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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他就像一個被困在牢籠的猛獸,憤怒、迷茫且孤單,仿佛所有人都沒有辦法理解他。

安藤悠主動伸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手掌的溫暖透過皮膚傳遞, “那麼,這位九十九由基說了什麼論點,讓你困擾到這種程度?”

說了什麼?

她說,她討厭咒術高專, 討厭咒術界隻知道祓除咒靈, 卻從沒想過要如何從根源消滅所有咒靈。

普通人無意識散發的咒力聚集在一起從而誕生咒靈。

隻要這個世界上還有普通人存在,那麼他們這些咒術師就要永永遠遠的奔波在祓除咒靈的道路上, 沒有儘頭。

無數咒術師死在咒靈的手上。

可是, 憑什麼?

唯有被上天眷顧的人才能成為咒術師,為什麼他們這些擁有能力的人必須隱沒在黑暗之中, 死在祓除咒靈的路上?

咒術師的未來黯淡無光。

夏油傑的半張臉都淹沒在黑暗裡,眼眸晦澀不明,表情逐漸冷淡麻木,唯有他緊握的雙手以及手臂上暴起的青筋證明他並不平靜。

安藤悠認真傾聽著他的想法。

許久,他開口問道:“所以你想到徹底根除咒靈的辦法了嗎?”

“……”夏油傑呼吸一滯,眼眶驀地紅了,就連身體也變得僵硬。

“唔,”安藤悠歪著頭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傑你這個反應……看來九十九由基小姐提出了一個極為瘋狂的辦法呢?”

“啊,她確實提到一個可能性。”

“這樣嗎?那讓我猜一猜……要想從根源裡祓除咒靈,完全可以從普通人這裡著手。例如,殺掉全世界的普通人,創造一個隻有咒術師的世界?”安藤悠的語氣帶著一絲笑意,仿佛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可怕的猜想。

“悠!”夏油傑驚恐地看向安藤悠,急道:“你在胡說什麼?這、這怎麼可能辦到?”

“你反應這麼大做什麼?”安藤悠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合著你們可以這麼想,但是我卻不能把你們的想法說出來咯?”

夏油傑:“……”

夏油傑抿唇苦笑,微垂的眼眸裡透著一絲脆弱,“悠,你也是普通人,你能明白嗎?確實,這個想法不切實際,但是如果真的有瘋子做這種事,你會死的……”

隻是想到這種可能性,他就難以呼吸,根本不能接受。

“可彆。”安藤悠皺眉看向他,認真說道:“所以你現在心裡怎麼想?要執行人類清除計劃,清除所有的普通人嗎?”

“……沒有。”

“你猶豫了?所以你確實想過這個可能?”安藤悠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謊言。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想過,但是從來沒有實施的想法。”夏油傑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抬手抓住安藤悠的手,“再說還有羂索,誰知道九十九由基說的情況是不是真實存在,說不定……說不定她也被羂索蒙蔽。”

夏油傑沒能說下去。

因為他在傾訴煩惱的同時也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他發現對方的推想大概率和羂索無關,一個咒靈能力再強也很難影響到九十九由基。

咒靈,人類,咒術師……

三者相互影響相互廝殺,這本就是咒術界延續下來的基礎,並不是羂索可以改變操縱的因素。

此外,九十九由基是一名特級咒術師,與自己和悟相同等級的咒術師。

除非她和羂索成為同盟,不然她說的這些推想就必然是自己的想法,對於咒靈、咒術界的真實想法。

“傑,你知道嗎?你的這種想法有一個詞可以形容,那就是種族滅絕。”安藤悠微笑著,眼神複雜難言。

“……種族滅絕?”夏油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把人類劃分為普通人和咒術師,還想把世界上的普通人全都清除,這種想法不是種族滅絕是什麼?”

“說一句不好聽的話,傑你真的可以確定清除掉普通人,就不會誕生新的咒靈?要知道萬物都有存在的理由,如果這個世界認可了咒靈,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就算是普通人真的死絕了,咒靈也有可能在其他因素下誕生?”

“動物?植物?土地?天空?誰知道沒有了人類,它們會不會成為孕育出咒靈的替代品?”

安藤悠直視著夏油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著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他的情緒感染著夏油傑。

他的呼吸逐漸急促,含淚問道:“所以我們咒術師就活該死在祓除咒靈的道路上嗎?”

“啊?你怎麼會這麼想?”安藤悠表情錯愕,完全不理解竹馬為什麼會得出這種結論。

“不能傷害普通人,咒靈是合理存在,那我們咒術師呢?我們生下來就要背負祓除咒靈的任務,保護弱小的普通人,然後死在無邊無際的任務當中……這不是活該是什麼?”夏油傑咬牙說著,注視著安藤悠的眼睛紅得滴血。

“……傑,我發現你的想法有些偏激呢。”安藤悠歎了一口氣,安撫性的拍拍夏油傑的肩膀。

“首先,我認可咒術師的勇氣,也很感激你們對於普通人類的保護;其次,人類並不像你想的一樣弱小無助,以及普通人聚集到一起也能做出非常可怕的事情;最後,你不覺得咒術界和九十九由基小姐都非常的雙標嗎?”

“雙、雙標?”夏油傑皺起了眉頭。

“嗯哼,特彆是你們的咒術界高層,之前就知道他們古板腐朽,但沒想到他們居然真的可以上千年都從未想過改變。”

“例如九十九由基,按你的說法她在尋找咒靈的源頭。連她都能想到的事情,為什麼你們咒術界這麼長的時間從未想過?還是說有這種行為的咒術師都被高層清理了?”

“傑,這可是上千年,而不是十年二十年。你知道一千年代表了什麼嗎?”

安藤悠歪頭對著夏油傑微笑,漂亮的紫眸裡滿是笑意。

被他的表情影響,夏油傑下意識的問道:“代表了什麼?”

安藤悠抬手指著高樓下的小鎮,意味深長的說道:“代表了普通人可以從封建社會進化到現代社會,代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從油燈粗布進化到電燈網絡,代表了普通人從井底之蛙進化到睜眼看世界。”

夏油傑一怔,沉默了下來。

安藤悠微微一笑:“千年的時間,這個國家的普通人從溫飽都難以解決,到現在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傑,你覺得這個變化大嗎?”

夏油傑閉了閉眼:“很大。”

安藤悠:“所以普通人都可以創造出更好的世界,為什麼你們的咒術界卻始終沒有任何改變?就連你們使用的咒具也依舊是冷兵器?”

