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拜見(1 / 2)

阿瑤今日很忙, 她心裡惦記著李淮修,但是李淮修早早就出了門,她醒來時隻在枕邊見到一根白玉簪子。

女孩收了男人許多首飾, 但是覺得他今天該是想看自己戴這件的。

辰時用了早膳, 柳嬤嬤把物件都歸置好了, 就教著阿瑤一些府上的俗物。

她以往跟著李家夫人許多年, 這些事情做起來是得心應手。

兩人一起在正堂, 聽德勝回話。

那李管事夫婦的前因後果已經叫德勝一一探查清楚了。

德勝還識些字,將兩人的情況一一寫下來了。

柳嬤嬤見狀笑道:“這德勝還有些花頭。”

這樣機靈的奴才就是主子們最喜歡的。

阿瑤將那信紙拿起來看,不由蹙了蹙眉。

原來,這李管事的父親原來是李家的老人了, 跟了上任李家家主一輩子, 紙上沒寫名字, 但是確實是個在主子跟前留了名字的人。

李管事則與張氏不和已久,心裡的算盤精著呢,想著阿瑤將二人發配到莊子上去,他再求求那位老人家, 自個一個人回來,把老妻拋在莊子上,簡直是兩全其美。

這李管事看著老實,但是心裡的成算大著, 阿瑤心下不免有些鄙夷。

他們抽了銀兩是為了出去放貸子錢, 這十幾年,憑著李家暗地裡的關係,倒是安安穩穩地賺的盆滿缽滿。兩人日子過好了,隻怕半年的開銷就有上千兩銀子,也不知柴米油鹽貴重, 每年隻從賬上走兩千兩銀子,日子過得十分滋潤。要不是阿瑤覺得不對勁,日子長了,這兩人怕是還要大膽一些。

阿瑤想了想,現下倒有些猶疑了。這李管事被發配到了莊子上是一回事,會不會寒了那位老先生的心,畢竟在李家勞苦功高了一輩子。

可阿瑤心裡還有疑慮,萬一要是這老先生也是知情的,她這該不該查下去。

柳嬤嬤看著她的麵色,不免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阿瑤生得一副神仙模樣,性子也軟,她有時不愛計較一些事情,她品性好,但是難免叫人舉得好欺負,立不住威嚴。

柳嬤嬤想了想,道:“姑娘,你若是心軟,這事就難辦了。”

阿瑤聞言看向柳嬤嬤,她束手束腳慣了的,考慮的總是太多。

“這府上的規矩是定好的,大元的律令也是白紙黑字地寫著,李管事夫婦二人犯了法,自然就要按法處置,姑娘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不能心軟。”

柳嬤嬤皺著眉,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這些奴才就是要時不時地緊緊皮子,姑娘若是這次放他一馬,他必然心懷僥幸,覺得自己老子的麵子大過天,必定還會有下次,旁的奴才見了,心裡也會不平,這樣心裡都各懷心思,姑娘以後又要如何治家?”

“且不僅僅要罰李管事,那李老頭也要懲治一番,主子是看在他跟著李老先生那麼多年,這才給他分薄麵,留他那兒子在府上做個管事,他兒子犯了這樣的大錯,他麵上也該臊掉一層皮,姑娘更該將他責問一番,叫他管好家中後輩。”

阿瑤在馮家也未管過家,這裡頭門道多,她生在局中,也無熟手點撥,想事情就簡單一些。

阿瑤想了想,道:“我不該想著李管事的父親,隻是管好眼下的事情便是了。”

柳嬤嬤讚賞似地點點頭,“姑娘不用刻意想著如何管束這些下人,該是他們想著如何來討好姑娘,姑娘隻需把規矩立在那,他們自然爭先恐後,一個比一個守規矩。”

阿瑤點點頭,臉上有些泛紅,“阿瑤受教了。”

旁的貴女自小叫家中主母耳濡目染,這些東西仿佛得心應手,阿瑤就像個後進生,此刻隻能虛心地求教。

柳嬤嬤本就叫李淮修叮囑過,仔細些教著家中未來的主母,阿瑤這句話也說進她心坎裡了。

柳嬤嬤不由笑眯眯道:“老奴也不敢去問主子,姑娘這婚期可定在何時?”

