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出兵(1 / 2)

李淮修拿著那個小盒子去了阿瑤的院子。

此刻才到辰時,柳嬤嬤正守在阿瑤的塌邊,見他來了不由小聲道:“主子,姑娘還燒著呢。”

李淮修探身到床邊,小女孩眉毛蹙著,燒的麵頰通紅,原本烏溜溜的神采飛揚的眼睛,此刻也緊緊地閉著,薄薄的眼皮像兩片豔紅的花瓣,看著楚楚可憐,讓人心頭發軟。

拿了條帕子蓋在阿瑤額上,李淮修俯身,隔著這條淺薄的絲帕撫了撫她的額頭,果然還很熱。

李淮修擰眉,隨手勾了個小凳坐在床邊,“出了什麼事?”

柳嬤嬤看著李淮修麵上的麵具,小聲道:“姑娘昨個叫李戾和周元陪著上山玩了會,說是叫一隻猴子嚇著了,從亥時末就開始發熱,老奴找鎮子上的老大夫來看,說是受了驚。”

李淮修就叫大夫來,老大夫同他打過幾回交道,知道他不喜歡聽廢話,三言兩語就交代清楚了。

沒什麼大事,小娘子體弱,這般發一會熱,對身體還有些好處,大概再有半個時辰就能醒了。

李淮修叫人賞了老大夫,又把人在莊子裡留了一天。

“馮姑娘身子不好,淮修怕再出意外,鬥膽再留先生一天。”莊子上有些大夫,但是很少很這麼大的女孩看病。

老大夫猶豫一會就留下來了,畢竟李淮修診金給的多,自己最近也不忙,“那老夫就再留一天。”

把老大夫送回院子,李淮修給阿瑤理了被子,看著她酡紅的臉頰不再說話。

男人身量高大,守在床邊默不作聲。天氣多少還是有些熱的,阿瑤裹了一層厚厚的被子,熱得時不時哼哼兩聲。

李淮修這樣看著她,眼神逐漸溫柔下來。

他無聲無息地守了一個時辰,阿瑤還是沒醒,李淮修又抬手撫了撫她的額頭,溫熱的,“喝藥了嗎?”

李淮修不願意一個人同阿瑤呆在房間裡,柳嬤嬤也隻好一直在一旁守著,見他眼神中染上兩分躁鬱,心中一驚,“已經喂過藥了,還有一碗藥得姑娘醒來再喝。”

見阿瑤安靜地躺在床上,紅著小臉乖乖地窩在被子裡,李淮修勉強壓住了心中的戾氣,嗯了一聲。

柳嬤嬤小心翼翼道:“主子可要用藥。”

李淮修閉了閉眼睛,點點頭。

用過藥後,李淮修的神色慢慢平靜下來,那股子煞氣也消失地無影無蹤,他按了按麵具,“再等一個時辰,要是不醒,就去找大夫。”

柳嬤嬤怕他擔心阿瑤,弄得自己再犯病,隻好委婉道:“姑娘怕是玩累了,要多睡會養養精神。”

李淮修嗯了聲,不再說話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阿瑤燒的淺紅的眼皮動了動。

李淮修一直看著她,阿瑤一醒,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小女孩慢慢張開了眼睛,一雙水汽縈繞的眼睛露了出來。

阿瑤臉蛋酡紅,李淮修隻敢碰碰她水紅的指尖,輕輕地叫她,“姑娘。”

阿瑤嗯了一聲,在被子裡輕輕地蹭著臉頰,半晌才帶著股哭腔地小聲叫道,“娘親,我要娘親。”

女孩的聲音軟,委屈極了也不敢大聲地叫,小貓似的可憐兮兮地叫著娘親。

李淮修抿著唇,叫柳嬤嬤端藥來。

柳嬤嬤連忙就去了外間,把罐子上的藥端了進來。

這藥苦,柳嬤嬤原本準備端著喂給阿瑤喝,誰知李淮修順手就接了過去,還叫柳嬤嬤拿個勺子來。

哪有人喝藥還拿勺子喝的,又見李淮修拿著帕子細致地給阿瑤擦著汗,柳嬤嬤猶豫一會,想起主子那句,‘以後或許都不會再見了’,心中一軟,還是拿了個小勺進來。

柳嬤嬤塞了個軟枕在她身後,免得嗆住了。

李淮修拿著勺子,盛起一勺藥,舉在碗沿邊,等藥不再冒熱氣了,這才穩穩地遞到阿瑤唇邊。

阿瑤在夢中聞到一股苦澀的中藥味,委屈地直掉淚珠子,她細聲細氣地叫了好幾聲娘親,卻被逮著機會喂了口苦藥,娘親卻並不給她回應。

阿瑤含著淚把藥咽下去,朦朦朧朧間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默地守在她身旁,不由吸著鼻子,委屈地叫道:“哥哥,我要哥哥。”

