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西門吹雪醒來,隻覺得神清氣爽,整個人好像完全沒有收到昨日內傷的影響。
但是嘴裡黃連的苦味告訴他,事實並非如此。
他細細品味口中殘留的藥味,便嘗出了是何藥。
安宮牛黃丸。
他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而易舉便診出了自己的情況。
是高燒剛退。
接著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背後還貼著一雙手。
轉身一看,是閉著雙眼,腦袋直點的江凝紫。
察覺到他的動靜,江凝紫緩緩睜開迷離的雙眼,低聲問:“西門先生?”
“我已無事,你先休息。”西門吹雪道。
他心裡清楚,以江凝紫的責任心,必是苦熬一夜,等他情況轉好,才敢眯眼小憩。
江凝紫現在大腦一片空白,西門吹雪說什麼她就信什麼,她似乎也知道現在的西門吹雪已無大礙,才敢聽到他這般說之後,起身走到牆邊,倚著牆睡去。
西門吹雪看到江凝紫對自己毫無防備的信任,心情很是愉悅。
但他因此導致的丹田疼痛,讓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收到的音攻影響並沒有這麼輕易地消除。
小口喝著水囊裡的水,浸潤一夜高燒導致的乾渴,西門吹雪的眼睛停在了被打開的包袱上。
兩指夾起放安宮牛黃丸的藥瓶,看著它的粗瓶口,西門吹雪突然響起這藥丸的個頭不小,是難以直接吞服的。
江凝紫是如何將藥丸喂給自己的?
西門吹雪的思緒不由飄散開來。
身為大夫,他能想法有很多。
但是受工具所限,這些方法都無法實施。
就他而言,隻能想到用口嚼碎,嘴對嘴喂食。
想到這裡,西門吹雪的臉上升起一道紅暈,是與高熱完全無關的紅暈。
他這人向來愛乾淨,在江湖遊走,他不是沒有見到過男女接吻,他向來覺得這種互相交換口水的行為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有交換體內病症的風險。
但若是江凝紫……
他竟覺得不反感。
西門吹雪沒想到自己竟是這樣一個想法,似乎在他眼中已經將江凝紫歸到另外一個類彆當中。
他輕輕乾咳一聲,不想就是這聲乾咳,竟把睡夢中的江凝紫喚醒。
“西門先生,你怎麼了?”江凝紫剛睜開眼睛,就開始詢問西門吹雪的情況。
說實話,西門吹雪見她這般著急自己,心中有喜悅升起。
“我沒事,”西門吹雪道。
他指著包袱問江凝紫,“你可是給我為了安宮牛黃丸?”
“是,”江凝紫回答,見西門吹雪特意詢問,她有些忐忑,像是被先生詢問功課的學生,“我可是用錯藥了?”
“沒有,”西門吹雪答,“你可知安宮牛黃丸不能整丸服用?”
他的語氣帶了一絲迫切,似在好奇江凝紫的答案。
像是聽到了自己知道的考題一般,江凝紫迅速點頭,“所以我用內力將藥丸內裡震碎,同時用內力維持它的原樣,放入你口中的。”
想到這個方法的江凝紫有些自得,她揚著臉,像是在等待西門吹雪的表揚。
“你能在缺少工具的時候想到這個方法,很厲害。”西門吹雪不吝惜地讚道。
隻有他心裡清楚,在聽到江凝紫的答案後,他心中有一瞬間的低落。因為這並不是他想聽到的那個答案。
至於他想聽到的是哪個答案,在江凝紫說話前,他就已經知道了。
隻是看著江凝紫如常的神色,西門吹雪清楚地意識到,在他意識到自己對江凝紫感情不一般的時候,她並非如此。
向來心智堅定的西門吹雪甚至在此時懷疑,自己現在心中湧現的想法,到底是他真實的想法,還是隻是受到了師原箜篌聲的影響?
想知道究竟情況為何,西門吹雪又開始在腦中回憶那段箜篌聲,想一歎究竟。
箜篌引出的幻境襲來,主人並沒有發生變化,依舊是江凝紫。
這一次場景出現了變化,像是按照西門吹雪想象出來的昨夜進行了模擬。
隻不過這一次的江凝紫沒有如真實的她這麼聰明機靈,想到了用內力解決困境的方法。
擔心西門吹雪的她幾經猶豫後,慢慢將安宮牛黃丸放入口中,神色不變地將帶著苦味的藥丸嚼碎,俯身與西門吹雪雙唇相接,用唇舌撬開了他禁閉的雙唇,將口中被咬碎的藥丸一點一點渡入他口中。
昏睡中的西門吹雪似有所感,緩緩睜開雙眼,主動張開雙唇,與她親密接吻……
後麵的情形西門吹雪不敢繼續想象,果斷停止了在腦中不斷響起的樂聲,從幻境中清醒過來。正好對上江凝紫含著擔憂的雙眼。
“西門先生,你是又開始發燒了嗎?”江凝紫問道,她捏緊雙手,想要試探他額頭的溫度,卻因為他的清醒不敢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