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釵(1 / 2)

搜物資足足搬到了辰時,塞了十幾輛馬車,排成長長的一條車隊。

駕著阿瑤她們的馬車的,是個麵容憨厚的壯實男子。

起先車還沒走時,就默不作聲地坐在車前,時不時拿肩上的毛巾擦汗,一言不發,帶著點看守的意味。

阿瑤大著膽子和他搭話,想問問情況。

男子低眉順眼不敢看她,隻默不作聲地搖頭,像個鋸了嘴的葫蘆。

阿瑤歎了口氣,隻好安分地坐在車裡了。

天光大亮,阿瑤一整夜沒睡,疲憊的不僅僅是身體。

天氣悶熱,折騰了這麼久,阿瑤鬢角邊的發都濕了,裡衣也濕了又乾,乾了又濕。

這會安靜下來,倚在車璧上,被冰冷的裡衣貼著,竟然不覺得熱了。

這幾天事情一串連著一串,她就像隻暴風雨裡的小鳥,上一陣風吹翻了翅膀,還沒調整過來方向,下一陣風又來了。

一天前阿瑤還是京城裡頗有美名的閨秀,她坐在天子的宴席上吃著最好的東西,欣賞最美的歌舞。可一夜之間,這群土匪就像天外來兵,把元帝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阿瑤也成了彆人的階下囚。

彆院裡的人應該都還安全,因為到處都是打鬥的痕跡,留下血漬的地方卻很少,想必是這些大元士兵扛了土匪沒兩招就連連求饒,因此死傷倒是很少。

阿瑤想明白以後,不知該好笑還是生氣。

這些士兵疏於鍛煉,想必平日裡上差也十分敷衍,不怪被人打成這樣。

也不知道家裡的人都是不是安全歸家了,下人們跑到哪裡去了,昨夜兵荒馬亂,連個捎信的功夫都沒有。

但再怎麼樣也比她要安全。

想來想去,阿瑤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夢裡夢到的。

麵對險境,世子不救她,反而救了另一個‘表妹’。

阿瑤不是蠢笨的人,這夢裡的事情一樁一樁開始對上了,她也不會自欺欺人地覺得是假的。

她對世子沒有什麼男女之情,但是兄妹之情多少還是有些的,心裡不難受是不可能的。

但是什麼都沒有好好活著重要,阿瑤從縫隙裡看向馬車外,世子不救她,她就得想辦法自救。

馬車在路上平穩地行駛著,兩側都守著匪徒,麵色嚴肅,並不像她想象中那般不堪,倒有些正規軍的感覺。

阿瑤靠在馬車壁上,覺得自己被抓實在是冤枉,馮清雅是因為看見了那個小山一樣的男人的臉,所以就被抓走了,可她什麼都沒做,也被這些匪徒去而又返地抓住了。

阿瑤想不明白,為什麼不能讓人看臉呢,難不成這群人還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不成?

阿瑤昨夜也見了那個小山似的男人的臉,並未發現什麼異常,是個看起來愣愣的大漢,眼神也呆呆的。

倒是那個帶著麵具的男子,阿瑤攥了攥手指,月白的臉上帶出兩分迷茫來,她沒有辦法不去在意。

這馬車並不比府裡專門用來接送貴人的轎子,減震功能做得很差,路上又都不是官道,一路搖搖晃晃,阿瑤迷迷糊糊竟然也真的睡著了。

馬車淹沒在一眾壓著財物的車隊裡,因為不走官道,所以路上免不了磕絆,腦袋枕在車壁上,很難睡個好覺。

許是在馬車上的原因,阿瑤不敢睡死,所以並沒有再做那個夢了。

醒來就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馬車已經走到了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地方。

馮清雅窩在角落裡,閉著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在乾什麼。

阿瑤悄悄挑開簾子,看著窗外陌生的景色,這是一片看不清儘頭的樹林,前後都看不著頭,阿瑤思考了一下逃跑的可能性,發現幾乎不可能。

這群土匪緊趕慢趕走了一個白天,還專挑小路走,這個地方估計也是極為偏僻。再加上現在天色又要暗淡下來,阿瑤一個閨閣女子,沒有在野外生活的經驗,也不認識路,怕是走不出這個林子。

阿瑤暫時息了這個心思,抬抬手臂,活動一下被綁了很久的雙臂。

她兩隻手都被一根粗粗的麻繩綁在一起,已經有些淤血了,阿瑤試著動了動,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怕是綁太久了,剛開始磨著很疼,現在已經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