阿瑤小時候從鎮南王府回到馮府的時候,整日地哭,什麼辦法都哄不住,小小的人,嬌嬌地說要回鎮南王府去。

小阿瑤的奶嬤嬤也受不了她,把她放在院子裡,自個摸到二門玩葉子牌,下人們見風使舵,都不上心。小阿瑤無人看管,掉到池子裡生了場大病。

病得太重了,夜裡燒得說胡話,老夫人也從小佛堂裡出來了,難得對她慈祥了些,問她:“小嬌女,想要什麼?”

小阿瑤燒得想今天一樣迷迷糊糊,難受地睡不著,含著淚說要娘親。

老夫人就沉默了,小阿瑤的小手握住老夫人的手,又換著叫哥哥,叫父親。老夫人最後摸摸她的腦袋,第一次把她抱在懷裡哄,小阿瑤昏昏沉沉的,眼淚把老夫人的衣裳都浸濕了。

阿瑤今天就像回到了小時候,含著淚叫哥哥,原本應該無人應答的,耳邊卻突然傳來輕輕的一聲,“哥哥在。”

李淮修把麵具隨意地扔在一旁,半跪在床榻邊,抬手給她握著,“哥哥在這。”

“哥哥,哥哥。”阿瑤就像有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心願,今天忽然靈驗了,她長久地長久地望著李淮修,看他英雋的眉眼,俊朗的輪廓,好似是替當年那個無依無靠的小阿瑤看的。

“哥哥牽著我。”

李淮修於是握住她的掌心,小阿瑤也攥著他的手,她眼巴巴地望著她,最後得償所願地睡了過去。

藥端在手裡已經涼了,叫柳嬤嬤接走倒掉,李淮修握住阿瑤軟綿綿的手,麵無表情地看向窗外。

阿瑤的掌心溫熱,李淮修像是握了塊暖玉,帶著股說不出的感覺,軟軟地探到他心裡去。

直到女孩睡熟了,額上的溫度變得正常,李淮修才輕輕把手抽出來,將那個黑檀木盒放在了她的枕邊。

·

徐州,元帝帶著大批的官員逃到此地,徐王將自己的王府讓出,作為了元帝臨時的住處。其他的官員就沒有這種便利了,徐州並不昌盛,一些沒有門路的官員皆蝸居在小院子裡。

馮秉懷早年在徐州任過職,因此有些人脈,找了個還算寬敞的院子。

正屋裡,王氏怏怏地倚在小案上,心裡不知為何一跳一跳的,帶著股莫名的惶然。

馮璟喻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王氏連忙叫下人給他倒些茶水。

“如何了?可找到你兩個妹妹了?”

馮璟喻喝了口茶,緩了半天才有力氣回答她,“沒找到,但是碰見了世子。”

王氏心中一驚,要是叫世子知道了阿瑤流落在外,阿瑤的婚事該怎麼辦!

馮璟喻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在心裡歎了口氣,“母親不用擔心,世子重情義,已經準備去救人了。”

王氏心慌道:“她們去了哪?怎麼就要救了?”

“妹妹們叫那群土匪抓了去。”馮璟喻不想瞞她,也瞞不住她。

“屋裡的下人一定要讓他們管好嘴,咬死了兩個姑娘是在房裡休息。”

王氏此刻六神無主,馮璟喻說什麼她都跟著點頭,“那世子,同阿瑤的婚事……”

馮璟喻猶豫一會,還是沒把世子的要求說出口,隻安慰她道:“世子是個好人,不會在意這些的。”

語罷,馮璟喻看了看屋子裡,“父親呢?”

王氏苦笑一聲,“不知道他去哪了。”

馮璟喻又喝了口茶,也不再多問了。最近不知道怎麼了,自從回了京城,真是什麼都不順心。他想起還在京中懷孕的妻子,心中更是焦急。

馮璟喻走後,王嬤嬤取了早膳來,柔聲勸王氏用一些,“太太彆太過思慮,少爺昨天不都說了嗎,世子都要出麵了,兩個小娘子說不定明天就回來了。”

王氏愣愣地嗯了一聲,喃喃道:“我現在是擔心地吃不下飯,撤了吧。”

兩個嬌女,就這樣流落在外,現在外邊也亂,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王氏還有更怕的事情,阿瑤生得那般好看,要是……

自從兩個小娘子不見了,王氏夜裡就睡不著覺,肉眼可見的憔悴了許多,鬢角又多了幾根白發。王氏一向愛美,現在也沒什麼心思打扮了。

王嬤嬤看了心疼,“您要養好身子,不然兩個小娘子回來了,誰來照顧?”

