主商晤,不是你想的那麼廢物。」

鳳曲怔忡片刻,意識到他們麵對的並非尋常高手。

這是鳳儀山莊的莊主,是可以從雷厲風行的先帝手上搶回一座瑤城的狠角色。

江湖高手摘葉飛花皆可傷人,又何況是本就鋒利的琉璃碎渣。

十六歲的商吹玉在商晤麵前,至多算是一頭莽撞的幼獸而已。

商吹玉終於開口:“真是父慈子孝,令人涕下。”

“你說什麼?”

“我說——”商吹玉頓了頓,將宴行琴抱回他並不寬敞的懷抱裡,“你們自己就足夠美滿幸福,何苦強拉上我這個不會捧場的觀眾呢?”

商晤怒目圓瞪,毫不猶豫將一耳光扇了過去。

他的速度極快,甚至以鳳曲的目力都來不及看清他的動作,隻看見商吹玉的臉向左一偏,一絲血腥味在靜謐的空氣中彌漫開來。

“阿瑉、阿瑉你看到了嗎?”鳳曲渾身僵硬,在心裡呼喚阿瑉,“阿瑉,我們幫幫他吧?”

這不是普通的父子爭吵。

這絕不可能是普通的父子爭吵。

儘管背對著商吹玉,可他能看清商晤的表情。

他看見了,商晤的眼睛裡根本沒有為人父親的慈愛,與之相反,商晤瞪著商吹玉的雙眸,更像在注視不共戴天的仇人。

“鳳儀山莊就是你的家。”商晤一字一頓說罷,目光落在商吹玉懷抱的宴行琴上,“我看你就是玩物喪誌,若非彆意總幫你說話,我早就把你這破琴砸個粉碎。”

商吹玉不言不語,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裡。

商晤又道:“對著長輩還堂而皇之坐著,你的禮數都學到哪裡去了?!”

商吹玉隻得徐徐起身。

室中又是寂靜。

片刻,商晤似乎平複了心情,變回剛進房間時那副苦口婆心的表情:“總之,彆意很想見你。就算天香樓的事務再忙,天亮之後也抽點時間回家看看你哥哥吧。”

“……今天不行。”

商晤的臉色驟然狠厲起來:“你說什麼?”

“今天不行。”商吹玉答,“今天是母親的忌日,我哪也不去。”

商晤的巴掌又一次揚了起來。

不過這次沒有落在商吹玉的臉上,而是狠狠搶過了商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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