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於是血色的火光吞噬了一切(1 / 2)

星期六,風平浪靜的一天。

實話說,塞希圖斯從前是非常厭惡“風平浪靜”這個詞的,他喜愛混亂,血腥,最享受的音樂也不是吟遊詩人的魯特琴,而是從敵人的喉嚨中發出的絕望哀嚎。

他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既枯燥又無趣,彆人的幸福就顯得那樣刺眼。和他無關的人,他不會去乾涉,但假若是他的敵人,他就絕對不肯手下留情。

巫師曾經和他就孩童天性這件事討論過,他說每個孩子出生時都是一張白紙,之所以會長成不同的大人,那是因為他們的父母所用的彩筆不同,在上麵繪的畫作不一樣,有的精心下筆,有的亂塗一氣,孩子就這樣長成了各不相同的大人。

“是嗎?”那是一個暖融融的下午,塞希圖斯記得自己是這樣回答巫師的:“那我覺得我是一張被剪碎的白紙,甚至沒人願意在上麵亂塗亂畫,隻是拿把剪刀剪碎了。”

“碎片一樣的白紙,散落在地上被人踩踏,和汙泥融為一體。”他這樣說,初衷也不是為了博取同情,隻是實話實說:“這就是我。”

巫師沉默了一會,然後他笑了笑,金色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塞希圖斯能看到上麵金色的細細絨毛,他的手動了動,輕描淡寫地說:“沒關係,我是醫生,醫生是膠水,剛好能把你粘好,讓你重新變成一張紙,雖然不會像原來一樣好。”

他相信了。

徹底消除天空女神這個障礙之後,塞希圖斯突然有了一種無所事事的空虛,他想見血。

不過巫師在,所以他就把這念頭打消了。

他和謝依都各自有自己的職責,謝依要照管那一群惹人厭的巫師,還時不時要為普通人的生計操心,塞希圖斯不能理解,卻也學著去尊重。

至於他自己的職責,隨心所欲的當個暴君當然很不錯,其他人過的怎麼樣,他根本不想管,可惜巫師不喜歡,於是他隻好學著怎麼當個好君主。

他削弱貴族,更改製度,讓那些普通人能過得更好一點。

這是巫師對他的期許,儘管他也不知道巫師為什麼會對他有這種期許,不過這種事做起來不難,他就去做了。

他需要批改公文,製衡各方勢力,有時候覺得不耐煩了,很想提著劍到那些貴族家裡做客,順便幫他們家減少一點人口,不過也隻是想想,最後都忍住了。

他本來就是碎紙片,巫師費了很大的努力試著把他粘好,他還是彆自己扯碎了。

星期六,陽光很好。

據謝依說,最喜歡的就是星期六和星期天,他抱怨自己原來生活的不好,天天忙碌不堪,是個社畜,陀螺一樣團團轉,休息不得,塞希圖斯聽了,麵上沒什麼表示,話裡行間卻在暗暗拱火:既然不好,就彆想著回去了。

巫師惆悵了一會,不再提了。

批改完最後一份公文,塞希圖斯放下筆,到花園裡去。

花園的中央擺著一套精致的桌椅,上麵放著剛剛出爐的糕點和紅茶,塞希圖斯覺得所有食物的味道和黑麵包的味道都差不多,但巫師顯然不欣賞黑麵包,他是個嬌生慣養的地球人,寧願餓死也不要吃黑麵包——巫師的原話。

塞希圖斯有點在意地球,不過巫師既然回不去,而且從他的描述裡,地球好像也不怎麼好,他就不在意了。

他在椅子上坐下,春天的太陽暖融融的,他的心像一顆水果硬糖一樣融化了。

很舒服。

而且巫師要來了。

每逢星期六,巫師都會到王宮裡做客。

巫師不喜歡他,隻肯當他的朋友,說的明明白白,塞希圖斯隻好認了。當朋友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巫師隻有他這麼一個朋友,其他那些巫師就是一群軟體蝸牛,既不能獨...

立行走,也不會講話,他料想巫師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隻是出於可憐而不得不照顧一下。

他試探過了,其他巫師都不知道謝依真正的巫師,還一門心思的認為謝依始終如一,就是他們的巫師首領。

塞希圖斯就很放心。

遠處出現一片黑色的陰影,寬大的翅膀拍打著空氣,扇出一道道風,是一隻鷹。

巫師過來了。

他從鷹展開的翅膀上走下來,在塞希圖斯對麵坐下,“下午好。”

“下午好。”

他們圍桌而坐,謝依看了一眼塞希圖斯,這位君主心平氣和,麵帶微笑,情緒比較穩定。

神聖帝王,應該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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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威嚴,又莊重溫和。

“如果在地球上,今天是植樹節。”

謝依說,他這段時間都在循序漸進的做鋪墊,他已經找到了回家的辦法,現在就隻差告彆了。

“再見”這短短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難以說出口。

塞希圖斯是他交過的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一個朋友,儘管之前他們有些跨線的舉動,但在說開之後,塞希圖斯也理解了,他們就以朋友的狀態相處了下去。

“什麼是植樹節?”塞希圖斯對巫師提出的一切話題都感興趣:“種樹嗎?這也能成為一個節日?”

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一片光禿禿的景色——種樹能成為一個節日,必然是因為種樹很重要,所以地球上的樹一定很少,樹很少,水自然就不多,嘖嘖,看來地球也沒有多好。他這裡樹這麼多,巫師一定很喜歡。

心裡這樣想,不過嘴上不說,“那我們也種樹吧,過節。”

謝依:“……”

原本隻是隨口提了一嘴,並不是真的想要去種樹,就算在地球上,他也從來沒有在植樹節種過樹的,原因很簡單,植樹節不放假。

不過解釋也麻煩,種樹就種樹。

塞希圖斯找了兩顆櫻桃核,在花園裡挖了兩個坑,把櫻桃核扔了進去。

他選定的地盤是花園的正中心,那裡種著一大片漂亮名貴的玫瑰花,塞希圖斯把占據了土壤的玫瑰連根拔起,隨便就扔了,騰出空間來種樹。

“塞希圖斯·蘭洛克。”

“怎麼了?”

巫師一不高興,就會叫他的全名,因為現在沒有什麼塞希圖斯和蘭洛克之分了,他們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塞希圖斯·蘭洛克。

“唉,沒什麼。”

謝依走過去,塞希圖斯的白色絲綢手套已經沾了土,很臟,點點的紅色從手掌裡滲透出來,白色的手套像是長了痘一樣,左一點紅,右一點紅。

玫瑰花的根莖上有刺,塞希圖斯卻直接動手去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