夏油傑:“……”

安藤悠:“到底是咒術沒辦法製造出熱兵器這樣的咒具?還是你們咒術界的高層自始至終就沒有想過改變,甚至是不想看見這種改變。”

夏油傑:“……”

安藤悠:“說句不好聽的話,咒術界和本國官方是有聯係的,官方還得花費大量金錢來維持咒術界的正常運行。”

“有時候腐朽的高層隻需要填飽自己的肚子,根本不用考慮下層棋子的傷亡。即使真的出現傷亡,這些人的死亡說不定還能為他們帶來更多的利益。”

“傑,我知道這麼惡意揣測很不對,你才是咒術師,身處咒術界,那麼你認為你了解的咒術界是什麼樣的組織呢?”

咒術界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

悠說的沒錯,咒術界存在了千年以上的時間,但他們從來沒有改變過。

夏油傑疲憊的抬手捂住了臉,拚命思考讓他的大腦一陣一陣的抽疼,額頭上不斷冒出冷汗,整個人看上去是那麼的脆弱。

安藤悠見狀有些心疼的歎了一口氣。

他轉頭看向小鎮,輕聲說道:“傑,現在的我們能了解到的世界太過有限。就像你和悟,同為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可以扔下咒術師的責任,環遊世界尋找真相,可是你們卻要不斷奔波在祓除咒靈的路上。”

夏油傑無言以對。

安藤悠再次看向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坦白說,我並不害怕你有清除普通人的想法,因為我知道這根本不可能辦到。傑,你知道嗎?一旦你做出類似行動,全世界的普通人都會阻止你。”

夏油傑皺起眉頭,“我明白。”

安藤悠搖搖頭,笑了:“不,你根本不明白。咒術界的大戰有多少傷亡我不知道,不過兩次世界大戰死亡的人數肯定比死在咒靈手下的人數多得多。”

夏油傑:“世界大戰?”

安藤悠:“對,兩次拉下全世界的戰爭,第一次的死亡人數超過三千五百萬人,第二次的死亡人數達到了可怕的七千萬人。為了避免你感知不到這個數字的可怕,提醒一下,我們國家的人口數在一億兩千萬左右。”

“換句話說,兩次戰爭就能讓我們的國家覆滅,眼下的這個小鎮,東京、橫濱你見過的所有人都死掉了,而這些死亡的人全都是你嘴裡的普通人。”

三千五百萬?七千萬?

這個數字真的真實嗎?不對,世界大戰竟然能造成這樣的傷亡?

夏油傑心頭一緊,為這個數字以及想象中的畫麵後怕不已。

安藤悠一瞧就知道,這家夥大概率沒有好好學習曆史,“傑,咒靈很強,但是你覺得它們真的可以一擊就殺死這麼多人類嗎?”

實話說,這個國家在曆史教育這上麵並不夠重視,而夏油傑初中畢業就進入了專門進修咒術了解咒靈的咒術高專。

人類曆史這方麵,他了解的確實很少。

夏油傑唇角一抽,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安藤悠微微一笑,提醒道:“忘了說,第二次戰爭裡有一個執行種族滅絕的人,你可以了解一下他的結局。”

安藤悠的紫眸清澈見底,當他的眼神與夏油傑交彙時,總能讓對方冷靜下來並認真聆聽他說的話。

“傑,世界很大,等你真正長大看清整個世界,到時候不管你做任何決定我都願意支持你。”

安藤悠輕柔的話語隨風飄散,望著竹馬憐憫擔憂的眼神,不知怎的,夏油傑再也沒了之前的負麵情緒,反倒是有了一種心虛的感覺。

許久以後,夏油傑歎息著答應下來。

第037章

第037章

那天晚上的對話改變了夏油傑的想法。

特彆是他把安藤悠送回家時, 他留下的一段話更是讓他徹底沉默了。

他說,自願做陰影裡的英雄沒問題,可是咒術師這麼多年的死亡率為什麼不能為他們爭取一份榮譽呢?

他說, 隨便設置一個特殊的棋類比賽, 限定咒術師參與, 正大光明的在陽光下被欣賞誇讚很難嗎?

他說, 咒術界的腐朽在於高層不願意放棄手裡的權利,隻要給底下的咒術師套上‘拯救普通人’的鎖鏈,讓咒術師為不停出現的任務疲於奔命, 他們才可以享受高枕無憂的生活。

安藤悠自己也說,這隻是他這個普通高中生的疑問, 並不能證明它們是真實可行的。

簡單粗暴的語言觸動著夏油傑的內心。

是啊。

如果咒術界真的重視咒術師的話, 為什麼不為他們爭取更多的榮譽呢?

隱藏在黑暗裡拯救世界?

沒有人知道他們遭受的苦難, 而他們不惜死亡也要拚搏的結果卻隻能淪為老橘子們賺取更多利益的工具嗎?

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嗎?

是了。

同為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可以忽視任務,自由自在的環遊世界尋找真相。

相比之下,他和悟卻要不停地奔波在祓除咒靈的路上。

為什麼?

九十九由基可以無視咒術界, 是因為她擁有強大的實力。

他和悟呢?

擁有強大的實力,卻要臣服於老橘子之下?他們甚至不能確保中低階咒術師的性命安全,不然灰原他們也不會身受重傷。

夏油傑隱隱感覺到不應該是這樣。

也許悠說的沒錯,他需要真正的了解這個世界, 不管是人類世界還是咒術世界。

從這天開始夏油傑變了, 變得沉穩安靜,向來隻關注咒術師的他開始主動觀察世界, 學習各國的曆史, 了解各國的咒術界現狀。

他發現世界上的大多數國家的咒術界都和日本差不多,唯有某個東方大國不同, 他們為咒術師組建了一個可以擺在台前的組織,以野外探索的名義讓國民了解他們。

就連執行任務時,也有咒力低下的人組成的特殊行動小隊配合咒術師一起執行任務,以保證隨時可以救援失敗的咒術師。

當然,隻要是執行任務難免會出現傷亡。

對於這些遺憾離世的咒術師,組織會公布亡者的姓名,頒布組織榮譽勳章,把他的名字永遠的刻在石碑上接受香火供奉。

眾所周知,東方大國與海外網絡並不相通,而日本和東方大國的關係又是出了名的糟糕。

因此,夏油傑他們很少見到東方大國的咒術師,對他們的了解非常有限。

當然最令人意外的還是野外探索組織。

東方大國把組織正大光明的擺在台前,他們的咒術師像普通人一樣正常出入,理所當然的接受這樣的生活,從不主動向外透露自己的待遇。

這種情況下,如果不是特意了解,夏油傑根本不會想到這什麼野外探索組織會和咒術界扯上關係。

對比他們,再回頭看自家的咒術界,夏油傑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咒術師和普通人從來不是對立麵,咒術師同樣可以得到普通人的崇拜讚譽。

