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救人(1 / 2)

沈意行的母親樊氏出身高門,家中於文於武都頗具名聲,底蘊深厚,在前朝就是有名的氏族。樊氏當初出嫁的時候,不僅僅帶了十裡紅妝,私底下還有些彆的嫁妝。

大元才有幾十年的曆史,在這些不知道傳承了多少年的的高門麵前,並沒有那麼有底氣。因此元帝大概知道樊氏出嫁帶了私兵,但是以為隻有幾百人,並沒有想到,足足有一萬人之多。

樊氏把這些人養在京城隔壁的慶州,離天子居住的京城隻有一天的腳程。樊氏還同鎮南王開過玩笑,說鎮南王的兵要是不夠使,儘管找她借。

鎮南王當然沒借過,樊氏去世以後,那張兵符就到了沈意行的手中,一直閒置到如今。而這次出兵,不僅鎮南王塞了些馮氏舊部進來,後邊又有關係戶陸陸續續塞了些公子哥進來,打著把小輩曆練一番的主意。

沈意行冷眼看著,並不阻攔。

這些公子哥各個嬌生慣養,昨夜在這山腳下守了一夜,已經要受不了了,有個彆吃不了苦的,滿營隊地嚷嚷著要回去。管他們的小將軍製不住了,隻好一個狀告到了沈意行跟前。

沈意行不耐煩聽他們鬨,叫侍衛把這群公子哥拉去了後山去,叫他們到山上守著。

趙承潤就是其中一個,隻不過他家世最好,也是鬨得最凶的,被一個五大三粗的侍衛拿繩子捆了手,百無聊賴地坐在地上。少年劍眉星目,倚在樹上,並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他的狐朋狗友許宣,家世比他略差些,也是個混不吝的主。許宣叫一群公子哥們圍在一起,笑眯眯地從兜裡掏出本書來。

藍皮白字,看著沒什麼新鮮的。

一個公子定睛一看,嗤笑一聲,“好你個許宣,到這來都不忘拜讀孔子,合該叫先生封你個二聖當當!”

許宣挑挑眉,露出個有些邪氣的笑容,也不反駁,他把書抖了抖,竟然把外邊一層書皮抖落了,露出裡邊暗紅色的封皮來,飛花·豔想四個一看便讓人覺得風月的大字印在中間,一眾少年皆是呼吸一頓。

方才那個嘲笑許宣的少年呼吸急促,小聲道:“我倒是小瞧你了,哪裡來的,見者有份,不借我們看看你心裡過得去嗎!”

幾個少年都靠近了些,許宣也不藏私,“我早就學習完了,現在傳授給你們也罷。”

少年們俱都朝他呸了一聲,搶食一般湊在一起看起來。

這種朝廷禁書,實在是可遇不可求。

一旁幾個小將軍守著,見這些公子哥湊在一起,看著也不像鬨事的模樣,也就不管了。這些眼睛長到天上去的公子哥,他們是一個也惹不起的。

幾個少年看得麵紅耳赤,書翻得嘩嘩響,好半晌都沒人說話。

許宣踢了踢趙承潤的鞋,促狹道:“不一塊看看?”

趙承潤抬腿踹他一腳,“彆臟了爺的眼睛。”

許宣無語地跳到一旁,“你這會到正經起來了。”平日裡也沒見你少看啊,許宣隻敢在心裡嚷嚷。

趙承潤靠在樹上,懶得搭理他。他眯著眼睛,直直地往後山上瞧。

這山其實不高,樹木雖都枯敗了,可是依舊十分密集,看著就顯得很難上去。趙承潤知道,過了這座山就是土匪的老巢。

馮璟瑤就在那。

幾個少年圍在一起看,一本書被拉過來拉過去的,都看得臉色通紅,正看到落魄書生撿了狐狸精落的帕子,魂不守舍地被吸乾了精元,還癡癡地整日想著她,鬱鬱而終。

一個少年伸著腦袋看了半天,書文卻被擋得嚴嚴實實,不由惱怒道:“有什麼好看的?難不成你們就喜歡讓人在床上這樣弄死了?”

