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萬梅山莊二3沙漠1(2 / 2)

此人名師原,據說是黃帝時期樂神師延的後代。

師原並不是一個嗜殺之人,但他確確實實屠了武威一整個村子的人。不為其他,隻為成就他的劍法。

他學的劍法名為“一劍箜篌引”,師原學得此劍,使劍之時卻聽不見箜篌之聲。為了能讓劍染上箜篌之聲,他便犯下了屠村之孽。

江凝紫看完之後,都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她確實不懂,為什麼總有人相處許多奇奇怪怪的殺人理由。

和他們比起來,為了公道不辭辛苦去殺一個素昧平生之人的西門吹雪真的是個非常正常的人。

“江湖中做出惡事的人向來不少,你怎麼就選中他了呢?”江凝紫有些好奇。

西門吹雪很願意為江凝紫解答這個疑惑,“因為他的劍很特彆,在屠村之後,有人曾與他交手,真的能聽到箜篌的聲音。”

西門吹雪不知師原是怎麼做到的,所以他想去見識一下。

“那他的武功如何?”江凝紫問道。

“劍法早已大成,”西門吹雪眼中的光芒更勝,“所以他才會執著於‘箜篌引’劍法的最後一步。”那就是真正能讓他的劍發出箜篌之聲。

江凝紫皺眉道:“如果他真有你說的這麼厲害,為什麼都沒有聽過他的名號?”

“他長居塞外,你沒聽過他的名字也正常。”西門吹雪話說得客氣極了,他其實清楚得很,除非有人主動告知江凝紫江湖上有誰特彆厲害,不然對方就算站在她麵前,她都不知道此人是誰。

“你打算去哪裡找師原?”江凝紫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張掖,”西門吹雪回答,“比到蘭州遠些,不過沒有去吐魯番這麼長的距離。”

“和你一起去。”江凝紫說出西門吹雪早就知道她會說的一句話。

江凝紫揚了揚才收到的飛鴿傳書,是蕭飛雨的金頂白鴿送來的。在此之前,她一直在和那隻小鴿子玩耍。

“正好,飛雨他們邀請我去惡人穀過年。”江凝紫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劈啪響,等西門吹雪殺了師原之後,她就和他分開,他回萬梅山莊,她去惡人穀轉轉。

去年過年之時,她和西門吹雪在趕路,根本沒有真正過一個年,而她過的上一個年,那時正值戰亂,唯一的慶祝方式,就是喝的粥比平日濃稠一些。

想到要去和蘇櫻、蕭飛雨一起過年,雖然距離年關還很遙遠,江凝紫的喜悅就已經掛上了眉梢。

西門吹雪凝視她的眼睛,等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等到她出言相邀。

他今年其實也不想在萬梅山莊過年,原因無他,程伯打算今年給他補上錯過的加冠禮。

*

再次到達蘭州城,上一次熱心為他們準備行囊的姬冰雁姬老板並不在,據姬首富家的管家介紹,他們老爺和他的兩個朋友去了沙漠找人。

離開姬府後,江凝紫對西門吹雪感歎一句,“真沒想到姬老板這樣一個談沙漠色變的人,竟然願意為了朋友再次進入沙漠。”

“為了朋友,這有何不可?”此回答來自朋友數量極少的西門吹雪。能成為被他認定的朋友,便值得他為他做這樣的事。

不說彆人,在西門吹雪眼裡,陸小鳳就是一個值得他去這樣做的人。但這永遠都是個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的秘密。西門吹雪心裡清楚得很,如果讓陸小鳳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蹬鼻子上臉,亂七八糟的小事都會過來煩他。

同時,一個人的朋友是會變化的,或許從某一刻開始,陸小鳳就不再是他的朋友了。這件事,不是沒有發生的可能。

江凝紫不知道西門吹雪的清醒與冷靜,她想到蘇櫻和蕭飛雨,覺得若是她遇到這種情況,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何況姬老板長年待在蘭州城,和他比起來,他的兩個朋友未必比他更清楚沙漠的情況。

今日西門吹雪和江凝紫來姬府,本就隻是打算拜訪一下姬冰雁,並沒有打算相同尋求幫助。

既然姬冰雁不在蘭州,他們收拾好行李裝備,就可以前往師原所在的張掖。

*

張掖是一座曆史古城,這裡既有沙漠,也有草原,既有清洌的河水,也有皚皚的雪山。

而師原就隱藏在茫茫的沙漠之中。

進過沙漠的人都知道沙漠的可怕,同時也明白在沙漠中尋人的難處。

但是西門吹雪從來不是一個因為困難而停下腳步的人。

他非常清楚,他在做一件非常正確的事,不需要彆人的評價,死在師原手下的村人明白他做這件事的意義。

師原抱著自己的劍,一柄劍長三尺六寸,在冬日的陽光下散發著銀白色光芒的劍,乾淨而純粹。

但這終究是假象,這柄劍並沒有用來做該做的事,反而沾滿了無辜人的鮮血。

“你是誰?”留著一把長胡須,在沙漠中依舊將自己打理得乾淨整齊的師原問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穿著他的白衣,衣白勝雪,和師原相比,他整個人如他的白衣一般乾淨無汙。

“西門吹雪。”麵對自己要殺的人,西久居門吹雪說話向來吝嗇。

師原長年待在塞外,對於中原武林的了解,僅限於燕南天、邀月、憐星、獨孤一鶴等等武功極高、成名已久的人。西門吹雪是誰,他並不知道。

師原自負武功,對西門吹雪這個孤身一人來找自己的人並不在意。

但是自他屠了旁邊一村之人後,這裡已經少有人出現。

西門吹雪的到來,無疑給他乏味的生活帶來一絲新鮮感。

於是他便問了西門吹雪找他的原因。

“殺你。”這話依舊是西門吹雪的風格。

師原聽後輕輕地笑了,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好聽的笑話,“年輕人,你學劍多久了?”