正當夏油傑在了解世界時,安藤悠這邊也忙得不行。

這段時間他賣掉了父親安藤純平留下的四份書法,終於湊夠了三億日元用於盤星教的日常運營以及組織人手懸賞羂索。

其中,尋找羂索的花費最大,單是羂索的懸賞令金額就高達一億日元。

為了保證消息的流通,安藤悠主動聯係了港口Mafia的首領森鷗外,希望可以得到對方的幫助。

於是,在金錢的加持下,全日本的黑暗勢力都收到了消息。

有一位神秘人士花費一億日元懸賞一個額頭有著縫合線的人類。

隻要發現這個人上報消息,成功抓到此人,提供消息的人就可以獲得一億日元。注意,此人有強烈的攻擊欲,請務必注意自身安全。

這個消息一出來,所有的黑暗勢力都激動起來,都對一億日元的賞金勢在必得。

同一時間。

由於安藤悠的抓捕,羂索正躲在大阪的某家酒店裡,還不知道懸賞的事情。

抓捕?

是的。

早在安藤悠找到家入硝子,就聯係了五條悟,讓他派人盯著近期死亡的咒術師的屍體,嚴防羂索把屍體偷走複活。

三日前。

羂索試圖盜竊某位已逝咒術師的屍身,卻沒想到還沒碰到屍體就被五條家的人發現。

不敢和五條悟他們正麵對上的羂索隻能狼狽逃亡。

他知道這肯定是安藤悠乾得好事,這裡都有人埋伏,那麼其他已死咒術師的附近肯定也有其他人埋伏。

怎麼辦?

難道要找普通人的身體嗎?

普通人每天的死亡人數這麼多,安藤悠根本沒辦法盯著所有屍體。

羂索猶豫了很久很久,還是沒能過去心裡這關,而是設計了一個祓除咒靈的任務,直接弄死這個咒術師然後搶占對方身體。

可惜,羂索前腳剛把身體奪走,後腳這位已逝咒術師的輔助監督就發現了異常。

為了保密,羂索隻能把輔助監督弄死。

也因為他的這個舉動,他差點被趕過來的夏油傑抓住。

夏油傑!安藤悠!

羂索沒想到自己活了這麼多年,竟然會被一個不滿十八歲的毛頭小子逼到這種地步。

他對安藤悠恨到極致,卻不敢出現在他的麵前找他麻煩,原因無他,實在是安藤悠的能力實在是太過邪性。

隻是經曆過一次,羂索就沒了半條命,哪還敢繼續和安藤悠見麵?

不行。

安藤悠對夏油傑的影響太大了,必須把他弄走……

正當羂索沉思時,走廊外傳來了十多個人的腳步聲。

——不對勁。

羂索沉下心試圖聽清外麵的對話聲。

很快,他隱隱聽見‘一億懸賞’‘裡麵那人的額頭就有縫合線’‘他肯定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之類的對話。

糟糕!

這些人是衝著自己來的。

羂索迅速來到窗戶翻身離開。

就在他出去的瞬間,酒店客房的門鎖就被一群彪形大漢破壞,他們手持武器凶神惡煞,烏泱泱的衝了進來。

“人呢?”

“我的一億賞金跑哪兒去了?”

“你不是說他就在這個房間嗎?怎麼進來一個人都沒有!”

“大哥,這小子的行李還在沙發上麵,他肯定會回來……”

對話聲透過窗戶傳進羂索耳朵裡。

賞金?

……這肯定是安藤悠的手段。

羂索的臉色難看到極點,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把這些小嘍囉全殺了。

然而沒等他行動,一條寫著‘夏油傑正前往大阪’的信息出現在他的手機裡。這個信息潑醒了羂索,他不敢繼續耽擱,直接離開了這個酒店。

離開酒店還不夠,還得離開大阪才行。

想到這裡,羂索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為他知道今天就是一個開始,以後隻要他出現在人前,就會被這些想得到賞金的人類發現。

一億日元!

安藤悠這小子瘋了嗎?

我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他這麼恨我?

羂索又急又氣,直到跑到僻靜無人的鄉下才放鬆下來。

他找了一個深山老林休息,回憶安藤悠信息的同時思考要用什麼法子才能解決掉這個人。

安藤悠經曆特殊,再加上安藤美代對他的保護,羂索耗費了大量時間精力也隻能得到一些基本信息。

隻要見過安藤悠的人都會喜歡上他。

沒有人會討厭他,任何惡意都沒辦法傷害他。

可惡,難道真的要使用那個辦法……

羂索強忍著心疼,撥通了某人的電話。

倫敦。

粉發青年如往常一樣在家裡欣賞錄像。

注視著裡麵的安藤悠,青年的眼裡滿是癡迷,唇角的笑容黏膩欣喜,就連呼出的氣息仿佛都帶著一絲甜味。

滴滴滴——

手機鈴聲毫無征兆的響起。

粉發青年,也就是我妻春樹收起了笑容,皺眉不耐地看向手機上的陌生號碼,“我說過了無數遍,這個時間不要聯係我,到底是哪個蠢貨……”

春樹掛斷了電話,繼續欣賞著可愛的弟弟。

然而沒等他沉浸其中,一條寫著‘你不想得到安藤悠嗎’的短信出現在他的手機裡,沒等他反應過來,第二通電話響了起來。

春樹眉頭微挑,思索片刻後接通了電話。

“你好,請問是我妻春樹先生嗎?”電話那頭的人禮貌的問道。

“我是我妻春樹,你是誰?”春樹眯著眼思索著什麼,含笑道:“能提起悠的名字,你似乎對我們很了解?”

“嗬嗬,春樹先生誇獎了。為了贏得您的信任,請容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羂索,這次來電就是想要得到春樹先生的幫助。”

“哈哈哈哈你就是羂索?我記得你好像被悠惦記上了,怎麼還會想到和我合作?”春樹一邊漫不經心的說著,一邊想著又可以用羂索做借口聯係悠了。

至於幫助?

他可是悠最忠誠的守護者,又怎麼可能違背悠的意誌?幫助悠的對手呢?

