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龜山12(1 / 2)

暮色四合,一彎斜月升天。微風穿過樹林,葉子沙沙作響。

一條人影在林中飛速穿行,徑直停在了蕭飛雨之前放哨之處,環顧四周,不見人影,便朗聲道:“二宮主,小人來遲。”

石洞設得隱蔽,夜幕中不易察覺。

蕭飛雨聽見有人喚她,便拿著煙管走出石洞,指了指洞中,吩咐道:“這裡有七個女娃娃,你把她們送回家。”

來人躬身應是,從懷中掏出一隻煙花,點燃後一道黃光衝天。

不多時,又從四方趕來十人,見到蕭飛雨齊聲道:“二宮主,小人來遲。”

見蕭飛雨出了石洞遲遲未歸,又察覺不少人尋到這裡,江凝紫和蘇櫻便出了石洞尋她。

隻見一頭戴碧玉高冠、身著錦衣的魁梧男子正躬身應著蕭飛雨的話,高冠上的紅纓直直垂下,態度極為恭謹。

“小人方巨木,拜見兩位姑娘。”見她二人出現,高冠男子忙走上前向她們行禮,好似她們是從哪兒來的大家小姐,他身後的眾人亦跟著行禮。

江凝紫和蘇櫻對視一眼,向他們點點頭,沒去還她們不知該怎麼還的禮。

方巨木他們稱蕭飛雨為“二宮主”的聲音極大,她們在石洞中都聽得清清楚楚。

兩人都不是多嘴的性子,蕭飛雨不提,她們也不多問她是哪裡的“二宮主”。

知曉他們來此的目的,蘇櫻揮了揮手,活著的幾個已經被她喂了毒的無牙門人便領著這些人進了石洞。

*

淒清的月光下,隻站著江凝紫、蘇櫻、蕭飛雨三人。

江凝紫和蘇櫻相識的短短兩日,多數時間都是蘇櫻在說,江凝紫在一旁應聲。

蘇櫻自從被江凝紫揭開了身份,又親眼見到義父的人頭,就沒怎麼開過口。

江凝紫想要和她說幾句,卻不知能說什麼。

她今日的所作所為,就像是用一柄利劍斬斷了她們並不深厚的情誼。

義父也是父,算起來她就是蘇櫻的殺父仇人。

江凝紫殺人的時候兩柄劍使得飛快,不帶絲毫猶豫,此時麵對蘇櫻,卻不知自己能做些什麼、說些什麼。

自她說破了蘇櫻的義父是魏無牙這件事後,隻對蘇櫻說

了一句“我很抱歉”,再無其他。

雖說魏無牙不是好人,但殺了蘇櫻的義父,江凝紫是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但時間倒退到今晨,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見原本你擔心我,我記掛你的兩人尷尬地站著,眼睛都不敢看向對方,常覺得自己是個男子的蕭飛雨哪忍心見這兩個漂亮的女孩子在自己麵前鬨彆扭。

比蘇櫻還高出半個頭的蕭飛雨展開雙臂,一邊攬著江凝紫,一邊攬著蘇櫻,左右看看她們,道:“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之前不還好得很嗎?”

能怎麼了?江凝紫不想說話。

她覺得魏無牙該死,但是身為義女的蘇櫻就算殺了她為父報仇也沒錯。

蘇櫻心裡從沒出現過殺江凝紫的念頭,但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即便聰慧如她,一時也反應不過來。

她恐懼魏無牙,想逃離他,卻從沒覺得他會死。而且殺了他的人,還是她很喜歡的江凝紫。

她和江凝紫的身份突然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她不知該如何麵對她。

明白症結其實是在蘇櫻身上,攬著她的蕭飛雨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一下像是觸碰到了蘇櫻身上的開關,她似乎一直在等一個人攬著她,拍拍她。

突然伸手抱住蕭飛雨的腰,蘇櫻開始嗚嗚大哭,發泄一直壓抑著的情緒。

“凝紫對不起,我一直都沒有說實話,魏無牙就是我的義父。”蘇櫻憋了許久的話,終於有勇氣說出口。但當她提到魏無牙的名字,牙齒還是會不受控製地打顫,那是她印在靈魂深處的恐懼。

“你不用對我說抱歉,他本就不該活著,”蘇櫻用臉蹭了蹭蕭飛雨的前襟,悶在她懷裡,傾吐心聲,“可是他真的死了,我又覺得很難過。”

這種複雜至極的情緒,根本沒法說明。因為這世間再無第二個人和她有相同的經曆。

她知道魏無牙是壞人,可他對她卻是真的很好。

所以她清楚魏無牙該死,等他真的死了,又因為他對她的好而難過。

江凝紫伸手輕撫蘇櫻柔軟的長發,不提魏無牙,幽幽道:“你是嫌我衣服臟,才抱著蕭飛雨哭的嗎?”

是的,江凝紫今天可是生生從魏無牙為自己準備的逃生密道出口爬到他居住的

石室內,身上滿是灰塵,頭發上還纏著幾根蛛絲。

另一隻手攬著臟兮兮的江凝紫的蕭飛雨忙收回手,仔細打量了她的狼狽模樣,噗嗤一聲笑了。

見蘇櫻不再哭泣,蕭飛雨將手伸到背後,握住蘇櫻圈住她腰的雙手,將一塊繡著青竹的絲綢手帕塞到她手心,道:“擦擦臉吧。”

終於大哭一場的蘇櫻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醜,接過手帕就背過身,仔細擦淚。

蕭飛雨轉身麵向江凝紫,指了指她留在自己身上的灰塵,調侃道:“她剛才抱的若是你,那她現在就是一隻小花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