王氏這才打起精神,勉強吃了兩口稀粥就放下了,徐州糧食也緊缺,他們出門沒料到這個情況,也沒帶多少家用,因此膳食吃得一般。王嬤嬤覺得這樣不行,扶她去榻上躺著,“太太夜裡沒睡好,白天睡著養養精神也是好的。”

王氏精神亢奮,可確實累極了,躺在榻上沒一會就睡著了。

王氏躺在榻上,睡著睡著,胸口不知為何沉悶悶的,她做了個夢,夢到了阿瑤出世那一天。

那時二爺戰死的消息剛剛傳回京城,老夫人哭得暈厥過去,府上兵荒馬亂,王氏也跟著慌亂,就早產了。

馮秉懷當時出去上職了,王氏一個人在院子裡生產,她痛得幾乎失去了力氣,老夫人也沒心思守著她,她一個人惶惶然地在房裡苦熬。

阿瑤從小就是個懂事孩子,似乎知道母親痛苦,不到一個時辰就出生了,接生的穩婆把小孩抱到她懷裡,笑著恭喜她,說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孩子。

王氏喘著氣抱著她,小小的一團就像抱著朵棉花,都不敢下力氣。看著阿瑤連眼睛都睜不開,迷迷瞪瞪地找她,心裡是無限的憐愛。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呢?是後來,陳氏思慮過度也早產了,隻比王氏晚一個月,老夫人抱著那個小孩,當寶似的愛。

王氏看了,心裡說不出的滋味,比起出身名門的陳氏,老夫人素來不喜歡她,現在連她生得孩子也要勝過她的阿瑤。王氏也知道,不少夫人會在背後笑她小門養的,她聽了也無從反駁,因為她確實硬氣不起來。

但是阿瑤生得可愛,王氏每日看著她心都要化了,也就不太在意那些東西了。

結果在二姑娘的滿月宴上,出了件大事,陳氏不見了。

老夫人差點再次昏倒,偷偷派人到處去找,可找了一天一個月,乃至大半年,陳氏都了無蹤影,仿佛人間蒸發一樣。

陳家人上門來討說法,要把陳氏的嫁妝和二姑娘帶回陳府。他們府上正好有一房人,生不出孩子來,可以把二姑娘當親生的養。

老夫人自然不願意,這簡直是在奪她的命根子,兩家人吵吵鬨鬨,大半年都不得安穩。馮秉懷最是孝順,也跟著著急上火。

陳家人也是好心,老夫人身體也不好了,二房就剩下這一個小女娃,不如回了他們陳家,給那戶人家延續香火,日子絕對比當個差不多父母雙亡的女孩強。

老夫人也知道他們說得有道,可是又如何放得了手,愁得頭發都白了一半,馮秉懷跟著著急,四處找關係。

王氏看著這一家子,心裡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把阿瑤放在房裡,自己去找了老夫人。

果然老夫人想了想就答應了,看她的眼神是從未有的柔和。馮秉懷也感歎,說她替他解決了一個大問題。王氏就隻紅著臉,說是應該的,她從小心就慈,見不得小孩子受苦。

馮秉懷從此待她更加憐愛。

王氏仿佛找到了一條讓自己快速融入這些高門大戶的辦法,她總是在人前,將二姑娘當寶貝似的疼,吃飯都不叫奶嬤嬤動手,自己一口一口地喂,迎來的自然是一片誇讚。

王氏得了竅門,從此就一發不可收拾,她給阿瑤穿件衣裳,二姑娘的必須要更好,阿瑤愛哭她也不管,整日把二姑娘抱在懷裡。

帶兩個小孩並不容易,即使有下人幫忙也不是件輕鬆的事情,可是你隻專心帶一個的時候,事情就會簡單很多。

於是王氏開始經常性地忽略阿瑤,整天抱著二姑娘,成了滿府稱讚的大善人。王氏慈愛的品行甚至傳入宮中,皇後也誇她是仁愛之人。

於是,王氏就接到了第一封,那些以往瞧不上她的貴夫人們的帖子。時間久了,滿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了,王氏啊,雖然出身不行,但是是個頂頂好的大善人。

又過了幾年,馮秉懷被調任去江南,王氏理所應當地帶走了二姑娘。

當時她坐上馬車的時候,知道阿瑤在馬車後麵追,但她沒有回頭,因為總是會回來的,她當然也愛阿瑤,但是也得為自己做打算。她聽著那一聲聲娘親,硬著心腸沒有回頭。

可是這一次,夢境裡那個聲音越來越大,那個小小的嬌嬌怯怯的小阿瑤,一聲一聲地叫著娘親,慢慢地,慢慢地變成了一個漂亮得讓她愣神的小娘子。

小娘子看她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王氏在那個冷漠的背影中回過神來,坐在榻上哭得不能自已。