春樹暗自嗤笑,隻覺得主動聯係自己的羂索愚蠢至極。

然而對方好似猜到了他的想法,輕聲說道:“春樹先生您知道嗎?安藤悠為了抓住我,對外發布了一億日元的懸賞。我和他無冤無仇,您覺得他是為了什麼願意花費一億日元?”

春樹沉下臉來,咬牙道:“夏油傑。”

說出這個名字時,他的語氣裡滿滿都是嫉妒。

羂索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笑了:“悠君現在正處於青春期,身邊還有夏油傑五條悟這樣的優秀少年,春樹先生您又被辦法陪在悠君的身邊,您說時間久了,悠君會不會對身邊的人產生情感……”

“閉嘴!”春樹厲聲嗬斥道:“悠的事輪不到你來說。”

“哈哈哈不好意思,我隻是闡述我的個人想法罷了,希望春樹先生沒有生氣。”羂索輕笑出聲,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呢,不是很希望悠君出現在夏油傑的身邊,相信春樹先生也有相同的想法吧?”

“……”春樹。

沒有否認嗎?

果然,我妻春樹已經快無法忍耐了。

羂索唇角瘋狂上揚,眼裡滿滿都是對安藤悠的厭惡,“親愛的春樹,我這裡有一個可以讓你帶走悠君的辦法,不知道您是否願意回日本幫我一個小忙呢?”

……帶走悠?

不可否認,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我妻春樹的心臟開始瘋狂跳動起來。

他強忍著立刻答應的衝動,冷聲說道:“你先說說你的計劃。”

第038章

第038章

從三月發現羂索到現在, 四個月的時間夏油傑他們根據各種線索一共搗毀了羂索十二個窩點。

這十二個地方裡有四個是羂索特意設下的陷阱,三個地方藏有密室,剩餘的全是可供休息的普通房間。

時光流轉, 他們與羂索接觸的越來越多, 也越來越了解這個潛伏在暗處的神秘敵人。

羂索本名未知,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曾經是一名咒術師, 數百年前就憑借著移植大腦交換肉|體的方式得以存活數百年。

當然,這個數百年隻是他們搜集到的信息推測,事實上羂索極有可能存活了上千年甚至更久。

如今的羂索比起咒術師, 更像是可以操控咒術師肉身的特殊咒靈。

羂索可以竊取已逝咒術師的屍身,還可以使用已逝咒術師的咒術術式。換言之, 羂索的實力和竊取的咒術師身體直接掛鉤。

死者生前的術式越是強大, 羂索竊取屍體後的實力就越強大。

這個線索對於夏油傑他們來說可謂是重大突破。

直到這時, 他們才感受到‘羂索想得到夏油傑身體’這件事正在發生的真實感。

回頭再看經曆過的苦難,夏油傑隻覺得每一件事仿佛都是彆人為他精心安排的陷阱,而自己還真就像個傻子一樣掉進去。

夏油傑、五條悟兩人作為特級咒術師的實力毋庸置疑。

羂索的武力不足以支持他和他們正麵對抗,但是他的經驗和思考方式卻遠遠超過了夏油傑他們的想象。

如果不是安藤悠的出現, 夏油傑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麼樣。

重逢至今,夏油傑親眼見證了安藤悠有多麼的努力。

四月重新組建盤星教,六月賣畫賣藏品籌錢,七月初就發布了羂索的懸賞。

作為一名需要上學的高中生而言, 安藤悠上課之餘竟然還能做這麼多事, 行動力之強就連夏油傑都忍不住讚歎不已。

——安藤悠。

夏油傑每每想到這個名字就覺得心裡暖暖的,心情都沒那麼沉悶, 讓這個夏天都不再難熬。

五條悟一直陪在夏油傑的身邊, 自然知道他的變化有多大,“傑你真是幸運, 人家也想和悠貼貼……對了,我昨天執行任務的時候摔了一跤,我需要悠的貼貼才能恢複。”說著就蹦躂著離開。

“摔倒?你的無下限呢?”夏油傑微笑著抓住五條悟脖子後的校服,溫柔道:“悟,悠這兩天很累,你就不要總是纏著他,這樣不好。”

“什麼叫纏著他?哼,我們這分明是在聯絡感情。”五條悟不服氣的瞪著摯友,抱怨道:“而且悠為什麼這麼忙?還不是因為那些突然冒出來的刀劍男士嗎?那些人才是天天粘著悠,時時刻刻都在爭寵。”

“……”夏油傑的笑容逐漸消失。

“傑,悠的精力有限,我們退讓的話,悠就會落到那群人的手裡了。”五條悟語重心長的說著,心裡為安藤悠身邊每天更換陌生麵孔感到懊惱。

“……悠說了,他們並不是人類。”夏油傑勸說著五條悟,同時也在勸說自己冷靜。

“不是人類?哇偶,那他們以人類的形態圍繞在悠的身邊做什麼?他們有思想有性格,還能和悠正常對話!”五條悟憤憤不平的掙脫束縛,理直氣壯的說道:“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絕對不要輸給這群人。”

望著五條悟逐漸離開的背影,夏油傑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邁開步伐跟了上去。

正在此時,安藤悠的郵件傳了過來,內容正是羂索現身的消息以及他目前的所在地。郵件最後,他不忘提醒羂索正朝著虎杖悠仁的學校快速移動,自己已經讓五虎退趕過去幫忙。

因為懸賞令,夏油傑他們收集到的羂索信息越來越多,距離他的位置也越來越接近。

除非羂索藏在深山老林永遠不出來,不然抓到他隻是時間問題。

夏油傑他們還擔心他會真躲起來,現在收到郵件終於可以鬆了口氣。

——虎杖悠仁!

羂索終於要對他下手了嗎?

這是被悠放出的懸賞令逼到絕境,準備放手一搏嗎?

