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江南12(1 / 2)

九月初一,新月,無月。

秋的涼風吹過樹梢,大樹沙沙作響,係在樹枝上的紅綢隨風擺動。

漫天星子中走出一位華裳女子,七彩的霓裳在星輝下閃光。

一雙鮮紅的鞋子踩在腳上,踏著夏季末尾的一點暖光,公孫蘭走到樹下,鳳眸瞥向倚樹而立的觀者:“她人呢?”

觀者摸了摸唇上的胡子,道:“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

公孫蘭瞪向他:“你不知道你今天來做什麼?”

男子對著滿樹的紅綢拱手,振振有詞:“很明顯,我是來求姻緣啊。”

公孫蘭冷笑道:“姻緣這裡沒有,地府說不定有。”

一道冷光閃過,一柄短劍刺向男子。

男子的眼睛一刻不離地盯著短劍,身體迅速向後退去,直至退無可退,才向下一彎腰,如泥鰍般滑溜地躲開了公孫蘭的劍鋒。

見他逃走,公孫蘭也不去追,憤憤地將手中短劍向下一擲,徑自插入地裡。

“你怎麼不追了?”男子又轉回頭,好奇地看著公孫蘭。

公孫蘭閉上眼睛,拒絕理會男子的好奇。

又有幾位觀眾出現,公孫蘭似有所感,但都沒有睜眼。

直至一道輕到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從東邊傳來,公孫來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你來了。”她盯著江凝紫道。

公孫蘭伸出一隻修長的手,道:“我的劍呢?”

江凝紫將一隻包袱隨手一拋,兩柄短劍朝著公孫蘭飛去。

公孫蘭輕點腳尖,如翻飛的蝴蝶,輕巧地接住了自己的劍。

她愛惜地輕撫分彆已久的雙短劍,從袖中抽出早已為它們準備好的七色錦緞。

陸小鳳站在西門吹雪身邊,看著公孫蘭麵前站立的紅色身影。

此紅如秋日最絢爛的楓葉,細細看來,竟有金光閃爍。

陸小鳳用手遮唇,悄聲問西門吹雪:“你們劍客比劍,怎麼這麼隆重?”

“隆重?”西門吹雪看了他一眼,“這叫什麼隆重?”

對於一個劍客來說,值得的對手,再怎麼隆重對待都值得。

當然,江凝紫今日如此鄭重,並不是因為公孫蘭,而是因為她的公孫劍舞。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陸小鳳眼睛一花,隻見樹下兩人突然如蝴蝶般翩翩起舞。

劍光恍若驚雷,劈開無月的夜空。

今日無月,樹下皎白的劍氣卻比明月更加奪目。

江凝紫的側臉在纏鬥中露出一半,陸小鳳驚覺她此時比三月的婚宴更美。

這種美是難以用語言描述的,陸小鳳隻覺自己怕是永遠也無法忘記這一刻的驚魂奪魄。

尋常女子最美的是嫁人那日,陸小鳳發現那是尋常人,江凝紫最美的是此刻,是她身著紅衣,手中雙劍翻飛的此刻。

西門吹雪緊緊盯著江凝紫和公孫蘭的每一招、每一式。

他發現江凝紫所用的招式多數都是他從未見過的,那樣繁複奇詭,猶如一支舞蹈的招式,和江凝紫平日所用一招斃命的殺招完全不同,卻與公孫蘭的劍招有著許多相似之處。

四柄劍交織,不難讓人看出她們本就係出同門。

江凝紫和公孫蘭的劍法相似又不同,一個脫胎於劍舞,削減了所有的繁複,一個朝著美的極致發展,宛如瑤池仙女起舞。

花滿樓站在聚緣樓的頂樓,這裡的視線很好,能夠看清樹下的一切。

四柄劍相擊的聲音不斷在他耳邊響起,他甚至可以辨認出是哪兩柄劍相撞。

“鐵姑娘,現在戰局如何?”花滿樓問站在他身邊的鐵心蘭。

鐵心蘭使的是柳葉刀,她對劍法的了解並不是很深,何況江凝紫和公孫蘭的武功要超出她太多,她甚至看不出她們之間的殺機湧動,隻覺得比起比劍,不如說她們是在比舞。

“花滿樓,她們真的是在比劍嗎?我怎麼覺得她們是在跳舞?”上官飛燕趴在欄杆上,望著下麵道。

她是聽說今天有這麼一場比試,花滿樓和鐵心蘭都要來,那她也要來湊湊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