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畢竟是孕婦,陸慕川很擔心她的狀況,叫來了醫生二十小時待命。
小意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偶爾跑來問兩句,“圍棋叔叔到了嗎?有沒有打電話給小意?”
鐘愛強忍著笑意,“還沒有,小意先去睡一覺,明天就能接到圍棋叔叔的電話了。”
這也是她的期許,也許明天一早,失聯的飛機,就能回來了。
——
城市某個暗角。
一遍遍撥打了秦時安的電話,關機、關機,還是關機。
“確定他真的登機了?”陸容川坐在天台,眼神空洞。
現在不論他睜眼,或者是閉眼,世界就隻有黑暗了。
麵前的人,也成了未知的隱形人。
“當然,監控顯示,他走進了登機口,我想給你看看,可你能看見嗎?”麵前人說道。
陸容川麵色怔鬆,“是啊,我什麼也看不見。”
如果,秦時安沒上飛機,不至於打不通電話。
而且,他也實在想不出,秦時安不上飛機的理由,為了他嗎?怎麼可能?
“飛機失聯之後,已經六個小時了,客觀一點,肯定沒有存活的可能了,秦時安死了,你還想活著嗎?”麵前人問。
陸容川沉默了,很久之後,搖搖頭,“不想。”
他從小養尊處優,寧願是死,也不想待在監獄裡,或者被人看守的日子。
但為了秦時安,為了能夠有朝一日,還能聽見他的聲音,為了每天能聽聞他的消息,才勉強過下來。
才勉強覺得,日子仿佛不是特彆難過。
“你想要死?”麵前人問。
“可以嗎?”陸容川低笑。
“當然,這裡是天台,你可以跳下,解脫一切,不過你要想好,你還有父母,你真的舍得嗎?如果舍不得,我就帶你回去自首。
”
麵前人沉吟了一會,勉強才說出這段話。
陸容川冷笑,“彆裝好人了,你把時安出國的消息告訴我,可從來沒想我好過,當然我也不想好,父母?你以為,我和你一樣?
父母算什麼?有與沒有,對我來說,沒差彆。”
陸容川仰頭,空虛的眼睛,照進被燈光點亮的夜空。
循著欄杆,爬到了上麵。
其實,自從進了監獄後,無數個夜晚,他在構思著,如何做這件事?
最後,這個念頭,被僅存的一點留戀壓製下,他成了一個最痛苦的人,明明是個行屍走肉,卻還保存著思想和愛,以致於不敢
對自己下手。
現如今,唯一的愛被掠奪了,空留了思想,卻成了死亡的催化劑。
吸了一口夜裡的涼氣,他突然覺得秦時安是死是活,對他來說,已經不是決定是否自殺的因素了。
他希望他活著,希望出現奇跡,希望身後不懷好意的人,是在布局騙他。
他不是因為秦時安的死而死,而是為了自己,人有七魂六魄,他唯一沾了愛的靈魂,早已經嫌棄他的**,掙紮著想要離開。
而他舍不得唯一與愛有關的靈魂,隻能跟著一同去。
他終身一躍,輕鬆極了。