師原的視線停在西門吹雪握在手中的劍上,這柄烏鞘長劍是一柄好劍,就是劍的主人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也好,正想試試的‘箜篌引’。”說完,師原白皙的手就握住了他的劍。

一陣風吹過,揚起一片黃沙,師原就在這黃沙漫天的環境中出了劍。

他的劍很快,風吹在劍上,響起一段連續的音樂,哀婉纏綿,如切如訴,如泣如慕。

清越空靈的箜篌聲在西門吹雪耳畔響起,明明聲音是雪山的清泉,描述的卻是一段輾轉纏綿的思慕之情。

這是音攻,西門吹雪立刻意識到師原劍法的特彆之處。

他憑著風與劍相碰瞬間發出的聲音,將對手勾入另一個世界,一個難以逃脫的世界。

本應該快速從中脫離的西門吹雪意外看到眼前出現一張熟悉的麵容。

他承認,他是經常想到她的,想她的劍法,想自己什麼時候可以擊敗她。

但是她絕對不可能在此時出現!

明明他們說好了,如果他不是重傷瀕死,她絕對不會打斷他和師原的交手。

西門吹雪一邊接下師原的劍招,一邊看著師原用樂曲為他演奏的有關他和江凝紫的愛情故事。

“年輕人,你不專心,是在想心上人嗎?”師原調笑道。

師原的語氣中有笑意,但是他的臉上沒有半分笑容,隻有此時與西門吹雪交手的他才知道,西門吹雪有多難纏。

這讓自負自己武功的師原腦門不停地流下汗水,為了減輕自己的負擔,他加大了對西門吹雪的音攻。

他的劍法很特彆,不同的人在與他交手的時候,聽到的聲音是完全不同的。

他看西門吹雪麵露癡迷的神色,就知道他進入幻境後看到了什麼。

師原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像西門吹雪這個年紀的人,看到心上人實在太過正常。

隻是他沒有想到,入了幻境,依舊沒有影響西門吹雪淩厲的劍招,反而讓他越來越難以招架。

他言語的引誘,沒有讓西門吹雪出劍的速度放慢,反而步步殺機。

風停了,樂聲散了。

師原重重地倒在地上,頸間有一點紅。

西門吹雪的劍上還殘留著師原的血,但是向來喜歡吹去劍上血的西門吹雪沒有動,任憑血滴落進黃沙之中。

西門吹雪一動不動站得筆直,耳畔的箜篌聲停了,他卻想個瘋子一般在腦中重複師原用劍發出的箜篌聲。

江凝紫害羞的笑容,站在他麵前勾魂奪魄的笑容,在紅蓋頭下的絕美風姿,這些根本沒有發生過的景象一一在西門吹雪麵前展現。

這些畫麵,說實話,西門吹雪從來沒有幻想過,也不知今日是怎麼跑進他的腦海裡的。

可是他偏偏不想讓這些景象停下,想讓它們無休無止的繼續。

江凝紫遠遠地站在沙丘後麵,她的武功遠高於師原,所以師原一直沒有屏息靜氣的她,以為西門吹雪隻是一人前來。

因為她離得遠,所以她根本就沒有聽見引西門吹雪入幻境的箜篌聲。

觀摩西門吹雪與師原的交手,她隻是覺得奇怪,奇怪西門吹雪出招的習慣與平日完全不同。

或許是因為遇見的對手不同?

江凝紫默默猜測。

還好並沒有過去多久,師原就死在了西門吹雪的劍下。

然而西門吹雪的舉動依舊很奇怪,他沒有對江凝紫招手,示意她走過去,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麼。

帶著疑惑,江凝紫慢慢地走近西門吹雪,並沒有打擾他的意圖。

說不定西門吹雪在與師原交手後,有頓悟了什麼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江凝紫在舉例西門吹雪一丈遠的地方停下腳步,等著他自己回神。

誰知明明沒有被師原的劍擊中的西門吹雪突然噴出一口鮮血。

血霧被沙漠的風吹走,在江凝紫黃色的衣裙上染上點點血跡。

“西門先生,你怎麼了?”江凝紫衝到西門吹雪麵前,扶著他搖晃的身體道。

捉住他的手腕,江凝紫摸到他的脈象,有些不可思議,“你怎麼受了內傷?”

師原有這麼強的內功嗎?

江凝紫不信。

“沒事。”西門吹雪倚著江凝紫,有些虛弱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