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江南二2(1 / 2)

一層秋雨一層涼, 江凝紫靜靜地躺在床上,入耳是外麵連綿不斷的雨聲。

她剛剛從睡夢中醒來,因為懷孕、高熱, 還有連日奔波的緣故,她這兩日基本上都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

此時房間內隻有江凝紫一個人, 西門吹雪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一認知讓江凝紫狠狠地鬆了口氣, 她不是不想看見西門吹雪,而是她確實需要一個獨處的空間, 來好好思考最近發生的很多事。

死在江凝紫麵前的人, 不知有多少,她對很多人都是沒有記憶的。

說起對人命的漠視, 她和公孫蘭、邀月等人比起來不逞多讓。

她和她們唯一的區彆就是,殺一個人並不是她隨性施為,而是一種選擇。

麵前是叛軍, 身後是同伴和百姓, 叛軍殺還是不殺?

麵前是無牙門人,身後是一群被他們擄劫來的百姓,無牙門這群人殺還是不殺?

江凝紫從來不後悔殺人,但是公孫蘭死在她麵前的場景這麼多天過去了,仍是曆曆在目, 難以忘記。

明玉功特有的寒氣從邀月的掌中傳入公孫蘭的身體,她的血液一點一點變冷,體溫由暖變冰,整個人呈現一種不健康的蒼白。

江凝紫發現公孫蘭的不對勁就立刻衝了上去, 不等她靠近,一旁的憐星就攔住她的去路,與她纏鬥。

憐星的《明玉功》第九層不複剛突破時的生疏, 已經愈發的成熟,在江凝紫不想傷及她性命的情況下,想要擺脫她的糾纏並非易事。

時間不等人,江凝紫剛和憐星交手不足十招,製住公孫蘭的邀月便開口道:“停吧。”

憐星依言停下,江凝紫隨之飛到公孫蘭身邊,觸碰到的隻有一具冰冷的屍體。

江凝紫沉默地抱住公孫蘭,合上她不願閉上的眼睛,拂去她眉間掛上的冰霜。

邀月道:“你若是不痛快,我們可以打一場。”

她的言語間還有一種即將和江凝紫交手的興奮。

江凝紫沒理她,背起公孫蘭就準備離開。

邀月攔住她,問道:“你不打算替她報仇?”

江凝紫垂著頭道:“我和她非親非故,給她報仇的事也不是我來。”

邀月道:“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死了對你來說多重要的人似的。”

“不,”江凝紫深吸一口氣,“她沒那麼重要。死在你手裡,也算她罪有應得。”

“可你還是不高興。”邀月指出事實。

江凝紫怎麼能高興起來了?她連假裝微笑都做不到。

江凝紫抬起頭,看著真的是在認真提問的邀月道:“大宮主,你殺死她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不代表我應該鼓掌歡慶。你應該知道的,我把她送來移花宮,就是想留她一命。”

不過很可惜,命沒有留成,甚至還加速了公孫蘭的死亡。

“是我騙了你,”邀月不再隱瞞自己的真實意圖,“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留她性命。”

江凝紫沒有說話,邀月又不是言出必行的正派人士,她對她的話沒有多加懷疑就相信,本就有錯。

憐星注意到江凝紫的消沉,走到她麵前承認:“不留公孫蘭的性命,是我的主意。”

她伸手摸了摸江凝紫的頭,見她沒有閃躲,才繼續道:“你該知道的,她太過任性,長久的禁閉不會讓她幡然醒悟,隻會讓她學會隱忍,繼而爆發出更大的惡。”

憐星說的這些,江凝紫未必不知道,但是她心中總留存一些幻想,幻想公孫蘭可以改變。

憐星看著江凝紫背上沒有聲息的公孫蘭,柔聲勸她:“把她放下吧,你帶她走,又能把她葬到那裡呢?”

江凝紫茫然無措地看著憐星:“我不知道。”但是她心裡清楚,公孫蘭應該是不想待在要了她性命的移花宮的。

不過憐星說的也確實有道理,她帶走公孫蘭也不是個事。

江凝紫環顧四周,指著包圍著繡玉穀的山峰一處道:“我能把她葬在那裡嗎?”

江凝紫手指的地方,一眼就能看見移花宮外令人驚歎的花海,江凝紫覺得把公孫蘭葬在能讓她看到令她驚豔的花海的地方,也算是給她一個小小的歸處。

邀月和憐星自然應下。

殺公孫蘭這件事,確實是她們辜負了江凝紫的信任,她的這個要求,她們沒有拒絕的打算。

邀月還嫌不夠,又重複她之前的承諾:“她不能把公孫氏的劍舞傳下去,不是還有你嗎?有時間,你儘管來移花宮便是,看上誰我就讓誰跟你學。”

江凝紫冷不丁道:“我若是看上楊柳呢?”

邀月道:“她想學儘管學。移花宮沒有隻能學移花宮武功的規矩。”

江凝紫聽後冷笑一聲:“那倒是,劍法都被移花宮的人學去了,是不是移花宮的武功又有什麼區彆?”

邀月可能沒有這個意思,但是江凝紫心裡不痛快,就是想抬杠。

憐星道:“這自然是你想教誰就教誰,移花宮除了本門武功,不會獨占任何武功。”

她們是看出了江凝紫的性格並不適合經營一個門派,才會提這件事的。

江凝紫也知道這是她們的好意,隻是她現在思緒太亂,無法冷靜地思考。

“再說吧。”江凝紫婉拒了憐星邀請她在移花宮好好歇息的提議,背著公孫蘭的屍體去了她剛剛指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