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萬梅山莊1(1 / 2)

白雪漫天,白衣男子提著一柄烏鞘長劍,運轉輕功,徑直向山頂而去,身形矯健,似雁過無痕。

山道旁的樹林中銀光閃爍,吸引了他的目光。

是劍意。

他握緊淨重七斤十三兩的佩劍,向著劍光走去。

沒有哪個習劍的人能抗拒這劍意的引誘,他亦不例外。

雪白的鞋子踩在白雪上,他直直地盯著地上閃著銀光的雙劍,劍柄被它的主人握住,她的血將她的衣衫染紅,將周圍的雪染色。

沒有哪個習劍的人在看到她之後還注意她手中的劍,她身上的劍意,沒有哪把神兵利器能比。

西門吹雪光是看著她,就覺得自己對劍的理解又深了幾分。

若是能與她打一場……

沒有絲毫猶豫,他將她一把抱起,踏著林中的樹木,飛向山頂。

*

萬梅山莊極少有客人,自然也極少有外人能看到萬梅盛開的景象。

深夜,暗香浮動,飄進燃燈的客房,梅香被血腥味侵蝕,在空氣中徹底消失。

學醫已有十餘年,西門吹雪從沒見過一個人身上有這麼多傷的人還活著。

今天就見到一個。

親自將從她胸口穿過的箭小心取出並處理好,避過幾乎將她的細腰劈斷的刀傷,西門吹雪把她放進熏著安神香的被子裡,在吩咐侍女仔細照料後離開。

這是這麼多年萬梅山莊來的第一位女客。

侍女雙月把客人的被角掖好,將她的頭發拆開散落在枕頭上,用木梳梳理她枯黃的發絲,去除摻雜其中的泥土與血漬。

客人瘦瘦小小的一隻,頭發虛虛黃黃的一把,弱得可憐。

她的呼吸很弱,如果不是她切實躺在這裡,雙月幾乎以為室內隻有她一人。

“如果不是遇到莊主,受如此重傷的人大概是活不下來的。”動作輕柔地為客人處理身上細細碎碎的傷口,雙月在心中想著,“莊主是世上最好的人,所以莊主救下來的這位姑娘,一定是個身世可憐又很好的姑娘。”

*

西門吹雪再次見到被他帶回來的姑娘時,她的臉好看了一些,至少沒有凍乾在臉上的血痕和泥漬。

乾瘦的小孩子身上沒有穿衣,整個人

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

回來之後,他已經吩咐人查過附近是否發生過慘案,答案是沒有。甚至近期在江湖上也沒有出現相似的傳聞。

天氣太冷了,冷得能壓製住江湖人身上嗜血的習性。

以這個孩子身上的傷口,這慘事一定是慘到極致的。

但卻毫無聲息,連萬梅山莊的情報網都探尋不到分毫。

而且她身上沒有路引,除了握在手中的雙劍和破破爛爛的衣裳,隻有掛在頸間用紅繩拴著的一枚刻著“江”字的玉佩。

紅繩已被磨舊,紅色被她的血染成暗色。

然而玉佩卻乾乾淨淨,通身冰藍剔透,其玉質絕非凡品,正麵是一位並不常見的佛,右手觸地印,左手定印,背麵刻著一隻蟬。“江”字就刻在蟬的左下角,正好是佛右手所指之處。

她雖來曆不明,西門吹雪卻不能因此放棄她。望著掛在牆上被他親自清洗乾淨的雙劍,他在等,等她醒來。

*

萬梅山莊是醫術世家,卻並不廣收門徒。這一代學醫的僅西門吹雪一人,他學醫也隻是為了將家族的醫術傳承下去,和練劍比起來談不上上心。

西門吹雪醫術很好,但自他接任莊主以來,就沒在莊中救治過誰。每年他外出殺人,所去之處大多與萬梅山莊相距千裡之遙,所以莊內的其他人救治人的手段與他相比無疑是差了許多。

麵對這位重傷的江姓小姑娘,西門吹雪大多時候隻能親力親為。

將被子裡的江姑娘抱出來,虛靠在懷中,西門吹雪雙手撫在她的後背,為她輸送內力。

這孩子就如深冬乾枯的樹,看似已無生機,但是給她一陣風助力,她內裡的火苗又將衝破束縛,重燃生機。

待她麵容多了幾分血色,西門吹雪便將她放平,重新為她處理那幾處隨時會要她命的傷口。

乾涸的血液與藥粉凝結在一起,顏色暗沉,氣味古怪。

西門吹雪即便動作放得很輕,仍舊撕破了她勉強愈合在一起的傷口,流出鮮紅的血。

雙月為她簡單擦拭過身體,現在她身上的臟汙不再,西門吹雪解開了之前為她簡單處理過的腰上的傷口,那是生生被旋下了一塊肉。

目睹西門吹雪用火灼過的小刀割去江姑娘腰間的

重新生長卻被汙濁的新肉,雙月看到江姑娘的眉頭突然緊緊皺起,當她以為她要醒來時,她的眉眼又慢慢放平,好像剛才隻是一時眼花。

讓雙月扶起江姑娘,西門吹雪在她的腰上鋪上他為她專門調製的藥膏,糊了厚厚的一層,手法乾淨利落得將她的腰重新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