·

徐王府裡,皇後把手裡的密信扔在一旁,心煩意亂地揉著額頭。

身後的嬤嬤見狀連忙給她打扇子,小聲安慰道:“娘娘彆著急,大皇子說不定就是在哪貪玩,忘記了日子。”

皇後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股說不出的驚惶,“這都多少天了,他就是喝得爛醉也要醒了!”對於一個無寵的中宮來說,子嗣無疑是最有保障的後盾。更何況現在情況特殊,大皇子仿佛人間蒸發一般,皇後如何能不著急。

“那天夜裡殿下沒有留什麼話嗎?”

嬤嬤小心答道:“身邊的宮女太監挨個拷打了,都說是沒什麼異常,就是看著比往常還高興些。”

皇後疲憊地靠在椅背上,眼中閃過一抹厭惡,“這些宮女全部處了。”要不是這些不分輕重的賤婢整日拉著大皇子鬼混,他也不會成如今這個樣子。

“二皇子呢?”皇後一個一個地想,“老二向來是個心狠手辣的。”

大皇子不見的第一天,皇後就已經派人找了審問了二皇子身邊的下人,鬨得很不好看。

嬤嬤隻好委婉道:“二皇子這幾日都伴在禦駕旁,並無什麼特殊舉動。”

皇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坐直了身子,“馮家你有沒有找人盯著?”

嬤嬤詫異道:“倒是未曾注意。”

“你現在就派人去探查一番。”皇後眯了眯眼睛,像是找到了一線生機,“尤其是馮璟瑤,馮家大娘子。”

嬤嬤即刻就派了人去探查,皇後靠在躺椅上,半晌才問了一句,“皇上昨個在哪歇的?”

嬤嬤小聲道:“在容妃院子裡。”

“倒也有心情。”皇後冷笑一聲,“到沒見他往我兒院子裡跑一跑。”

這話嬤嬤不敢接,隻是腰彎得越發低。

·

到了中午午時,阿瑤迷迷糊糊地醒來,覺得仿佛睡了許久,有種大病初愈的感覺。

她懶洋洋地窩在被窩裡,覺得自從去彆院避暑開始,她就沒有這麼輕鬆舒服過了。

過了好一會她才注意到枕邊有一個小盒子。

阿瑤給自己披了件外裳,把盒子拿起來仔細地看,和她的小臂一樣長,摸起來溫溫的,不知道裝了些什麼。這樣放在她枕邊,應該可以打開看看吧。

阿瑤沒忍住好奇心,小心地打開盒子,一股栗子香味鑽入鼻端,幾個形狀各異的小動物排列在盒子裡。

阿瑤睜大了眼睛,鼻子輕輕聳動一下,是一盒栗子糕!

阿瑤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庶兄,也不知道他後來怎麼樣了,馮秉懷派去的人有沒有找到他。阿瑤沒忍住吃了一個,甜甜的味道直到心裡去,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悶熱的下午,第一次有人在馮清雅與她之間,選擇護著她。

阿瑤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彎起唇,露出兩個小梨渦來。

她這一覺其實睡得很不舒服,她夢見了小時候王氏不要她,老夫人也不太喜歡她,還夢見了之前夢見過的,世子不救她,她被一杯毒酒奪走性命,就仿佛一夜之間把一輩子都回顧了一遍。

但是醒來以後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是脫了層殼一樣,不僅僅不傷心,整個人輕鬆的不得了。

現在又吃了甜甜的栗子糕,阿瑤眉宇間聚集的鬱氣都消散了。

她靠在床頭,讓陽光順著窗戶照在臉上,瓷白的肌膚毫無瑕疵,像是成了精的精怪。

阿瑤吃著栗子糕,倚在床頭想事情。

昨天見了那個屍體,阿瑤心裡不隻毛毛的,也暗自下了決定,她想留在莊子裡。

周元無緣無故的不會騙她,外邊現在一定亂糟糟的,就算她還有些首飾,但是現在情況特殊說不定出去都沒有糧食吃,倒不如呆在莊子裡,起碼能夠平平安安的。

阿瑤並不想回馮家去,今天之前心裡還有些猶豫,但是現在想起馮府裡的人,心裡就像是隔了一層一樣,那些傷心的,高興的,通通都觸動不了她了。

阿瑤趴在床上,把一盒栗子糕吃得乾乾淨淨,院子裡靜悄悄的,她覺得疲憊,一轉身就又睡得香甜。

柳嬤嬤進來看了她一次,以為她還沒醒,就又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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