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子隨口對謝銘解釋道:“學校這邊,每周都要給氣象局提供未來七天的渡劫清單。他們會根據特性,提前發布雷電、大風、泥石流之類的預警,約束市民減少外出。”
謝銘沉默少頃。
“道師兄,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無神論者。”
“是雲,我姓雲。”雲中子耐心更正他,“馬原他們學院修馬克思的,個個都是無神論者。”
“額、不,師兄……”謝銘欲言又止,“我一向隻相信科學,所以……”
雲中子瞥瞥他僵硬的四肢,意味深長笑道:“當然,我們這樣的人,一向最相信科學。”
謝銘似乎鬆了口氣。
雲中子知道他一時半刻沒那麼容易重塑世界觀,因此隻不動聲色、自然從容地在沙發這頭坐下來,表麵一切尋常,暗裡悄然挖坑:“對了師弟,你知道我們學校的名字吧?”
謝銘瞥見桌案草稿紙上的校徽,點頭:“華夏交通大學。”
雲中子問:“你知道為什麼交大的英文是Jiao Tong Uy而不是Traffiiversity?”
孩子被問住了。
馬原在一旁壞笑曰:“交通,其義取自古漢語,《易經》雲:‘天地交而通萬物也’,交是交流、結合,通即是和暢。交而通,是我們華國人對宇宙萬物和諧共生的一種哲學認知,一種宏大又浪漫的世界觀,是古今國人對自然規律的獨特感悟。交天地通萬物,換言之,交通就是‘修道’。”
謝銘:“………”
好家夥,交通=修道。
你們特麼的交的這個通,修的這個道啊!
他語聲艱澀:“……我覺得你們在搞我,但我沒有證據。”
雲中子任重道遠拍拍他的肩,目光慈祥,態度溫柔:“咱們學校數萬師生,皆是修道中人。而你,亦將成為吾輩一員。”
謝銘、差點當場給師兄們原地表演地崩山摧壯士死。
他沒死成,是那催命般的電話鈴又來了。
雲中子接起這短短五分鐘內的第三通電話。
這次的通話時間倒是不長,就是結束之後,雲中子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收起了在小師弟麵前慈祥溫柔的笑容,整個人的氣場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馬原覺出不對,小心問道:“什麼情況?”
雲中子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停下先短暫權衡了一秒。
一秒後,他利索拿起外套和手機,吩咐兩人:“北院出事了,我得過去一趟。師弟的行李放這,人跟我走。馬原,頂班。”
馬原大聲怪叫起來:“逆子!你你你……你這不孝兒竟這般使喚你爹!吾輩文人豈是——”
雲中子:“頂班加一個小時工時。”
馬原:“爸爸!您老和弟弟慢走!”
謝銘:“……”師兄竟有一句話就讓馬原學長自降兩輩之能。
他快步跟上雲中子,心裡卻還一頭霧水:“師、咳……我們這是要去做什麼?”
雲中子扭頭看看他,笑。
“入學軍訓。”
*
走出學生會辦公室後,雲中子便又恢複了最初那種溫文和善的感覺。
“師弟,你對咱們學校具體了解多少?”
他狀似不經意問身後的謝銘,嘴角停在一個富有親和力、但又剛好不讓人覺得過分熱絡的淺淡弧度。
他本就長得好看,待人接物又很有分寸,極易讓人心生好感。對著這麼個人,就算真是被他整蠱捉弄了,也實在很難生起氣。
謝銘想了想道:“華交大在全國綜合排名第五,雖然不是軍校,但建校時合並前身之一的首都科技大隸屬軍方,所以學校仍然歸軍方管。在這裡畢業後如果參加工作,幾乎百分百進國企,因此在高三考生和家長們心中地位超凡。
“不過華交大的招生條件極其苛刻,每年九成生源都來自附屬中學直升,剩下的要麼是保送和自招、要麼是莫名其妙的跨院校調劑,如果考不到自招資格,甚至都不能在高考係統裡報這的誌願……能入學華交大的,個個都是天選之子。”
雲中子聞言調侃似的看他一眼,眉眼微彎,“你現在也是天選之子了。”
謝銘的臉皮登時一陣發燙,連忙道:“我、我是說……”
雲中子適時收回目光,免去他言語不夠謙虛的尷尬。
他語氣中帶著幾分理所當然,雲淡風輕道:“不用不好意思,你能被咱們學校錄取,本來就有這個驕傲的資本。”
但緊接著他又說:“有仙緣的人才萬裡挑一,附中附小能收入的畢竟有限,會有漏網之魚。因此招生部的人全都練出了一雙毒辣至極的眼睛,像你這樣的考生,他們隻需要知道名姓和生辰,就能算個七八分。到了自招考試過安檢的時候,挨個摸骨一遍,名額就當場敲定了,你們的考卷其實隻是走個過場。”
謝銘:“……”救命,這個玩笑竟然還沒有結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