幾人都不滿地看著他,隻有一個少年想了會,麵色通紅道:“要是馮大娘子那般的神仙人物,我是願意的。”

少年們都愣住了,繼而心照不宣地垂下了頭。少年人隱秘的心思,有些時候是能湊到一塊的。

那個說自己願意的少年,正低著頭有些後悔,總覺得這樣將馮姑娘說出來十分的不好,正想著呢,忽然被人一腳踹在腰上,飛出幾米遠,蜷縮在地上半晌才捂著腰痛呼出聲。

趙承潤黑著臉,麵上露出兩分煞氣,他掃了幾個呆住的少年一眼,語氣像含了冰,“再叫爺聽見這樣的話,就不是一腳這麼簡單了。”

趙承潤的父親是正一品的健威將軍,他從小習武,一腳能把人踢死,現在已經留了幾分力氣,那少年也傷得不輕。幾個看書的公子都敢怒不敢言,連忙扶這個少年去就醫。

那幾個小將軍見這出了事,都悄聲地罵娘,氣勢洶洶地要把趙承潤捆起來。

趙承潤就算雙手已經被捆著,幾個人一時也都製不住他,他不耐地踢開一個將軍,“輪得著你來管爺?”

少年也不解開手中的繩子,獨自一人朝山裡走去,“老子不呆了!”

幾個將軍麵麵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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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瑤看了會話本,就有些坐不住了。這話本她在彆院裡就看了一半,昨夜熬到子時,已經看完了剩下的一半,翻來覆去地看就沒有趣味可言了。

這時,門口的猴子突然叫喚兩聲,那聲音細細尖尖的,把阿瑤嚇了一跳。

阿瑤連忙從窗戶往外看,就見柳嬤嬤帶著馮清雅站在院子外頭,馮清雅黑著臉,顯然也被這猴子嚇住了。阿瑤正奇怪她怎麼來了,馮清雅就從地上撿了個石塊,狠狠地砸向猴子。

她動作快,帶著股泄憤的意味,叫人反應不過來。

那猴子也是沒想到,這看著柔柔弱弱的女娃敢朝它丟石頭,一時被砸得眼冒金星,嗚嗚叫了兩聲,就竄到樹上,恨恨地瞪著馮清雅。

馮清雅才不管它,又黑著臉看向阿瑤,見她穿的新衣裳,麵色紅潤白皙,院子布置得比馮府都好,一時忍不住恨聲道:“你想來已經叫那土匪占了便宜吧?”

阿瑤把話本扔在桌上,時隔數日聽著馮清雅這些瘋言瘋語,心情居然意外的平靜,她淡淡道:“二姑娘想來是在大房占便宜慣了,就忍不住這樣想彆人。”

馮清雅生怕最恨彆人說她無父無母的事情,這樣被阿瑤戳著痛點陰陽怪氣一番,隻覺得心口都在痛,咬著牙道:“姐姐可要小心了,彆弄得嫁不了世子,一輩子留在這土匪窩裡。”

阿瑤並不在意她這番說辭,但仍舊冷冷地看著她,“妹妹還是小心自己吧。”

幾日未見,馮清雅剛剛第一眼就發現了阿瑤有些不一樣了,她心中不免有些齷齪的猜測,可是被阿瑤這樣冷冷地看著,她卻感到了一股比以往更可怕的感覺,仿佛是另外一個人陌生人這樣看著她。

馮清雅抿著唇不說話了。

柳嬤嬤這才有機會插嘴,她朝阿瑤無奈地笑了笑,“馮二娘子非要見您,奴婢沒辦法就帶她來了。”

阿瑤朝她搖搖頭,“不關嬤嬤的事。”

見柳嬤嬤待阿瑤語氣恭敬,馮清雅眼中閃過兩分快意,忽然也沒那麼害怕了。阿瑤必定是委身給那土匪了,不然這個老婆子何至於此?阿瑤以後還能有什麼想頭?

這般想著,馮清雅一下覺得自己哪裡都舒坦了,又叫柳嬤嬤帶她回去。

阿瑤被她弄得無語,一時竟然不知她來回這麼折騰一通為的是什麼。

知夏拍拍她的腦袋,小聲安慰她,恨不得剛剛堵了阿瑤的耳朵,叫她沒聽見那汙言穢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