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要救他嗎?(1 / 2)

王宮的火已經滅了,火焰並沒有給這座建築造成不可避免的損傷,隻是原本雪白的石牆增了許多煙熏的黑色痕跡。

塞希圖斯安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

他現在看上去非常狼狽,皮膚被火燒得焦黑,有些地方還露出了粉紅色的嫩肉。

觸目驚心。

這是非常嚴重的燒傷,就算是放在地球,也很有可能搶救失敗。

謝依站在塞希圖斯的身邊,他剛剛用漂浮術把這個傷員帶到了最近一個沒有受到火焰波及的地方。

漂浮術真是一個好東西,至少在搬運傷員的時候能夠有效避免造成二次傷害。

塞希圖斯會死嗎?

這個世界以他為主角,按照常理,他會經受許多艱險磨難,但這都是他通向王冠之路上的荊棘,會給他帶來困擾,或許也會帶來一些傷害,但是絕不會讓他死亡。

就像手稿故事裡寫的那樣,他終究會成為高不可攀的神聖帝王。

可是現在,塞希圖斯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了。

謝依原本的衝動在看到塞希圖斯的那一刻消散殆儘,他應該儘到職責,這是他的責任,是他選擇了這個職業之後必須要背負起來的責任。

塞希圖斯是一個聰明的人,雖然手稿故事裡很少描寫,但征服一整片大陸,想想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中一定摻雜了數不清的刀光劍影,但是在故事裡,塞希圖斯幾乎從來都沒有失手過。

他就連受傷都是有目的的。

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將刀尖對準自己,隻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實現他預先設定的目的。

能獨自對付二十多頭成年狼的塞希圖斯,真的會在這猶如鬨劇一般的場麵中疏忽大意,以至於被火柱砸成重傷嗎?

謝依很懷疑這一點。

一個人的智商不可能突然下降,塞希圖斯的傷一定是他自己故意為之。

謝依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才直到現在都沒有正式開始施救。

塞希圖斯究竟想要做什麼?他讓自己受這麼重的傷究竟有什麼目的?

這會是一場針對我的陷阱嗎?

我還要救他嗎?

最理智的做法當然是放著塞希圖斯不管,畢竟他可是一個被作者蓋棺認證的變態,他行事殘忍,睚眥必報,現在他讓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付出了這麼重的代價,顯然他一定有謀劃。

而且謀劃肯定不小。

就算撒手不管,謝依估計塞希圖斯也不會死,他既然敢讓自己受這麼重的傷,就不可能不留後手。

可是,如果呢?

如果這真的隻是一場意外,而塞希圖斯因為他的撒手不管死去了呢?

儘管這種可能性極其微小,卻也是存在的。

他的死對謝依當然非常有好處,但謝依要看著他死嗎?

讓這個未來的神聖帝王,巫師屠夫止步於此。

他現在是巫師,站在巫師的立場上,塞希圖斯這種情況簡直就是正義天罰。

他還不用弄臟自己的手,不必背負任何道德上的譴責。

謝依會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他會靠著自己的天賦在巫師的團體中過得很好,偶爾的,發揮一下自己的善心,給一些勾起他同情的普通人施一些恩惠,得到感激和讚美,滿足一下自己的道德感和虛榮心。

然後讓看不見的普通人繼續在泥濘裡艱難求生,在貴族的皮鞭下苟延殘喘?

這樣可以嗎?當然可以,為什麼不呢?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普通人和他有什麼關係?他現在又不是普通人,他已經是個巫師了,不是嗎?

大家都是成年人,這個世界上誰也不欠誰的,對不對?

但是……

塞希圖斯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了。

謝依咬了咬牙,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決定救塞希圖斯,但保全自己是第一位,謝依把目光投向塞希圖斯,提高了警惕。

他一邊提防著塞希圖斯,一邊拿出他帶著的治愈藥水,治愈藥水比較珍貴,用於製作治愈藥水的最重要的一種藥材已經被用光,謝依這次出來隻帶了一瓶,剩下兩瓶他準備留給自己,預防回巫師塔路途上有可能發生的意外。

塞希圖斯情況這麼嚴重,不知道一瓶夠不夠用。

謝依捏著塞希圖斯的下巴,啟開他的牙關,看了看他的舌頭,又掰開對方的眼皮仔細觀察,發現塞希圖斯不是裝昏迷,而是真的失去意識了。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直接把藥水喂進去。

之前他之所以能直接給那些被石頭砸中的倒黴蛋們喂藥,是因為他們的意識並沒有完全喪失,還會有下意識的吞咽動作。

但是一個真正昏迷的人是不會自發吞咽的,謝依不能喂藥,否則萬一反流到氣管裡,塞希圖斯要麼窒息而死,要麼藥水順著氣管流進肺裡導致吸入性肺炎,如果再感染肺部,那結果真是太美,不敢想象。

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必須要用到鼻飼管。

“真是麻煩。”謝依低罵一聲,再一次檢查塞希圖斯,確定對方短時間內不會喪命後就去準備需要用到的工具了。

塞希圖斯明顯是自找麻煩,謝依厭煩這種行為。

這裡什麼都沒有,如果他現在不是巫師,那麼他也束手無策。

這麼短的時間裡謝依也沒辦法弄出特彆標準的鼻飼管,隻能勉強先弄一個能用的。

他坐到床頭邊,因為拿不準塞希圖斯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保險起見,他還是遵守人設表演了一番。

“……如果不是你不能死。”巫師的聲音陰冷而急促,帶著些緊迫的氣急敗壞:“我真想這樣讓你死了。”

表演完之後,謝依也不浪費時間,簡單的清潔了一下塞希圖斯的鼻腔,潤滑一下胃管,他抬起塞希圖斯的頭放在自己腿上,讓他的下頜儘量靠近胸骨,之後就飛快地將他臨時製作出來的“鼻飼管”插好,再把鼻飼管的一端放進一碗水裡,確定沒有冒泡,沒有錯誤插入氣管中後,就立刻拔開治愈藥劑的瓶塞,通過一個小漏鬥緩緩倒進去。

他很熟練,一整套動作隻花去了不到一分鐘。

之後就是“喂藥”了。

隨著藥液的不斷減少,塞希圖斯身上的傷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起來,顯然是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

喂完藥之後,塞希圖斯身上的傷雖然還有許多,但都已經不致命,隻要好好修養就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