夏油傑和五條悟對視一眼,兩人眼裡滿是興奮與躍躍欲試。

沒有任何猶豫,五條悟率先使用無下限開始趕路,夏油傑抬手就召喚了一隻咒靈跟在摯友的身後。

兩人的速度很快。

五分鐘不到的功夫,他們就趕到了距離虎杖悠仁的學校一千米遠的地方。

之所以選擇這麼遠的地方,正是因為他們擔心羂索會提前察覺到他們,膽怯的不敢過來。

夏油傑受夠了捉迷藏的遊戲,恨不得現在就衝到羂索麵前和他單挑,無論輸贏。

“傑,你這個咒靈的覆蓋麵不能再大一些嗎?”五條悟委屈巴巴的縮著身子和夏油傑貼在一起,生怕自己露出手腳被羂索發現。

“這已經是它的極限了,倒是你就不能用無下限掩蓋自己的氣息嗎?”夏油傑抬手把摯友的腦袋推開,專注地觀察著虎杖悠仁的方向。

“我的咒力超級醒目的好不?他哪次不是一發現無下限就果斷逃跑?我也很無奈呀。”話是這麼說著,五條悟的表情卻非常得意。

“……知道了。”夏油傑翻了個白眼。

滴滴滴——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五條悟皺眉瞅了一眼,“嘖,輔助監督的電話,這個時間發布祓除任務?如果是真的,那麼羂索和上層的聯係遠比我們預想的更加緊密啊。”說著,接通了電話。

五條悟沉默的聽著對方說的話。

夏油傑抬頭,就見到摯友意味深長的眼神,頓時明白悟猜的沒錯,他確實接到了新任務。

很快,五條悟掛斷了電話。

他陰沉著臉看著學校的方向說道:“福岡出現了一級咒靈。嗬,還特意選了距離東京足夠遠的位置,他們為了羂索還真是有夠努力呢。”

夏油傑:“……”

他抬手拿出手機,沉默等待了十秒,發現自己並沒有收到任何任務。

五條悟瞥了一眼,冷哼道:“看來羂索這是在向你下戰書了?怎麼說?一級咒靈威脅性很大,但是我這會兒根本不想去福岡呢。”陰陽怪氣,意味深長。

夏油傑歎氣道:“一級咒靈都出來了,完全不管肯定會有人受傷。”

五條悟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趕我走咯?”

夏油傑露齒一笑,眉眼彎彎,“怎麼會?你不是學會了「蒼」嗎?高速移動加上瞬移,很快就能回來了。”

五條悟:“我知道我很強,但是任務地點在福岡,等我回來戰鬥都結束了,mvp都結算了,還回來做什麼?”

夏油傑:“……”

五條悟:“算了,是時候動用五條家的人脈了。”

望著低頭翻找通訊錄的摯友,夏油傑知道這家夥是非要留下來不可了。

不過……

羂索知道沒能把悟引走,他還會過來找虎杖悠仁嗎?

夏油傑唇角微揚,望著學校的眼眸如同寒冰。

叮鈴鈴——

放學的鈴聲響起。

一群小學生興奮的開始呼朋喚友,想在回家路上一起儘情的玩耍。

“悠仁,一起踢足球嗎?”小男孩著急地跑到虎杖悠仁的書桌前詢問,生怕晚了一秒就被其他人搶走一員大將。

虎杖悠仁收好手機,抬頭看向好友微笑道:“對不起,今天我家裡有些事,沒辦法和你們一起踢足球了。”

“誒~”小男孩扁著嘴,委屈道:“怎麼能這樣?真的不可以嗎?我們都很想和悠仁一起玩呢。”

“……”虎杖悠仁搖搖頭,強笑道:“真的有事,一會兒我叔叔就要來接我了。宮田,我明天一定陪你一起踢球,好嗎?”

“好吧。”

虎杖悠仁目送著認識沒多久的好友和其他同學陸續離開,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下來。

小小的男孩站在窗口沉默不語。

他知道,今天肯定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不然悠哥哥不會發一條帶著暗號的信息過來。

這個暗號是悠哥哥接他到東京以後就約定好了。

這是隻有遇到危險才會發送的信息,一旦收到這個信息就乖乖呆在原地等待一個超級英雄過來接走自己。

小悠仁不知道悠哥哥說的危險是什麼樣的,他隻能以自己的理解想象著可怕的危險——巨型怪獸馬上就要出來了。

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怪獸呢。

小悠仁又激動又擔心,直到確認同學們都離開了學校才稍微放心。

唉,超級英雄什麼時候才能出現呀?

他會像奧特曼一樣帥氣嗎?不過他來救我的話,誰又去打敗巨型怪獸呢?

小悠仁認真思考著,苦惱極了。

正在這時,身著紅色風衣的精致少年忽然出現在了小悠仁的麵前,微笑著問道:“嗨,請問你是虎杖悠仁嗎?”

小悠仁:“!!!”

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啊啊他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他是悠哥哥說的壞人嗎?還是來接我的超級英雄?

小悠仁驚恐地看著少年,全身緊繃一句話都不敢說。

眼見小朋友害怕的模樣,黑發紅眸的少年不好意思的笑了:“不好意思,忘了暗號……咳咳,隻有相信光,才能戰勝黑暗。”認真嚴肅,眼神堅毅。

小悠仁眨眨眼,然後露出燦爛的笑容撲進黑發少年的懷裡:“你就是悠哥哥說的超級英雄!”

黑發少年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是悠大人的下屬加州清光,你叫我清光哥哥就好。那麼可愛的小悠仁,讓我們一起出發吧。”

加州清光主動蹲下了身子把小悠仁背起來。

轟隆隆——

爆炸聲突兀的出現。

小悠仁被嚇得捂住了耳朵,含淚詢問著發生了什麼事。

加州清光安慰著小悠仁,深深地看了一眼爆炸的位置就毫不猶豫的帶著小悠仁離開了。

第039章

第039章

十分鐘前, 距離虎杖悠仁學校五百米左右的大型商場附近陸續出現了一大群身上帶著縫合線的少年少女。

這是某家企業以‘遊戲原型’為理由舉辦的一場《科學怪人》主題的COS活動。

三天前,#科學怪人cos活動#就在網上傳播,額頭帶有縫合線的自創科學怪人、前三名的高額獎金以及留言表示會參與的cos圈大佬。

種種元素一出現就吸引了眾多ACG宅男宅女的興趣。

雖然活動地點不在秋葉原, 舉辦時間又非常緊張, 但是還是有兩三百人來到現場參加活動, 其中cos科學怪人的coser就有數十人之多。

這些人無一例外, 額頭上都畫著一條縫合線。

他們有人穿著複古的洛麗塔,裝扮成被改造的怪人公主;有人穿著古板的西裝,以灰藍色皮膚的怪人社畜的形象出現;還有一群明顯約好的少女們以怪人小紅帽、怪人白雪公主、怪人灰姑娘的身份登場……

人們結伴而行,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明媚的微笑,顯然對這次活動非常期待。

然而他們是開心了, 夏油傑他們卻被這些突然出現的縫合線coser打了個措手不及, 一時間根本找不出誰才是羂索。

眾所周知, 羂索可以通過術式轉移大腦更換□□。

以目前搜集到的資料,唯一可以辨彆羂索的方法就是他的額頭上有一條縫合線,這是他使用這個術式的代價。

夏油傑他們猜到羂索這次肯定有大動作。

可是這麼多coser是怎麼回事?