“及笄禮又去哪裡辦?”

柳嬤嬤以往發愁李淮修的婚事,如今已然看見曙光了,可不是十分上心。

阿瑤不好意思說兩個一齊辦,隻好紅著臉道:“阿瑤一切聽大當家的。”

柳嬤嬤見她害羞,於是不再追問,但是私下底琢磨著要開始準備了。

李家財富頗豐,主子也舍得,這婚禮自然處處妥帖,一路都是順暢的。

阿瑤將這李管事的事情先放到一邊,想起李淮修前幾日交代的話。

男人說,阿瑤若是不願意拿王氏的嫁妝,自個就得有些傍身的物件。

阿瑤聽了很是不舒服,關了男人的書,戳戳他的手臂,“你這是還未成婚就預備要辜負我了!”

女孩瞪他,“哥哥你也不靠譜?”

李淮修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戳來戳去,笑道:“靠不靠譜,哥哥自己都不知道,先緊著些好物件給你。”

李淮修在京城裡清了許多鋪麵出來,說算是阿瑤的聘禮了,叫她細心經營。

若是賠光了,李淮修看她一眼,笑了笑,說是自有債要向她討。

阿瑤正好沒處安排徐娘子,這就是瞌睡遇上了枕頭,在京城瑞祥街上找了個兩層樓的店麵,開了間醫館。

醫館裡還有許多東西要規整,藥材要進,牌麵要做,拖了有差不多七八日。

徐娘子昨日開張了一日,還找了許多學徒,今日就來給阿瑤報賬了。

畢竟是第一日,進賬還是少數,阿瑤也不看這個,見確實有人光顧就放到了一邊,問徐娘子她交代的事情辦得如何了。

徐娘子對如今的生活很知足,這醫館不遠處就有個學堂,這裡也沒人知曉他們母子二人的來曆背景,因此許正也能安穩地讀書,徐娘子心中感激,對阿瑤交代的事情自然是萬分上心。

徐娘子不知阿瑤為何要查這件事情,但是還是認認真真地探查了一番。

“這說書人家中確實死了五口人,妾身托人打聽,說是那說書人夜裡就沒回來,半夜的時候聽見院子裡有狗叫,第二天血就從院子裡流出來了,一家五口死相淒慘,隻有一個最小的兒子不翼而飛,多半是被凶手抱走了。”

阿瑤想起沈意行昨天的話,不由蹙了蹙眉。

沈意行為何要額外提起這件事情呢,這橫豎同他們也扯不上關係呀。

徐娘子自己有孩子,聽不得這樣的消息,不由歎息一聲,“城裡如今人心惶惶,都怕遇見那個劊子手。”

“多半是山匪作案,這些人為了口吃的,什麼都做的出來。”徐娘子又想了想,“這案子說是沈督軍在查,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將那凶手繩之以法。”

本朝關於殺人的律法極言,若是朝廷命官無辜殺人,嚴重的能絞了官帽,投入大牢,發配到邊疆去。普通百姓殺人就是上斷頭台的命,還要禍及子孫,三代不能科舉。就連皇子皇孫這樣的黃帶子,殺了人也不能輕易姑息。

徐娘子走後,阿瑤還是有些想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麼。

總不會有人平白無故地殺了說書人一家,就是為了攪得城裡滿城風雨。

徐娘子說是山匪作案,阿瑤是不信的,那說書人的家靠近街道,山匪不會這樣張揚大膽。

況且如今城中流言四起,竟然也無人管製。

阿瑤覺得哪裡不對,但是一時半會到想不出來。

眼見已經要午時了,李淮修還未回來,阿瑤知道自己今日午膳要一個人吃了。

女孩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輕輕歎了口氣。

·

李淮修坐在一個茶樓裡,隔著一層帷幕,聽著外頭說書人的聲音。

這說書人不講淮王了,專門講那鬼怪之事,引得茶樓裡一片叫好聲。

李淮修垂著眸子聽了會,捏了你腰間的玉佩,有些好笑道:“狐仙?”

