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知道憐星所想一樣, 江凝紫突然開口道:“你的武功不如你姐姐,是因為你總是想很多,沒有她專心。”
“我……”憐星發現她沒有辦法辯駁, 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江凝紫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微笑著對憐星說:“你應該去認識一下張三, 去嘗嘗他的烤魚。”
“張三?”憐星重複這個名字,想象不出來這是一個怎樣的人。
這世上叫張三的人太多了, 他們一點都不特彆。
但是江凝紫說的, 卻是一個特彆的張三。
“他有個外號,叫快網張三, 據說他烤的魚是世上最好吃的烤魚, ”江凝紫為憐星介紹道, “而他能烤出這麼好吃的魚,就是因為他專心做這件事, 心無雜念。”
“心無雜念”這四個字, 狠狠地擊中了憐星。
如果說邀月心中的雜念, 是二十年前救下了重傷的江楓後, 愛而不得產生的。那麼憐星的雜念, 大概是幼年時被和邀月爭搶桃子,被推下樹後折斷左手左腳的那一刻起就開始存在了。
越是完美的人, 越會計較自己的不完美之處。
何況憐星的左手左腳畸形, 還不如一個四肢健全的普通人。
“我想嘗嘗張三的烤魚了。”憐星凝視著突破中的邀月, 最後這麼對江凝紫說。
“吃烤魚,還不如好好練功。”這時, 邀月睜開了她的眼睛,語氣平淡地對憐星說道。
“是。”憐星低下頭,選擇聽從邀月的話。
她溫柔地看向現在的邀月, 發現她比剛剛又年輕了幾分,透明的臉恢複正常,在日光下瑩瑩如玉,真誠地說:“恭喜姐姐突破第九層!”
邀月應了一聲,視線停在江凝紫身上,沉聲道:“現在,我不會輸給你了。”
是了。越是高深的武功,越難突破。但是修煉這種武功的人一旦突破,武功就會達到新的巔峰。
之前邀月在《明玉功》第八層的時候,江凝紫能勉強贏她,可是現在呢?
“恭喜你啊。”江凝紫對邀月說。
她練武不是為了贏誰,隻是為了自己能不斷進步。就像現在的她,和剛剛被西門吹雪治好的她比起來,武功又精進了許多。
江凝紫之前和邀月動手,也不是為了證明她就比移花宮的大宮主強這件事。
若不是邀月搶奪那七個小木瓶,她也不會對她出手。
畢竟對習武之人來說,點到為止本就是件極難的事。武功相當的人動起手來,隻會越打越上頭。
而死過一次的江凝紫,卻是惜命得很。
何況邀月就沒長一張點到為止的臉。她這人一看就是和彆人動手,隻會等對方死了才停手。
幸好,邀月並沒有準備在此時此刻就和江凝紫再比一場,一雪之前的恥辱。
她揮了揮自己的衣袖,對憐星道:“你和我回移花宮去。”
剛剛突破,她準備回到移花宮,翻閱先輩留下的筆記,好好鞏固這突如其來的《明玉功》第九層。
至於帶上憐星,那就是怒這個妹妹不爭氣,抓她回去潛心練功。
然後,邀月慢慢走近江凝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等那個叫陸小鳳的搜集齊證明江彆鶴不是東西的證據,你再傳信給我,移花宮自會派人前去。”
說完,她從袖中取出之前那把被江凝紫奪走,後又還給她的墨綠色短劍,對著院中一隻插著梅花的的花瓶揮出一道劍氣。
花瓶隨之碎裂,裡麵墨色的梅花被邀月吸入掌中,遞到江凝紫麵前,“送信的時候,附上其中一朵便可。”
江凝紫見過這梅花,花無缺曾送給她一枝,說是移花宮至寶,墨玉梅花。那一枝梅花,她已經托合芳齋的掌櫃幫忙送回萬梅山莊了,左右她隨身帶著也沒什麼用處,不如將其放到梅花盛開的地方。
江凝紫抬手接了梅花,看著氣息愈加內斂的邀月,眼中滿是興味,“那我就期待與邀月宮主再一次相見了。”
*
是夜,憐星獨坐在窗前,凝視著天邊的彎月,和仍在修繕中的嶽陽樓。
她今日才到此地,還沒有登上過這座江南名樓。
月光投下一道人影。
這個影子的主人膽大得很,絲毫不遮掩自己的行蹤,直接走到了憐星麵前。
“憐星宮主,晚上好。”憐星聽到這人這樣稱呼自己。
她對眼前的少女笑了笑,柔聲道:“晚上好,江姑娘。”
是的,這個夜訪移花宮二宮主的人,就是江凝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