這麼多人,要想從中找出羂索必然要花費大量時間, 羂索完全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抓住虎杖,布下陷阱,亦或是直接逃跑。

“這就是活了數百年的老東西自學的生存經驗嗎?真是有夠奸詐狡猾。”五條悟揚起假笑跳下樓頂,朝著商場的方向移動。

“……這可能是陷阱。”夏油傑話還沒說完, 五條悟就沒影了。

他皺眉追了上去, 直到距商場三百米左右抬手設下帳,試圖以這種方式來區分普通人和羂索。

巨大的陰影從空中緩緩落下。

五條悟抬頭看了一眼, 咧嘴笑了:“傑, 乾得漂亮。”

轟隆隆——

爆炸引起的轟鳴聲毫無征兆的響起,不明真相的無數民眾尖叫著逃竄躲避, 還有人以為發生地震立刻躲在躲在桌下。

爆炸的臭味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夏油傑眯著眼觀察,發現爆炸地點離商場的距離隻有四百米。

——這不是意外!

羂索這個瘋子,他居然對普通人動手!

不不,夏油傑你需要冷靜,認真思考他現在引爆炸彈是什麼意思?報複社會?以殺人為樂?

……不,這是對我們的警告,以普通人為人質警告我們不要使用帳嗎?

夏油傑瞳孔一震,正當他懷疑這個猜想是否正確時,商場旁邊的小店在一道爆炸聲裡轟然倒塌,他甚至可以看見小店倒塌前裡麵還有三名客人。

死掉了嗎?

夏油傑你在想什麼?這種距離的爆炸就算不死也半殘!

必須製止羂索!

立刻!

夏油傑強忍著憤怒放棄了帳,同時放出大量低階咒靈出去,讓它們儘快找出□□。

隨著咒靈們四散開來,再沒有新的爆炸產生,唯有人們驚慌害怕的哭訴求救聲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有多麼可怕。

羂!索!

是我們太天真了,以為他準備和我們正麵對決!

嗬,一個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甚至淪落為咒靈的人根本不會遵守規則,更彆說羂索在數百年前甚至有可能是貴族出身。

咒術師?貴族?

不論是什麼身份他都不會重視普通人的性命,提前布置□□拿普通人當人質也就不意外了。

想到這裡,夏油傑眼角眉梢都帶上了怒意,銳利的目光緊盯著商場裡的coser,不斷舞動的手指預示了他的蠢蠢欲動。

距離商場三千米左右的西方。

一名穿著時尚外貌精致的女人背著包行走在街道上,每個經過她的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就差跟著女人一起走了。

麵對男人們灼熱的視線,女人不隻沒有反感,還露出笑容給他們送了一個飛吻,肆無忌憚的散發著自己的魅力。

女人,也就是羂索撩起長發優雅的走著。

有兩名被她吸引的社團人士跟在她的身後,其他心動的男性見狀都移開視線不敢再看,生怕被兩名有著壯碩身材的社團青年報複。

羂索也不管他們,抬手一揮就有兩隻咒靈跳到了兩人的肩膀上嘎嘎笑著。

兩秒不到,這兩人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糟糕起來,就連呼吸都變得微弱且急促,就像隨時都可能倒地嗝屁的重病患者。

羂索根本不在乎這些人。

她隻是一心朝著虎杖悠仁的位置移動著,值得注意的是她的額頭光滑白皙,根本看不出有縫合線的痕跡。

縫合線?

以人類目前的化妝技術想要遮住縫合線很難嗎?

這三四個月的時間他一直露出額頭的縫合線,不就是想要麻痹夏油傑他們,讓他們習慣以縫合線來尋找自己?

當然,縫合線作為代價是沒辦法一直遮掩的,但是兩三個小時也足夠他做想做的事情了。

隻要想到五條悟他們還被在商場裡苦苦找尋自己,羂索的心情就非常美麗,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燦爛明媚。

哦呀。

虎杖被人帶走了?

羂索腳步一頓,眯著眼看著虎杖學校的方向。

意料之中。

就是不知道把他帶走的人到底是咒術師還是安藤悠的人了。

羂索的好心情瞬間消失。

不願虎杖被帶走的她立刻快速移動起來,奔跑之快,令周圍的路人為之側目。

兩千五百米、兩千米、一千五百米、兩千米……

移動速度變快了?

羂索眯著眼直接上了樓頂,從高處開始接近虎杖。

快了,快了。

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

就在羂索馬上就要衝到虎杖身邊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右後方的位置衝了出來。

來人正是夏油傑。

他注視著羂索,微笑道:“縫合線不見了?算了,這不重要,你肯定就是羂索吧?我就知道你肯定會……”

話還沒說話,羂索就使用術式逃離了現場。

“……嘖,都見到本尊了還要逃嗎?還有你這反應速度……你不會連我的臉都沒看清就跑了吧?”夏油傑的笑容逐漸消失。

羂索逃得太果斷了,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機會難得,時間緊迫。

這可是追尋四個月好不容易才見到本尊。

夏油傑沒有思考的時間,戰鬥本能讓他召喚出一頭飛行咒靈就追了上去。下一瞬,五條悟出現在他的身邊。

“真是他?”

“額頭上沒有縫合線,但是我感覺是他。”夏油傑沉著臉說道:“而且她使用的轉移術式有些熟悉。”

“轉移類術式?還是女性?有點印象,好像是個詛咒師吧?”五條悟扔下這句話,主動使用「蒼」趕路,試圖從前麵攔截羂索。

同一時間。

安藤悠接到消息時正好離開高鐵站。

深知羂索重要性的他抬手招了一輛計程車,上車就報出了虎杖悠仁的學校地址。

“嗨。”

司機啟動計程車。

十秒不到的功夫計程車就在道路上狂奔,時速達到了驚人的100公裡,而且行駛方向還不是安藤悠提供的地址。

這是……

離開市區的方向?

安藤悠皺眉看向司機,冷哼道:“你是誰?想把我帶去哪兒?”始終注視著計程車司機,越看越覺得這個背影特彆的熟悉。

從小到大安藤悠遇到的都是‘好人’,就算不是好人他的能力也會把對方強製改造成好人。

因此他並不害怕危險,更不認為計程車司機會對自己不利。

而且,這個側臉也太眼熟了……

“嗬嗬嗬~看夠了嗎?”