這說書人講得是些黃段子,也沒有什麼過分的詞彙,不過是狐仙同書生在夜裡相會,依舊叫廳裡幾人聽了覺得引人入勝麵紅耳赤。

烏正聽得也覺得好笑,這段子講得極糙,幾乎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也不知這些人是怎麼聽下來的。

“主子,如今叫城裡所有的說書人都不講真人真事了,專門講一些異聞奇事。”

城裡還流傳這說書先生是因為講了貴人的事情,遭貴人暗恨,這才出手將他一家的性命都奪走了。

李淮修靠坐在椅子上,麵上沒什麼表情。

沒過一會,隔間的門叫人敲響了,李淮修點點頭,烏正才打開門。

幾個老臣接連進來了。

李淮修起身,語氣低沉一些,同幾人挨個見禮。

閒話說了一輪又一輪,李淮修也不步入正題,隻靠坐在角落裡,眉眼英雋,惹得幾人頻頻看向他。

這幾個老臣都是鎮南王的交好,平日裡是決計不會同其他派係的人來往的,但是李淮修拿名頭壓,如今鎮南王也聯係不上,幾人商量一會,想著看他出些什麼硬招,總不會光天化日之下將幾人打殺了,便一齊出來見一麵。

待做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李淮修就請幾人離開了。

幾人心裡都有些訝異,他們都是鎮南王派係的言官,避嫌了一輩子,也替元帝當了一輩子的筆杆子,這樣微妙的時刻,確實難免會有人來拉攏,他們如今受邀前來也是不得已的,沒想到李淮修真就隻是請幾人喝了杯茶水。

幾人遲疑著出了這茶樓,烏正後腳就跟著出去探查。

街角果然有幾個行跡鬼祟的人往這邊探頭探腦,眼見著幾個大臣接連出去了。

烏正立刻回去隔間,低聲道:“主子,成了。”

李淮修聞言笑了笑,勾了勾腰間的玉佩,叫人出去給那說書先生一些打賞,讓他換個本子說。

這般聽著膩歪。

·

那街角的幾個探子在一旁徘徊了許久,接著便兵分幾路,隱在人群中,甩掉身後的尾巴以後,這才悄悄進了鎮南王府。

沈意行疑心重,這幾個老臣平日裡自然是不需操心的,但是如今時局敏感,各方人馬都蠢蠢欲動,最怕這些拿著筆杆子的人,在朝中沉浮了幾十年,官位做的不大,但是有些清名,容易帶著那些讀書人起哄。

沈意行聽完這些探子的話以後,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盧至拱拱手,“殿下,這幾人都是王爺的老部下,如今怕是叫淮王拿捏住了。”

沈意行看了看幾人的資料,輕輕把冊子關上,有些頭疼地嗯了一聲。

盧至明白他的意思,這是就是不信任這幾人了。

沈意行本就對鎮南王的人都沒什麼好感,他也不是那種疑人不用的人,所以隻考慮了一會,舍棄地也很乾脆利落。隻是這幾人罷了,還不至於是整個朝廷的嘴,他正好可以扶持幾個新人上來。

這時,書房的門突然被敲了敲,沈意行抿了抿唇。

一個小廝在外頭低聲道:“王妃來訪,世子,這……”

世子不喜小樊氏,這是滿府皆知的事情,小樊氏以往也有自知之明,都避著沈意行走,今天到不知為何撞到槍口上來了。

沈意行垂著眸子想了想,還是叫人請她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