計程車司機儘管努力克製了,但他上揚的尾音依舊透露了他對於悠的熟悉。

也是這時,安藤悠發現了計程車司機的真實身份。

他從後座稍稍往前傾,側頭看著黑發青年笑了,“春樹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這是要違背約定嗎?還有你的頭發怎麼變成了黑色?真可惜,粉色頭發明明很好看呢。”

“不愧是悠,這麼快就發現了。”我妻春樹握著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用力,唇角瘋狂上揚,“悠喜歡哥哥的粉色頭發嗎?哈哈哈這可真是太讓人高興了。”

“春樹哥,你這是想帶我去哪兒?”安藤悠輕聲問道。

“現在還不能說噢。”我妻春樹回頭看了他一眼,情意綿綿,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溫柔了,“不過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保護我?一個違背約定的人?春樹哥,你不覺得你說這種話很可笑嗎?”

“……”我妻春樹沒有再回答,默默地加快了車速。

不想說嗎?

可惡,春樹哥比小時候更加難纏了。

安藤悠皺起眉頭,再次試探道:“春樹哥,我現在不想跟著你一起離開,我要回家,立刻,馬上。”

春樹:“……”

回應悠的隻有越來越偏僻的道路。

安藤悠知道春樹不會傷害自己,但是他很厭煩春樹一而再再而三不顧自己的意願帶走自己。

想到被春樹欺騙的過往,安藤悠的聲音冷淡下來,“你和羂索合作了?不然你為什麼能逃脫母親的監控,還能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

春樹:“合作?我不明白悠你的意思。”

隻是一句回答,安藤悠就知道自己這個哥哥又一次欺騙了自己。

他拿出手機開始撥打報警電話,“春樹哥,我很討厭你現在的態度,更不想跟你離開東京。所以……對不起了,我不會讓你打擾我現在的生活。”

這番話讓我妻春樹非常受傷。

他紅著眼眶激動道:“討厭我的態度?現在的生活?悠,你變了,你再也不像小時候依靠我!這都是夏油傑的錯,我就不該讓你接觸他!”

“你在胡說什麼?這和傑沒有關係。”安藤悠驚訝道。

“是嗎?我不這麼認為。”春樹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冷哼道:“我沒辦法改變過去,但是我可以改變現在。悠,你不能再被西夏油傑他們影響了。”

“羂索到底說了什麼?春樹哥你為什麼寧願聽他的話,也不願意認真聽一聽我的解釋,尊重我的想法?”

“這件事和羂索沒有關係,是我和你之間的問題。還有,你不要試圖報警或是聯係夏油傑,這輛車裡有屏蔽器……”

春樹的話還沒說完,安藤悠就挪動到車窗邊試圖通過窗戶逃出去。

三!

二!

一!

我妻春樹在心裡默念著。

下一瞬,安藤悠就被車內突然出現的黑色物體捆住手腳,吸收,變形,封印,最終變成了一個正方形的物體。

第040章

第040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成功了!七年!我等了整整七年!如果不是死老太婆, 悠就能和我永永遠遠的在一起!”我妻春樹爆發出喜悅的狂笑,激動地停車回身拿起後座的正方體。

春樹突然停車的舉動招來一頓抱怨的咒罵,他卻完全不管這些人, 輕柔地摩挲著手裡的物體, 含情笑道:“不過沒關係, 我馬上就能和悠共同生活了!悠, 請稍微忍耐一下,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哥哥馬上就把你放出來。”

說完果斷啟動了計程車,繼續執行自己準備了七年的逃亡計劃。

七年前的我妻春樹太過弱小, 根本沒辦法違抗安藤美代。

麵對數十年的牢獄之災和離開日本離開悠,春樹沒有選擇的餘地, 隻能遵從安藤美代的意誌離開了日本。

安藤美代迫切的想搶回安藤悠。

但是悠已經以弟弟的身份和我妻春樹共同生活了八年, 兩兄弟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她不確定悠對春樹的感情還剩多少, 第一反應就是分開安藤悠和我妻春樹,把兩人徹底分開,距離越遠越好。

我妻春樹同樣知道安藤美代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一旦離開,想再見到安藤悠有多艱難。

於是從離開悠的那一天開始, 我妻春樹就開始尋找可以和悠兩個人愉快生活的辦法,同時製定了一個帶走悠的計劃並不斷完善著。

夏油傑的突然出現是意外。

五條悟攪合進來如同挑釁。

遠在倫敦的春樹強忍著鑽心蝕骨的嫉妒,瘋狂推進著自己的計劃,試圖在今年年底正式執行。

回到日本對春樹不是難事。

麻煩的是安藤美代對自己長期以來的嚴密監控。

一旦我妻春樹擅自回到日本就代表他和安藤美代的約定作廢, 到時候這個女人必然會用儘全部的手段對付他。

安藤美代的勢力讓春樹忌憚不已。

除此之外, 悠本人「吞噬惡念」的能力也是一個大麻煩,最大的麻煩。

我妻春樹即使回到日本, 打敗安藤美代派出的保鏢, 也沒有辦法忽視安藤悠自己的意願強行把他帶走。

這一拖延,夏油傑、中原中也、高額懸賞令什麼的立刻跟上, 就再也沒有離開的機會了。

不管怎麼謀劃,安藤悠的能力都是不可繞開的難題。

這種情況下羂索出現了。

他向我妻春樹提出了一個極具誘惑力的建議——利用獄門疆封印安藤悠,春樹就可以帶走他了。

獄門疆是羂索尋覓數十年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特殊物品。

它是一種特殊的結界術,可以隔絕一切術式效果,被施術者一旦被封印就無法使用咒術,更無法與外界取得聯係。

獄門疆內部沒有時間概念,是一個完全混亂的空間。

這原本是羂索針對五條悟特意研究的產物,一直思考著要在什麼時候封印五條悟,實現利益最大化。

誰知道橫空出現一個安藤悠?

關鍵這個人無視詛咒,還可以肆意吞噬咒靈,完全就是羂索這些咒靈的天然克星。

這也就是算了。

一人一咒靈相安無事也不影響大局。

結果安藤悠根本沒有這種想法。

自從發現羂索的存在後,他開始針對羂索搜集信息,不斷破壞羂索的據點還發布了一個高達一億日元的懸賞令。

步步緊逼之下,羂索的危機感越來越嚴重,沒辦法傷害安藤悠的情況下他隻能拿出獄門疆這個殺手鐧,並以它為誘餌引誘我妻春樹與自己合作。

不可否認,我妻春樹確實心動了。

他特意了解過獄門疆的特點,確認它不會對安藤悠造成任何傷害就答應了合作的事情。

就這樣,羂索安排咒靈解決安藤美代的監視者,我妻春樹立刻動身回到日本。兩人甚至沒有見麵,隻是通過電話聯係就執行了這次的計劃。

——悠!

我終於可以帶著你離開了!

我妻春樹握住獄門疆的手微微顫抖,望著前方的眼睛亮晶晶,已經開始期待未來的幸福生活了。

“阿魯金……”

微弱的呼喊聲從後方傳來。

我妻春樹可以從後視鏡裡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以恐怖的速度不斷靠近。

這個奔跑速度絕對不是普通人類可以擁有的。

沒有任何懷疑,春樹立刻猜到追著自己的人肯定和安藤悠有關,而且極有可能是悠的朋友。

“該死的羂索,不是說好了會阻攔這些人嗎?”春樹咬牙加快車速,怒道:“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我絕對絕對不會把悠讓給你們!”

“阿魯金!嗚嗚嗚你把阿魯金藏哪兒去了?”有著白色卷發的五虎退含淚跟在計程車後麵拚了命的追,步伐淩亂慌得不行。

今天是五虎退期待許久日子。

早前,藥研和鶴丸回到本丸就把審神者暫時沒時間來本丸,以及他遭遇的麻煩告知眾人,頓時就讓刀劍男士們激動起來,一個個都想要進入現世幫助審神者。

四十多位刀劍男士都渴望見到審神者,守護阿魯金。

然而時之政府的規則限製了本丸一次可以進入現世的數量隻有兩位,直接導致四十多位刀劍男士開始爭奪起了名額,一些刃直接拿著武器準備以切磋的方式來爭取。

千鈞一發之際,壓切長穀部站了出來。

他首先表達了自己可以排在最後一位的意願,隨後又拿出了本丸運營至今的種種數據,建議大家通過奉獻值來排序輪流進入現世。

長穀部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認可。

不善於主動爭取的五虎退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排在了末尾,掰著指頭數了將近二十天才得到了進入現世的機會。

五虎退本來就很喜歡審神者,這次見麵以後他的喜歡直接翻倍。

隻是害羞的他沒有主動和審神者說話,直接接過了審神者交給自己的任務就去尋找一個叫羂索的男人。

同樣被賦予新任務的還有加州清光。

不同的是他需要去學校接走虎杖悠仁並保護對方。

兩位刀劍男士在安藤悠強烈的要求下執行著自己的任務,誰也沒想到審神者會在東京這個地界上突然消失。

一分鐘前。

五虎退在安藤悠被封印的瞬間就察覺到了靈力的變化。

性格柔弱的他毫不猶豫的放棄了跟隨夏油傑,回頭就朝著安藤悠消失的方向狂奔,同時不忘拜托白虎去通知其他同伴。

失去白虎的陪伴讓五虎退感到不安,但是對阿魯金的擔心占據了他整個大腦,精神高度集中讓他在高樓尋找時很快就發現了我妻春樹的出租車。

“停下來——!”五虎退好不容易通過疾馳的車輛借力來到計程車附近,大聲吼道:“快停下來,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傷害悠大人?”

“嗬,愚蠢。”

都這個時候了?你讓我停我就得停下?

春樹給了一個不屑的眼神,快速轉動方向盤進入右邊車道,並在下一個路口直接右轉。

五虎退不知道他的想法,回頭才發現人跟丟了。

我真是個笨蛋。

為什麼沒發現他的右轉呢?

五虎退心慌極了,顧不得自責就跳到高樓之上,準備抄小道截停出租車。

還沒甩掉嗎?

該說不愧是悠的朋友嗎?真是有夠執著!

春樹透過玻璃可以看見在高樓上穿梭跳躍的白色影子,沒有太多猶豫,知道自己沒辦法逃離東京以後他做了一個決定。

——食骨之井。

根據我妻春樹這些年的調查,他很早就知道日暮神社有一個可以穿越時空的枯井。

得知這一消息時,春樹一度把這口枯井當做新的希望,專門派人調查要如何使用,並且製作了‘如何帶安藤悠進入枯井’的數個方案。

可惜的事方案還沒確定,他就被羂索叫了回來。

不過沒關係。

春樹唇角微揚,輕撫著懷裡的獄門疆:“既然沒辦法離開日本,那我們就一起進入其他時空共同生活吧。”

帶著這股執念他差點甩掉了五虎退。

直到他衝到了日暮神社奔向枯井,五虎退突然從後麵追了上來。

眼神交彙的一瞬間,我妻春樹就使用了自己的催眠異能,同時五虎退也從他神態發現了手裡握著的獄門疆。

五虎退不知道獄門疆和審神者的聯係,卻知道一定要把它搶過來。

奔——跑——

極短的速度被催眠異能影響。

此時此刻,五虎退隻能以一種狼狽可笑的速度跟在我妻春樹的身後。

我妻春樹坐在井邊露出肆意的笑容,然後就在他墜井的瞬間竟然被突破了催眠異能限製的五虎退抱住了。

兩人就這麼一同墜入了時空隧道。

“把悠大人還給我!”

“悠是我的,你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小鬼憑什麼和我搶?”

“把悠大人還給我!嗚嗚嗚!”

“滾呀,我是悠最重要的人,我和悠不需要你。”

“我不信,你真的是悠大人朋友的話,為什麼要傷害悠大人……”

五虎退流著眼淚嘶吼著,搶奪獄門疆的力道驚人的大。

對比短刀的強力撕扯,我妻春樹這個異能者可謂是廢柴到了極點。儘管他拚死握住獄門疆,指甲斷裂手指都被折斷也依舊沒辦法抵禦五虎退的力度。

——悠!

不,這是唯一的機會,我絕對不能失去悠!

我妻春樹紅了眼,竟然張嘴就咬住了五虎退的肩膀,試圖通過這種方法阻止對方。

鮮血溢出,血肉分離。

同樣急了眼的五虎退強忍著巨疼把我妻春樹的手指一根根折斷,“把悠大人還給我——!”

——悠!

我妻春樹知道再這樣下去肯定沒辦法保住封印著安藤悠的獄門疆。

於是就在五虎退馬上就要成功的前一秒,他主動把身上的四魂之玉扔掉,時空隧道瞬間扭曲將兩人分開排出。

時空變幻期間,強大的吸力拉扯著兩人。

對安藤悠的執著讓兩人拚了命地抓住獄門疆。

可惜,手指被折斷的我妻春樹到底是沒能搶過五虎退,隻能眼睜睜看著獄門疆越來越遠,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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